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吃一些诗歌 ——浅读温经天旧作《时光之旅》
五月的关中,不曾想一场骤雨打破了盛世的平静。人们都龟缩在屋里,或种植一些日常细节,或打理一些穿行的疲惫,或徘徊在想象的天空,装扮远行的晴朗。我选择读温经天的诗,我徜徉在了温经天的时光之旅。
温经天的时光一直在旅行,旅行在河北,旅行在深圳,旅行在朋友盛开和盛世坐果的那些地方。他走着,时光也走着;他凋谢着,时光清扫着;他把时光一页一页地翻着,时光把他一圈一圈地旋转着。他没有的,时光都有,他只有一样东西也许时光是不会有的,那就是躯体的腐烂和灵魂的再生。
在时光的眼里,温经天只是过客,一生都在奔袭。在温经天的眼里,时光只是一张移动的画布,每一个轮回的展示都只是在重复。时光挤兑着他,挤兑着旅行里的一切,挤兑着困居在山的洞口的站台,那些困居的站台,有的还在田的中央或河的源头。温经天也被时光挤兑着,他想逆向里抵达他的时光旅馆,但他逆向抵达的时光旅馆里,虚线的自我那形似梦想的空白,刚转身就被时光浩浩荡荡呼啸着荡破。
在温经天的旅行里,时光里有火车,火车是匆匆的,车厢里纷繁的事物准点儿聚拢又准点儿空无,火车把旅行的各种事物摊开又还原,火车是不容思念和姓名的。在温经天的诗里,时光的火车里还有对酌的长椅,长椅上主角喝醉沦为配角,沦为过客,遗失了戒指盒。
在温经天的眼里,戒指盒是他送给她的,而她,虽然拖着疲惫的行李箱,拒绝他燃放的焰火,要投奔怒海和丛山,但至少在某一瞬间是属于他的,尽管这种短暂盛满伤悲。
不仅在时光的眼里,温经天是可悲的;在温经天的眼里,时光同样也是可悲的,特别是时光的火车,包括火车上的长椅和长椅上的座位。这个世界,存在跟虚无一样是相对的,没有了温经天,没有了和温经天一样的配角和过客,没有人光顾时光的火车,时光的嘲笑自会遁入虚无。我们和时光都是在旅行时相遇,时光慰藉了我们,我们同样慰藉了时光,我们和时光其实都是在空虚中拥挤着取暖。
看来,在这场盛世的雨里,温经天通过这首《时光之旅》想要告诉我的是:时光不重要;火车不重要;长椅和座位不重要;是主角是配角,还是成为过客或消失,也不重要;甚至拒绝焰火或遗弃戒指盒的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怀抱着这个破碎的星球,谁曾会心地触摸?重要的是,我们该把我们的灵魂或路过的感动之泪,流淌在哪里?
时光的火车里,乘务员在清扫,清扫完毕后偶尔还望向窗外;温经天的诗里,时光在清扫,清扫正在凋谢的你和我;在不止属于我的这场对抗虚无的盛宴里,我大口大口地咀嚼,咀嚼着阳光打在皮革表面的痕迹,还有温经天对这些阳光痕迹会心地触摸。
有人把温经天比作月亮上的男人,也有人把温经天比作天堂和地狱的卧底,而温经天在我的眼里,不仅是那位清扫着时代落英的禁欲的僧侣,也是一位种植粮食和采摘果蔬的时代耕者。
在这尘世,我们需要吃米才能活着,为了活得不至于掉进时光的虚无,我们还需要吃一些诗歌。如果说诗歌是我们另一种活命的粮食,那温经天,就是那个绿色种植和绿色采摘的人。
◆附:
《时光之旅》
文/温经天
两把对酌的长椅,醉后的样子如何
消失
配角成为主角,主角成为过客
车厢里纷繁的事物准点儿聚拢,又准点儿空无
直到乘务员清扫完毕,
于某个角落,捡到一个戒指盒
她会是我的
在某一瞬间
但她要投奔怒海和丛山,
拖着疲惫的行李箱,拒绝了焰火。
火车并不制造焰火。乘务员偶尔望向窗外
移动的画布上,总有些站台
困居山的洞口,田的中央,河的源头
逆向里分别抵达
虚线的自我
那形似梦想的空白,转身被呼啸荡破
如同座位对于椅子
没有一个人登车,
等待成为零,
梦就是死的。
匆匆,火车把事物摊开又还原
匆匆,长椅不容思念和姓名
没有了你和我
就没有了这火车
故没有对酌的长椅。
阳光打在皮革表面的痕迹,谁曾会心地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