【春秋】第五章：牛刀初试（长篇）

　　第二天，工作团的三十六名成员加上工作团的领导三名成员，住进了破庙旁边一家东北逃荒人丢下的破房子里。干部和战士自己动手，把房顶修补一下，把小院的杂草拨下，把院里院外收拾得干干净净。
　　从各班抽出了饮事人员，在屋内搭灶做饭，战士们从邻近的老乡家借来了水桶把工作团团部的水缸挑满了水，还水桶时又把老乡家的水缸也给注满了水。
　　在刘龙台屯内的老乡，看在眼里，在心里想：“这八路军，也不象国民党说的那样，‘吃人的恶魔’看他们官兵和睦，对待老百姓秋毫无犯，待人说话也更是和蔼可亲啊！”
　　慢慢的屯内有些人开始与工作团接近。
　　又过了两天，冀察热辽第十八军分区又派出了一个连队，由夏连长带领，给刘龙台土改工作团送来了十匹战马。并要这一个连兵力的小股部队留在了刘龙台，做为军分区所派出这三个土改工作团的机动兵力，来配合清河门与沈家台的土改工作。
　　就在几天之后，信修和刘钧、阎振昌还有骑兵连的夏连长，他们商定，为了解到刘龙台本村的情况，与相邻的全善堡与大山底下的基本情况，开始对这个地区群众开展工作。
　　一天后，信修、刘钧、阎振昌、夏连长坐下来研究了收集来的和掌握的情况。根据土改工作的需要，向全善堡派出一个班，在那里发动群众，向大山底下派出一个班在那里发动群众，为了便于工作，便于接触群众，可吃住在那里。工作团总部仍设在刘龙台。每天派出两名通讯战士骑马传送工作团的指示和了解每个班的情况回报团总部。
　　刘龙台在抗战时期，出过抗日英雄马子丹，可马子丹家是大户，是地主。马子丹是在一九三三年他所领导的抗日义勇军被打散之后，被日本鬼子包围在刘龙台以北的水口子给枪杀的，牺牲时年仅三十九岁。
　　马子丹的父亲虽然有几百亩土地，可他本人是开明人士，在抗战时期他不仅支持马子丹抗日，而且还用钱，用粮资助过八路军李运昌的抗日部队。也曾用钱买药请医医治过曾克林部的伤病员。
　　马家雇过多名长工伙计，但是月后年终雇用的功夫钱，长工们都能如数的拿到。不仅如此，在当时刘龙台谁家有为难遭灾的时候，马家都适时解囊相助。信修、刘钧两人暗中研究过，如果共产党的政策宣传到位，马家是能够站到共产党这边来的。于是工作团的干部战士对马家人很尊重客气。果然马家人特别是马子丹的母亲首先站到了共产党这边来了。
　　就在几天后的一个夜里刘龙台的东岭上响起了枪声。
　　那是驻义州城内的国民党保安团出城骚扰，番号是国民党第四旅驻义县保安团。这伙由伪满警察、满洲国宪兵、失意的国民党军官、国民党党棍、日伪时期的特务，加上地方的地痞流氓组成的保安部队，在城内吃、喝、玩乐，闷了就出城抢劫。在城内他们担负着县国民党党部所给的任务就是防共、剿共。所以下乡抢劫也以剿共为借口，
　　这天晚上出城抢劫，在三道壕听说，刘龙台来了共产党的土改工作团，只有一个连多的武装力量，这小股国民党保安部队有一个半个营的兵力，他们是想到刘龙台来探个究竟，没想到在刘龙台的东岭一座石碑底下与土改工作团到大山底下来回通信的骑兵相遇。
　　是土改工作团的骑兵首先开了枪，听到了几声枪响之后，工作团的机枪班撤到了刘龙台的后山上占领了这里的制高点。
　　马家人也全都起来了，他们来到了工作团的院子里帮助战士们往外牵马，扛子弹箱。信修与刘钧他们看了一下表，估计到是到全善堡和大山底下的骑兵通讯员该回来了。是他们遇上了土匪，还是与国民党小股部队遭遇了，情况很难说清。他俩劝回了马家老太太，同时又派夏连长带领一个排去接应工作团的通讯兵，让另两个排赶到了刘龙台的西山。这回西山、北山都有工作团的战士，国民党从城内来了小股人马就打，来了大队，就撤。反正工作团早有准备，打撤都能自如。
