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香水(小说)
黎明又一次回到家中,为李晓羽带回了礼物—一一瓶精致的香水,却不料正是这瓶香水,发成了一系列的故事……
【一】
黎明要回来了!李晓羽心潮澎湃,也难怪她如此心情激动,在结婚这三年多的时间里,黎明忙着全世界地飞来飞去,而停留在这个家里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陪老婆李晓羽的时间自然也极为有限了。黎明要回来了!这怎能不让李晓羽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呢。
黎明刚刚推开自家的门,手中的行李箱还没来得及放稳,李晓羽已经像一颗小炮弹“嗖”地冲上去扑进了黎明温暖而宽大的怀抱之中了,只听“哐啷”一声黎明就被顶在了自家门板上,黎明无暇顾及手中的行李,闷哼一声便搂住了老婆李晓羽,还没忘记腾出另一只手来关上防盗门。
李晓羽偎在黎明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搂着黎明的脖子,像个欣喜若狂的孩子,眼神亮亮的:“老公,想我了没有?”说完,“吧唧”一口亲在黎明的脸上。
黎明被李晓羽这一连串的开场白弄得心里暖呼呼的,他打眼里喜欢李晓羽这副热情奔放的模样,虽然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嘴上却是不善于表达出来的,他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这身衣服挺漂亮的嘛。”
李晓羽紧紧地搂住黎明不撒手,还没忘记嘟着小嘴抗议:“你都没说想我!”
黎明憨厚地笑了:“那还用问?!”温婉的目光停留了在李晓羽春光外泄的脸上。
“没说就不算!”每每,不逼不善言辞的黎明说出来李晓羽是不肯罢休的,李晓羽太了解自己这个“木纳”的男人了,牙膏不挤到一定程度都很难挤出来。
“想,可想你了。”李明终于说出,他一边搂着晓羽一边补充:“天天都想。”
“我就知道。”李晓羽笑眯眯地问:“用哪儿想?”
“心脏,大脑。”黎明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你在身边,满脑子都是你呢。”
“那,以后别飞了……”李晓羽也只是试探黎明一下,她明白自己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要让黎明放弃他热爱的工作,一个飞行员的工作,实在是难度太大。
果然,黎明沉默了。
“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你先去洗个澡,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开饭了。”李晓羽适时转移了话题。
“来,先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黎明拉着李晓羽的手,从行李箱中拿出一瓶精致的香水递到了李晓羽的面前:“看看喜欢不喜欢?”虽说不能经常陪在李晓羽的身边,黎明还是希望自己的老婆漂漂亮亮,香气袭人的。李晓羽在一所大学任教,如今现代的女性都很会打扮自己,所以,黎明眼中的李晓羽永远是靓丽而青春的。黎明经常会给李晓羽带回各种各样的小礼物,从内心来说,他太喜欢看到李晓羽看到礼物时那种孩子般的笑容了,这让他有了作为男人的满足感;而从情感方面来说,黎明确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自己不在李晓羽身边的亏欠,不管怎么说,他对李晓羽是心怀愧疚的。
“当然喜欢了!”李晓羽一跃而起,夸张地礼物抓在了手里打开包装盒,相对来说她更喜欢那个精致的香水瓶,“我拿走了啊,你去洗个澡,我去厨房烧饭,马上就开饭啦。”
李晓羽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即使不太喜欢黎明带回来的礼物,她也会满心欢喜地接受,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她,就为这,她的情绪也会不由自主地热情高涨起来。
“嗯。”望着李晓羽兴奋不已的样子,黎明便心里有了更多的愧疚。
【二】
当李晓羽就要收拾好饭菜的时候,黎明已经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那些舒适,那种温馨,像一块磁铁时刻吸引着黎明想快些回到这个家中,虽说往往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暂,但那种温暖已足以成为他工作的动力,甚至能成为他想念李晓羽时的一杯美酒,醇香而浓郁,只是他从来没有跟李晓羽说过。
黎明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厨房,夕阳斜斜地照在李晓羽身上,此时她的一缕头发刚好散落了在了额前,越发显出居家女人温柔的一面,黎明突然就很想帮助李晓羽把那缕头发缕的伏贴些,然后再偷偷地吻她一下。可是,奇怪的现象出现了:黎明刚走到李晓羽身边几尺远,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她,他的眼睛和鼻子突然痒痒得一阵不舒服,鼻涕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黎明本能的选择就是迅速地逃离了厨房,如同躲避随时可能降临的“灾难”。唉!这个李晓羽总是别出心裁,不定又要弄出什么花样来,一定是李晓羽弄出来的某种味道刺激到了黎明,鼻涕眼泪才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吧,黎明如是解释刚刚自己的失态。因为不在身边,黎明对李晓羽的感情除了爱,更多的是一种包容,他愿意包容这个小女人所做的一切,就是现在他还没有忘记替李晓羽着想,或许又是李晓羽的一种别出心裁吧?黎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
