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开始
1内景宿舍夜晚
电风扇在呼呼的响着,舍友都睡了,只有晓雪的台灯亮着,她的背影投在衣柜上,她在写信。
平铺的彩色信纸的背景是感恩父亲节的图画。
画外音:“亲爱的爸爸:您好。女儿不孝!也许女儿就要离开,在不久的将来,请您不要难过,不要悲伤,女儿亦是如此的不舍……
2外景校内/校外白天
晓雪背着背包,穿过校园,一张张年轻的面庞,蓬勃的生命,在她的眼前晃过,幻化出自己当年的身影。
晓雪走出校园,走向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
画外音:“亲爱的爸爸,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我还是否和你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也许在另一个时空,我依然能见到你;也许,只要你愿意,你也能见到我,在你或我的梦里。
切至
3外景城市公路白天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一个行人上车。
司机(爸爸):“去哪?”
乘客:“开发公司。”
出租车湮没在车水马龙中……
4内景火车站候车室白天
荧屏显示:2012年X月X日
晓雪排队取票是去西藏拉萨的,排队检票。
候车室,很多送别的人,小雪的目光落在一家四口身上,他们正在亲密告别。
切至
5内景爸爸家中客厅夜晚
除夕之夜,电视上“2008年春节联欢晚会”在一旁大声开着,晓雪、晓彬、爸爸、妈妈围着桌子默默吃饭。窗外,鞭炮深深传入,烟花映在窗户上。
晓雪给妈妈夹了一块鱼肉,“妈,这个鱼是爸爸让我在桥头那家李记鱼行订做的。”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
爸爸只是大口的扒着饭,盯着电视,一句话也不说。
晓彬拿起一瓶菠萝味果啤,说“姐姐,你终于也喜欢果啤拉?”
晓雪:“哪有?我才不喜欢呢,是爸爸回来的时候买的。”
晓彬:“哈哈,姐,那没你喝的了?”说着,弟弟从自己包里拿出两桶杏仁露,“给你,就知道你。”
画外音,“小姐,小姐,你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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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内景候车室检票处白天
小雪:“奥,抱歉。”检过票走向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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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外景兰州火车站清晨
字幕:1999年12月24日兰州火车站
姑姑:“小佳,回去后要好好听爸爸妈妈的话啊。”
晓佳:“姑姑,你要来看我。”
姑姑:“嗯,姑姑一定会来看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好好学习,长大后再来姑姑家。”
晓佳:“姑姑,我知道。姑姑再见。”晓佳背着小书包在人群中做了一个优美可爱的pose。
姑姑:“弟娃,孩子在这过惯了,不能不回去吗?”
爸爸:“该回去了,她妈妈也想她了。姐,这些年麻烦你了。”
姑姑:“一家人,别那么客气,路上小心点。”
火车“嗒嗒嗒”地远去……
8外景老家院子清晨
中,晓雪在扫院子。鸡窝里几只母鸡咕咕叫着,一只大公鸡踱着方步,望着晓雪忙碌的身影。妈妈在装鸡蛋,鸡蛋一个个裹着报纸,放进竹篓里。
上院里,歇斯底里的“咩咩咩”声传来,爷爷使劲地拖出两只山羊。
妈妈:“小雪,听叔叔说,爸爸去兰州接你姐了,你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和你爷爷去市集。”
小雪:“我知道了,妈妈。”
小雪望着被爷爷拖着的羊,再看看妈妈,欲言又止。
小雪:“妈妈——”
妈妈:“嗯?”
晓雪:“妈妈,羊不能不卖吗?”
妈妈:“傻瓜,不卖你过年吃啥呀?妈妈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鱼,去年你爸爸回来说,你姐姐在姑姑家最喜欢吃鱼。”
妈妈:“妈妈走了,照看你弟弟啊。”妈妈提着一竹篓鸡蛋和爷爷走了。
晓雪:“知道了。”
晓雪扫了院子,喂鸡。
鸡窝里,公鸡和母鸡抢食吃,公鸡狠狠地啄了一只母鸡,那只母鸡乖乖地退后了。晓雪把棍子从鸡窝上的网眼里伸进去,打逐那只公鸡。
自言自语道:“还抢,你也快被卖掉了,到时候人家直接把你宰了。”公鸡被晓雪赶在后面吃不到食。
晓雪讨好般地唱歌给他听:“大公鸡,每天早起,对着我窗口,吼嗨吼嗨啼,吼嗨吼嗨催促我们快快上学去……”
院子西墙拴着的大黄狗“大黄”,走来走去,不时抬起前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见晓雪没理他,他又钻回窝里,将头埋在腿中肚子下,蜷缩着睡去了。偶尔睁眼望望。
晓雪把鸡粪撮在小筐里,倒在了上院的菜园里。
画外音:“晓雪——晓雪——”
晓雪走向屋子。
9空景小山村早晨
阳光已照到了对面的半山腰间,暖暖的,仿佛有淡淡的雾气在升腾。小小的村庄,四面都是山,村中一条小河结了冰,那么静谧地熟睡着,村中传来人们远远地打招呼的声音。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了烟,袅袅升起,盘旋着,在空中渐渐消散……
10内景老家屋子清晨
弟弟晓彬在被窝里把玩着一个小遥控汽车。
晓彬:“夏晓雪,我要撒尿。”
晓雪:“嗯,你等等,姐去给你拿尿盆。要不起床吧?反正你也睡不着了。”
晓彬:“可是那么冷。那我起床后在在屋里尿在尿盆,行不?”