　　到刘龙台的这股城内国民党驻城内保安团只有半个营，是在一个姓丁的营副带领下，出城来捞外快，从城内到三道壕这一路之上，每个匪兵都抢足了老百姓的东西。在三道壕偶而听说，刘龙台来了共产党的土改工作团，他们就象扎足了吗啡。吸足了鸦片烟一样的兴奋。
　　丁营副一边走一边给他的士兵鼓劲：
　　“共产党的土改工作队，一听人也多不了，我们到那之后只干两件事儿，一是杀，二是抢。回城之后我给你们向团长报功，是当官的官升一级，当兵的拿共产党的耳朵领赏。”
　　这伙兵痞在长官的鼓动下加快了脚步，哪知到了刘龙台二道岭的石碑下，从后面追来了两个骑马的人，这两个人一个是从全善堡土改工作队回来的骑兵战士余刚，另一个是从大山底下土改工作队回来的张有。两个人当时都只有十八岁。
　　他们俩在姚家沟汇合后大背着马枪，向刘龙台赶来。快到了刘龙台二岭的石碑不远的地方，他俩听到了这伙匪兵说的话了。他俩勒住了马缰，摘下了大背着的马枪推弹上堂。当他们来到了这伙匪兵的背后时，匪兵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这股国民党保安团的丁营副回过头来狠狠的问：
　　“谁！”
　　这两个骑马的人也不答话却先开了枪，没等这伙小股匪兵还击呢，他俩就骑马冲了过去。十几分钟后，这丁营副才叫喊着：
　　“快开枪，有八路！快追，抓到八路有赏哟！”
　　这时这小股国民党部队才向骑马人过去的方向开了枪。当他们追到了岭下，那两个骑马的工作团战士早已经无影无踪了。他们在东岭的半山腰上核计一下，才下岭准备奔击刘龙台，哪知到了岭下被迎面赶来的夏连长带的那个排迎头痛击了这股国民党保安部队。
　　丁营副一见共产党的土改工作团有了准备，而且火力也很猛，他想：就是进了屯也不会讨到便宜。弄不好再丢了几条士兵的命，回去团长就得要了他的脑袋，何况这次出城抢劫是他私自带队出来的。于是他停止了向前，带队返回了石碑下捡起了在这里扔掉的半路抢来的小鸡和大包小裹。回去向上司报功领赏的念头一下子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夏连长向这伙匪兵打了一阵子枪之后见对方已经撤兵，他也不再追赶，因为他出来时工作团首长对他有过嘱附：“不要恋战，接到工作团的通讯员之后就撤回，不要把我方的的武装力量暴露给敌人，除非是他们冲进屯里来，我们迫不得已。”
　　就在夏连长带领这一个排战士到刘龙台东地一个小土坎埋伏下来之后，他们也清楚的看到了有两个骑马的人向西奔去。夏连长见匪兵撤去他也不去追赶，便回到了工作团的住地。
　　余刚和张有在队部向首长报告了这次在岭东与国民党城内保安部队遭遇的情况，也把会全善堡和大山底下的两个工作队的情况做了汇报。
　　全善保工作队的工作已经展开，工作队员在与全善保，刘家屯的苦难民众交朋友。在群众当中向他们交待我们共产党的主张，那就是要“耕者有其田”让劳苦大众都能过上好日子，共产党就是为劳苦大众翻身求解放而产生与存在的等土改方针。时机一旦成熟就组织农会，成立村政府。有些贫雇农青年自愿报名参加村里即将组织的民兵武装和区小队。
　　而大山底下却有所不同，那里清末和民初，就有牛马会。在清末和民初牛马会带头领导农民抗粮抗捐，起到了积极作用。可是延袭下来的牛马会会首却是地主和大户人家，在共产党没来之前，他们积极为国民党卖命，替国民党做反动宣传。