“吃饭了。”李晓羽把各种各样的菜肴端上了餐桌,疑惑地望向一动不动的黎明,“怎么不过来吃饭?!”黎明已经用纸巾擦掉了刚刚的“尴尬”,正如同一个饥饿的婴儿贪婪地呼吸着屋内的新鲜空气,这种近乎猛烈的呼吸方式令李晓羽大为不解。
黎明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心想还是等李晓羽身上刺激的味道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过去吃饭吧,他不想让如此狼狈的自己呈现在李晓羽的面前,更不想打击李晓羽为了迎接他所做的一切。
“哦,对了,晓羽,我还给晓哲带了礼物回来,我去给你拿。”黎明一拍脑袋,仿若刚刚想起什么大事一般,转身就要往屋里走。每次归来,黎明都不会忘记给她的小舅子李晓哲带礼物回来。
“吃完饭再看吧,晓哲出差了还没回来呢。”李晓羽上前去拉黎明的手,她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惊讶至极。只见,黎明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竟然连鼻涕都流出来了,“咦,你这是怎么了?”
黎明只好再次与晓羽拉开了距离,拿纸巾纸擦干净鼻涕和眼泪,吸了吸鼻子,才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晓羽莫名其妙地望着黎明,一会儿就好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了?她一个人一心一意地守着这个空落落的家,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他回来团聚,可是他见到她怎么就委屈成了这个样子?
黎明几步奔到了窗边,打开窗户,迎着外面吹进来的暖风,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他试着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没事了,这才又转过身。
“黎明,你很委屈吗?”李晓羽又一次来到黎明身边的时候,黎明的委屈症状便又一次一发而不可收拾,他眼泪汪汪地望着李晓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晓羽有点儿恼了:“黎明,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到我就那么委屈吗?我一个人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你能回到这个家里来,可你却……”说着说着,李晓羽的愤怒便汇集成了委屈的河流,双肩一抽一抽,她是真的委屈。
“我洗完澡去厨房的时候本来想帮你把头发缕好的,可谁想到要接近你,我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黎明万分地委屈。
“只是洗了个澡?”经黎明一提醒,李晓羽也觉得不对劲儿了,对啊,黎明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怎么才这么一小会儿就……“你在卫生间都用什么了?”
“就是洗发水和沐浴夜,都是你买的啊!”男人洗澡本来就简单,要不是李晓羽一再强调喜欢沐浴液的味道,黎明也只是用清水冲冲就好了,他简单惯了。
“这就怪了?”李晓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你在厨房弄什么刺激性的食物了?”黎明沮丧地又一次远离了李晓羽,他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眼睛和鼻子上的折磨。
“没有啊,都是你爱吃的。”
终于团聚的夫妻俩,却只能两两相望。
“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这样子了呢?”李晓羽和黎明一时都理不出个头绪来。突然,李晓羽猛然醒悟了:“哇!我想起来了,香水,一定是香水!”她刚刚她喷了少许黎明刚刚带回来的香水。
“香水?”黎明还在云里雾里,李晓羽已经如炮弹一般冲进了卫生间,她要彻底地洗去这些阻挡他们夫妻亲近的香水的味道。
【三】
待到李晓羽仔细地沐浴过之后,再次来到黎明身边的时候,黎明的“委屈”症状终于彻底消失,两个人这才坐到了餐桌前。
“都是香水惹的祸。”李晓羽依在黎明怀里,想起刚才的一切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老婆你说的对,都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带这些罪魁祸首回家了。”黎明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对这次带回来的香水有如此敏感的反应,幸好,李晓羽反应敏捷,要不然这次回家便只能两个人两两向望了。
这样一折腾,饭菜早就凉了,李晓羽望着一桌子饭菜,唉声叹气:“辛苦操持了半天,都凉了,这还怎么吃呀?!要不然热热?”