晓雪:“好吧。那赶紧穿衣服,姐姐收拾屋子,爸爸快回来了。”
晓彬:“夏晓雪,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晓雪:“就这两天,爸爸还会带姐姐回来。”
晓彬:“就是爷爷生气的时候常说的,因为有你所以走了的那个姐姐?”
晓雪看了弟弟一眼,点点头。
晓彬:“那姐姐不会欺负你吧?他会不会欺负我?要是她欺负我,我就告诉爷爷。”
晓雪:“不会的。不过你也不能欺负她啊。姐姐这么多年都在姑姑家住,回来肯定有些不习惯,我们要让着姐姐,知道不?”
晓彬:“嗯,要是她欺负你,我也告诉爷爷,让爷爷打她,就像打你那样打她。哈哈”晓彬坏坏的笑着。
晓雪:“哎,要是你不那么不讲理老是告状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把老师奖给我的小拍球送给你,可惜喽~~”
晓彬:“别呀,我以后不告你的状了还不行吗?送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要不我就告诉爷爷叫爷爷和你要。”
晓雪:“你看,刚还说不告的……”
晓彬:“哎呀,错了错了,真的不告诉爷爷,真的,送给我嘛,姐姐,我都叫姐姐了……”
11内景火车内白天
晓雪坐在靠窗口的位置,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蝴蝶发卡,戴在头上,照了照镜子,望向窗外……
窗外,房屋树木人群飞速后退。
画外音:“爸爸,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再为我无谓地付出……”
切至
12外景火车站/小巷下午
画外音:“爸爸,你会恨我吗?如果没有我,姐姐就不会被送去姑姑家,那样的话,姐姐也许就不会出事了,也许,爷爷也还在……”
爸爸带着晓佳,从火车站口走出来,乌云黑压压地往下沉,爸爸背着一个大包,一手提着重重的行李包,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晓佳的手,晓佳背着漂亮的小背包早已疲惫不堪。
爸爸带着晓佳踏上厚厚的雪,偶尔有商铺门口放着一棵装饰了的圣诞树,爸爸走向一个路边小摊,买了一个油饼,递给小佳,小佳提在手里,他们走向一个小巷,没车。爸爸向旁边的商铺问车,只听到商铺老板大声喊着:“没车,下雪了,今天不通车。你去那边看看,刚有一个三轮车说有急事要走,你去问问。不过最好还是明天再走吧,安全。”
道过谢,爸爸俯下身问晓佳:“佳佳,我们今天回去,还是明天再走?”
晓佳摇摇头,没说话。
爸爸:“那就今天回吧,爸爸去找车,要是找不到,我们就明天再回,好不好?”
晓佳点点头。
爸爸带晓佳走向店铺老板指的方向,门口停着一辆三轮车。
13内景老家屋子下午
昏黄的灯光下,爷爷在屋子里剥玉米,把弟弟抱在怀里,爷爷的胡子紧紧贴在弟弟的头上,弟弟把玩着他的小汽车。
妈妈围着围裙,做饭:“外面都下大雪了,不知他爸到哪里?回到县城恐怕也回不来吧?肯定不通车的。”
爷爷:“按时间算,他在兰州也就住一两天,昨天没回来,今天应该到县城了。”
14内景老家另一间屋子下午
晓雪在擦拭瓷翁。她看着瓷翁上自己带着蝴蝶发卡的影子,蝴蝶翅膀一闪一闪的。
15外景乡村小路傍晚
阴沉沉的暮色中,雪蒙蒙下着。
三轮车在路上笨重地颠簸前行,爸爸穿着单薄的外衣,和司机坐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晓佳一个人坐在后车厢里,车厢里放着粗粗的几大根椽木。晓佳坐在椽木上,身旁放着爸爸的行李,裹着爸爸的棉大衣,瑟缩着,吃着爸爸买的油饼。
爸爸:“老哥,前面就要拐弯了,小心点啊。”
司机:“我知道,没事,这条路常走。”
爸爸侧身朝后望着:“佳佳,冷不冷。”
晓佳:“不冷。爸爸,快到了吗?”
