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的表姐，育有二女，家境贫寒，却对两个孩子极尽溺爱。一个拮据家庭的母亲，对不能满足孩子经济上的要求而时常愧疚，所以只能给予孩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娇宠。
　　
　　
　　 大女皮肤白净，只是脸盘子较大，小眯缝眼，还衬着星星点点的雀斑，如果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勉强算得上是中人之姿。但是从小到大，却听惯了母亲无休止的、言不由衷的过分夸奖，所以大女极度自恋。去了趟市里，一路上躲躲闪闪，回来后向母亲诉说，几个小时内，共有七八个男人想尾随她，欲图不轨，都被她机警地甩掉了。表姐喜得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赞扬女儿聪明。
　　
　　
　　 大女曾试图在本地电视台应聘播音员，让自己美丽的形象时时出现在全镇人民面前，表姐来托我们找关系报名。我皱着眉头端详了大女几眼，委婉地提醒她竞争激烈，失败了也不要放在心上──结果多看了这几眼，后来被她传成姑父（我）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
　　
　　
　　 我找电视台的哥们儿帮忙，哥们儿让大女去面试，事后打电话给我，说你这外甥女，脸比我还长呢。结果可想而知，遭受失败的表姐大骂电视台暗箱操作，大女则痛哭穷人机会太少，发誓要嫁个像样的人，走出贫民窟。后来上网认识一市里的年轻人，没几个月便急不可耐地嫁了。出嫁那天因为耻于在破烂不堪的家里出门，特地在镇上的宾馆订了一个房间。我对妻说，这段婚姻不会太顺，因为她这么虚荣，会让市里的婆家人瞧不起──狗还不嫌家贫呢。姐嗤之以鼻，说我武断，外加胡说八道，外加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个理由让我羞惭地低下了头，再没敢抬头看大女一眼，仿佛我真的曾经火辣辣地爱上过她，仿佛她真是我没吃着的葡萄。
　　
　　
　　 没多久，大女经常来电话，说男人骂她，婆婆也嫌她，公公也不怀好意地瞄她。表姐便把破房子和表姐夫扔在家里，领着小女去了市里，说是不放心大女，要去给大女撑腰。这一回我忍不住又对妻说，你让你姐别去了，她不去人家能过，她去了就得离。妻横了我一眼，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我一时气结，半晌才说，你和你姐，加上你外甥女，都有精神病！
　　
　　
　　 表姐在市里租了房子，撸胳膊挽袖子和亲家打了个不亦乐乎，大女终于有了撑腰的，一时间两家斗了个旗鼓相当。没斗上半年，离婚了。此时小女也在市里找了份工作，找了个对象，处得正好，大女偏说未来的妹夫爱她，看她都不是好眼神。小女闹了一场，对象黄了，姐俩也不说话了，大女被表姐劝了几句，赌气之下离家出走。后来听说找了个公务员，年纪还小她几岁，两个人恩恩爱爱的，只是她得了病，打了很多激素才好，脸已经胖成南瓜型，眼睛挤成了一条线，得拿放大镜看才能找着。再回来探亲时，小女已经成家，大女去妹妹家住了两天，说妹夫喜欢上了她，小女把她赶了出来，姐俩再不往来。
　　
　　
　　 妻说，你说得咋这么准呢？我这外甥女真像是有精神病。我说，以后别让她上门，我还没老，咱儿子也大了，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