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高自标持”的自信与影响 (杂文) —— ——读《世说新语》之三
《世说新语》有这样一则短文:“李元礼风格秀整,高自标持,欲以天下名教是非为己任。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
这个叫陈元礼的襄城(今属河南)人,官不大,仅为司隶校尉,但自视甚高,给自己肩上压的担子也很重——要把按照名教标准来品评天下的得失是非作为自己的责任。他敢于这么高看自己,原因之一是因为他“风格秀整”——风度秀美严整,看来,有风度的人也会有自信啊!
他的自信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大家都想接近他,简直是趋之若骛,特别是一些年轻人,一旦得到陈校尉的接待,身价便陡然长高,应了李白《与韩荆州书》中的那句话:“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誉十倍。”反观今日之世风,甚于此者,岂止十倍。报载大陆一位女演员因在香港无厘头巨星自导自演的功夫片中扮了一个角色,广告身价立即飙升,涨幅以千万计,尽管在影片中那是一个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的配角。
“登龙门”是一个典故。龙门为黄河水道,在今山西河津西北和陕西韩城东北之间。黄河至此,两岸峭壁对峙,形如阙门。《太平广记》之《三秦记》说,龙门之下,每年三月有黄鲤鱼汇集,能跃上龙门者不过七十二条,均化而为龙。这“鱼化龙”的好事当然吸引鱼;在人类社会中,“一登龙门声誉十倍”也非常诱惑人。于是有鲁迅先生讲的那个笑话,说有人吹嘘说某老爷今天和自己说了话,听者肃然,有人问,那老爷和你说什么了?答曰:我站在他家门前阶下,恰巧老爷见了,叱之:去!
事实上,“高自标持”的不光是一个陈元礼,《晋书?刘惔传》记载:“恒温尝问惔:‘会稽王谈更进邪?’惔曰:‘极进,然故第三流耳。’温曰:‘第一复谁?’惔曰:‘故在我辈。’其高自标置如此。”后几句译成今天的话就是,会稽王很厉害,但他只能算是第三流人士。那第一是谁呢?刘惔说:“那当然是我了!”大言不惭,这大概就是魏晋人的性格吧!
我们今天缺的也许就是这种性格。只是希望大家既能有陈元礼、刘惔式的自信,内心“高自标持”,而又不是那么热衷于趋炎附势,为求身价而去“登龙门”,特别是青年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