爸爸:“快了,再一会就到了,坐好啊佳佳。”
晓佳:“嗯。”
三轮车在寂寥的雪地里“突突”地行进着。
16内景火车内傍晚
晓雪望着窗外,一片蒙蒙暮色。
画外音:“爸爸,如果那一切没发生,你会像现在这么爱我吗?如果姐姐还在,爸,你会把爱分给我一点吗?爸,要是姐姐还在,我多希望姐姐还在,哪怕你不爱我,即便你从不会爱我,我也愿意啊,爸。”
17内景老家屋子夜晚
妈妈抱着晓佳,哭着,念叨着:“孩子,妈妈可怜的孩子,你怎么没回来就走了?妈妈对不起你,妈的好孩子……你要是不想回来,你给爸爸说啊,你怎么能半路走了呢?妈让你受苦了,孩子……”
晓佳衣服上、脸上都沾着血,一动不动地,任妈妈摇晃着,就是倔强着不肯睁开眼。
妈妈撕扯着爸爸的衣服,哭着,骂着。
爷爷在一旁背过脸去……
爸爸在一旁,抱着头,肩膀抽动着……
晓雪抱着弟弟,流着复杂的眼泪,弟弟抱着小汽车,不知所措地紧紧抓着晓雪的手……
18外景乡间小路夜晚
三轮车行进在乡间小路上,晓佳手里捏着未吃完的半个饼。拐弯处——突然,车身一滑——
“爸爸——”
“啊——”
“晓佳——”
三轮车,侧翻在路旁的小坡下。晓佳小小的身体夹在粗椽木间,头枕在一块木头上,如同天意般在劫难逃。
19外景乡间小路夜晚
晓雪趴在爸爸背上,爸爸在白茫茫的飘着雪的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回家的路……雪一片片飞舞着,落在晓雪已渐渐没有了温度的身体上……
(画外音):“爸爸——爸爸——”一遍遍的响着——
20内景老家屋子夜晚
昏黄的灯光晕眩着,爷爷拖着苍老的身体,回屋了,窗户上映着的旱烟,星火点点,忽明忽暗……
妈妈哭累了,绝望了,眼睛空洞,紧紧抱着晓佳的尸体……
爸爸不言不语地在一旁呆坐着……
晓彬在晓雪的怀里睡着了,流着口水……
晓雪,睁着大大的眼睛……
21内景火车内夜晚
晓雪大大的眼睛,盯着车窗玻璃上闪动的蝴蝶翅膀。
“嗒嗒嗒”的火车声音。
画外音:“爸爸,告诉我,您有没有恨过我?”
22外景老家院子清晨
妈妈抱着红布包着的晓佳的尸体。
爸爸敲着爷爷的门,说着“爸,走吧,送佳佳走。”
没人应声。爸爸立刻取下门,冲进屋子。
爸爸:“爸,你醒醒啊!”
妈妈也跑向爷爷的屋子。
23内景爷爷的屋清晨
爷爷睡着着。
爸爸哭喊着:“爸——”
24外景野外坟地白天
孝子都低头跪着,阴阳在墓穴口摇着铃,念念有词,谁也没注意到,晓彬手拿着爷爷的手表,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
旁边的男劳力开始向墓穴填土……
晓彬:“爷爷——”回音一遍遍地在山谷里回荡,晓彬冲向墓穴,掉了进去……
25外景老家院子白天
晓彬头上裹着绷带,依然抱着小汽车,跟着姐姐。
晓彬:“夏晓雪。”
晓雪:“嗯,怎么了?”
晓彬:“我以后叫你姐姐,好不好?”
晓雪:“好啊,你本来就应该叫我姐姐的,我的小弟弟。”
晓雪走向鸡窝,去喂鸡。可是鸡窝里一只鸡都没有了。
26外景老家院子清晨
【闪回】
晓雪喂鸡,逐打着抢食吃的公鸡,母鸡“咕咕咕”的叫着。
27内景鸡窝下午
晓雪收鸡蛋,公鸡啄着晓雪拨鸡蛋的木棍,母鸡“咕咕咕”地叫着。
28外景老家院外下午
叔叔在杀鸡,母鸡“咕咕咕”叫了几声就没声了。【闪回结束】
画外音:“姐姐,你怎么了?”
29外景老家院子白天
晓雪:“嗯?”
晓彬:“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怎么哭了?”
晓雪:“没事,彬彬,那你以后得永远叫我姐姐,知道不?”
晓彬:“嗯,一言为定,拉钩,姐姐。”
晓雪和晓彬的小指头勾在一起。
晓雪晓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30内景老家屋子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