　　前些时候，听他们宣传说：共产党八路军要来城西避风，八路军没有兵工厂，每到一地，就要把那里的大姑娘抢去送到苏联去换子弹。还说什么，在共产党和八路军的内部，女性少得可怜，连、排班长共用一个媳妇。几个连的士兵共用一个媳妇。共产党内的高官也只是几个人一个妻子。那叫“共产共妻”听了有人替国民党做了胡说八道的宣传之后，城西这一带的老百姓还真的相信了。
　　在一九四六年和一九四七年这两年间，凡是家有女儿的穷苦百姓，听到谣言之后纷纷给自家的姑娘找婆家，他们也不分贫富与丑俊，只要男方乐意，女方就嫁，最后有的人家连十四岁十三岁的女儿都着忙着慌的嫁了出去，他们生怕被八路弄去送到苏联。
　　另外大山底下的人生性勇猛，早在一九三一年十一月间，沈阳被日本关东军占领以后，在沈阳的东北军第十九旅奉命撤往关内，有一个营的兵力在营长李得财带领下退到大山底下之后，被大山底下的牛马会，与民众围住。刘龙台的马子丹闻讯后也带着他的抗日义勇军赶来，占领了姜家沟的西南山，岳家屯以西各村在早成立的联庄会也闻讯赶来占领了岳家屯的前后山。
　　要依李得财部下几个连长的意思，他们就想在此摆开阵势，与这此胡匪干上一场，可是李得财对他的部下说：
　　“他们不是胡匪，你看他们有拿大刀的有拿长矛的，也有拿着土枪土炮的，我看他们是当地的民众，我们这些丧家之犬，败军之将把好端端的东北拱手让给了日本人，我们还要与这里的老百姓过不去吗？”
　　东北军营长李得财说过此话正被走上前来的马子丹听见：
　　“说的好！”
　　马子丹大步走上前来，他向李营长说出了自己的抗日救国的主张，并向李营长阐述了他拉起了队伍，扯起了抗日大旗，却缺乏武器枪支的情况。李营长听后很受触动，李营长说：
　　“只要你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不当汉奸，不当土匪，我愿意把武器留给你们。”
　　说完他向部下下令：将所属全部武器交给马子丹。
　　马子丹是得到大山底下牛马会给他传递的消息，他才有幸赶来的，当然好处他一个人也不想独呑。马子丹把东北军十九旅这个营的枪支一部分分给了大山底下的牛马会和民众。
　　此次获得十九旅的步枪四百五十支，重机枪十四挺，轻机枪二十挺，迫击炮十二门，平射炮两门，掷弹筒八枚。就连刚加入马子丹抗日义勇军的三宝营子的李海峰民团里的士兵，住在姚家沟的杨守田也扛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乐颠颠地跑回家来。
　　马子丹为了向李营长表示他抗日救国的决心，和对他向马部赠送武器的谢意，他留下了李部“九·一八”事变那天，在沈阳北大营奋起抵抗日本鬼子所受伤的四十名伤兵。这些伤兵在马子丹家经过马子丹的军医经心治疗，伤愈之后也全部加入了马子丹抗日义勇军的行例。
　　东北军第十九旅的李营长在大山底下向马子丹和牛马会交出武器后，他当时就遣散了这支队伍。在被遣散的东北军十九旅官兵中，一部分人加入了马子丹的抗日义勇军，一部分到关内去寻找抗日救国的出路，一部分人各自回家，不久后也参加了家乡的抗日队伍。而李得财本人则到北平加入了冯玉祥的抗日牺盟会，一年后，就在冯玉祥的队伍在长城内阻击日本鬼子向古北口进攻时他英勇奋战，头部中弹不幸壮烈牺牲。
　　转眼到了一九四七年的年关，一些贫苦百姓连粮食吃都没有，不用说如何过好年了。工作团的干部和战士在刘龙台的区域内挨家挨户的动员那些有粮的富户拿出粮来救济一下那些没粮吃的贫苦百姓，工作团给打借条，就算工作团向这些富户们借粮，等下一年秋后由工作团经手还给他们。
　　马母在工作团的动员下，拿出了家中余粮交给了工作团，工作团把这些粮食送到了那些贫苦的百姓家里，也只够他们吃上三天的口粮了。看来还得取用一些地主的浮财来救济一下贫苦的百姓。这样一来可就触怒了部分地主阶级的利益了。