“先不管它,走,老公请老婆吃西餐去。”黎明笑呵呵地拉起了李晓羽。
“好啊,吃完西餐罚你把这些饭菜收拾干净。”
“没问题,出发。”
就这样,黎明挽着李晓羽出了门。其实,李晓羽一直都对西餐厅情有独钟的,她更喜欢的是西餐厅中温馨而浪漫的情调。而平时她一个人却很少进西餐厅,她是怕一对对的情侣相亲相爱的画面刺激到了她,如今有老公陪着,李晓羽心满意足地挽着黎明赶赴西餐厅去享受那种温馨的氛围,真是幸福啊。
“老公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李晓羽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李明头也没抬,细心地把切好的牛排递到李晓羽面前的盘子里。
“以为你不喜欢我,讨厌我了呢。”李晓羽说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
“别瞎想,幸福婚姻的基础是信任,我们需要彼此信任,明白吗?”黎明意味深长,长期的两地分居,让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如若少了彼此的信任,他不敢想象他们的家还是否能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老婆,你该向老公我学习的。”
“学习你什么?”李晓羽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专注地吃那块牛排。
“你想想,我刚才被那身上的香水味儿刺激得眼泪哗哗地流,不舒服吧?也委屈吧?可你老公我就从来没想过老婆本身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我信任你,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会有什么问题?真是莫名其妙!”李晓羽白黎明一眼。
“就像你说的,你对我是否喜欢你都产生了质疑了啊,这夫妻之间啊,不能凭空想象一些子乌虚有的东西横在中间的,很危险的。”
黎明的一席话,让李晓羽倒吸一口凉气,是啊,如若她和黎明之间没有了彼此之间的信任,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儿互相猜疑对方而争吵,甚至……不过,还好他们都信任着对方。
“黎明,我也不是不信任你,你也知道我一心一意地就盼着你回来,可一看到你委屈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就……其实啊,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没有安全感呢。”
黎明的心底被触动了,他似乎到现在才知道,他以为给了李晓羽温暖和依靠的那个家,对于李晓羽来说,不过是一处空空的房子而已,而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没有给过她一份应有的安全感。也许,真的该考虑是否换个工作了,黎明暗想。
【四】
是夜,点点的星光点缀着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透过窗帘的缝隙,屋内已是春光一片。
“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还是很科学的,黎明和李晓羽这一晚的“行动”缠绵而温存,积蓄了很久的激情迸发得如烟花般灿烂夺目,漫天的烟花散去之后,当两个人再次相拥在一起的时候,竟都没有了睡意。
“晓羽。”黎明抚在李晓羽的耳边轻唤。
“嗯?”李晓羽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缠绵中走出来。
“我在考虑是否应该换份工作,该结束咱们两地分居的生活了。”
“你,说什么?!”黎明的话猛然就将李晓羽拉回了现实,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李晓羽睁大了眼睛有些迷茫地望向黎明,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般。
“当然是真的了,老婆。”黎明拥紧了李晓羽,以证实话语的真实性,“我想过了,到时候,咱们就要一个孩子,在一起踏踏实实地过普通人的生活,你说好吗?”黎明憧憬着他们的未来。男人同样有感性的时候,他对怀中的女人有着太多的爱和愧疚,所以他愿意为她而改变。
“可是……”李晓羽若有所思,眼神飘忽。
“可是什么?”
“我在想,你那么喜欢你的工作,一旦放弃了,你会不会失落呀?会不会后悔呀?”李晓羽之所以没有阻拦黎明飞来飞去,是因为她明白飞行在蓝天上已经成为了黎明生命中的一部分,更明白事业在男人的心中同样占据着同等重要的位置。而一旦男人失去了工作的这个支点便有可能出现很多意想不到事情,所以,她宁愿等,等黎明飞累了,再回到他们的家中,她不愿意黎明为了她而做出后悔的决定。可是,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被列入了大岭产妇的行列,到了该要个孩子的年龄了。一想起上次的意外怀孕,自己一个人面对冰冷的手术床时的无奈与无助,李晓羽就不寒而栗。李晓羽没有足够的把握一个人能否面对十个月的怀胎而后的一朝分娩的艰辛,所以,她虽然渴望拥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渴望着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宝宝,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爱,所以支持着他,也因为爱,所以委屈着自己。
“放心吧,回去就打报告,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该结束两地分居生活了。”黎明的话让李晓羽的心里踏实而温暖起来,她感动了。
“黎明,黎明……”
“嗯?想说什么呀?”
“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幸福,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呢,因为有你。”
幸福原来竟是如此的简单,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看到彼此,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工作,洗衣,做饭,养育孩子……
窗外如水的月光,一如慈祥的母亲俯瞰着襁褓中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