　　在腊月二十二这天上午，刘钧派余刚骑马到大山底下去，晚上没有回来，工作团的人员以为他在那里住下了，可是在第二天早上，饲养员起来喂马的时候，在门外站岗的战士牵着余刚那匹马进了院子，马的身上鞍具还在，鞍具上血迹斑斑。
　　换岗的战士和饲养员把情况报告给了工作团首长刘钧。这时全体工作团的干部战士都来围住了余刚骑过的马，断定他在回来的路上出了事。
　　这时政委信修和夏连长过来围着马看了看，随后命令骑兵连集合。
　　信修、刘钧、夏连长站在队伍面前，信修对例队的战士们讲：
　　“同志们，我们的通信员余刚昨天上午去执行任务，一夜未归，今天早晨他骑的马跑了回来。马鞍上还有血迹，他是半路上出了事，我们骑兵连出动两个排分大小两路去找。”
　　接着夏连长命令：
　　“一排由孙排长带领，搜查路线是由姚家沟，半拉山子，大白庙子，马神庙向南到大山底下。二排由梁排长带领，搜查路线是由马家沟，姜家沟，马神庙，到大山底下汇合。半路上哪个排先找到可鸣枪报警！”
　　两位排长应声说：
　　“是！”
　　两个排长把他本排的战士领到了马棚牵马。
　　接着政委信修和夏连长也做了分工，夏连长跟随一排人马前去搜索。政委信修随二排走山路去寻找余刚。
　　说来也怪，通讯战士余刚所骑过的那匹马突然面向东南方向嘶鸣起来。饲养员疼爱地拍拍这匹马的马头，接着帮政委和连长向外牵另外的两匹马。这时早晨跑回余刚骑过的那匹马再次地嘶鸣起来。
　　这匹马的鸣叫，政委信好象觉出了什么，他自己解开了拴在槽子外面的这匹马的马缰。饲养员问：“政委您骑这匹马去？”
　　信修说：“老马识途，说不定它知道出事的地点。”
　　说完政委放上鞍具，飞身上马，领着骑兵二排的战士，顺着马家沟这条山路向姜家沟马神庙方向搜寻而来。
　　到了姜家沟的沟上口，这匹马又是一阵嘶鸣，它说什么也不往前行进了。信修政委在此下马，他和二排的骑兵战士在此仔细搜索，在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余刚的尸体。
　　子弹是从余刚的胸前和背部两面穿过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余刚的前后灰布军装。余刚身上背的文件盒内的土改工作文件，被洗劫一空。政委信修在地上仔细查找，在离小路不远的路边上发现了几粒美制勃郎宁手枪子弹的弹壳。
　　搜寻到了余刚的尸体，政委信修让梁排长鸣枪向一排报告出事的方位。
　　二排梁排长从战士手中要过了一支“马三八”，推弹上堂，对着空中连放三枪，枪声划破了早晨的寂静，
　　此时和夏连长带领一排已经到了白庙子屯南，这时他们听到了从白庙子西大山的山南响了三枪，他就带队向姜家沟方向而去。
　　到了姜家沟，向屯内的老乡询问了响枪的地点，来到了姜家沟的沟上口与政委信修会合。
　　那政委信修过去曾在侦察连干过，对于判断敌情，分析案情也很内行。他从拾到的美制勃郎宁手枪子弹的弹壳，与射击的手段和命中率来推断，是从后背击中，从胸前补枪。从使用的枪支和抢走了全部土改文件来推断，这不是土匪和附近的老百姓所为，土匪是为财杀人，至少也得抢走被杀人的枪支啊，可是为什么要抢土改文件呢？这一定是国民党特务所为。
　　果然，两个骑兵排的战士们，在小路的附近找到了用几块石头压藏的余刚用过的马枪。
　　那么杀害余刚的国民党特务是谁？抢走了土改文件后又藏到哪里去了呢？此后他们向姜家沟的村民做了深入细致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