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梦呓(随感)
天上又下起了皑皑白雪。
如往常一样,我倚着窗,刻着手中的木头。
刀,依然是三寸七分长的小刀。
人,依然是那个人。
我来关外将近十年了,十年里不知刻了多少个这样的小木人。
每刻完一个,我都亲手将它埋进冰冷的雪堆里。
木头刻的都是同一个人,我也只能刻这么一个人。
这把刀已经不是杀人的刀了,如今只是一把普通的刻木刀。
“咳……咳……咳……”
这咳嗽的病也已伴随我将近十年了。
但我每天都要喝上几坛竹叶青。
有时喝着便咳出血来,洒在将成未成的小木人上,仿似那一年的梅花。
对啊!这时候,冷香小筑那里的梅花应该开了吧!
她很喜欢梅花。
以前年年梅花开的时候,她都会拉着我看梅花。
我看的却不是梅花,梅花在她面前仿佛已经失去了颜色。
以前她还说……都是以前的事了……
来这里十年了,好像很久没回去了,好想回去看一看。
江湖上大概也没人记得我了吧!
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记得我这个人,还是我的模样?
她的样貌,一颦一笑,我却何曾忘记。
每天我雕刻的就是这样一个她,那个曾经的她。
日子一天一天地流逝,我怕我有一天会忘记她的容貌。
于是只有天天刻着木头,一刀一刀刻她的模样,一幕一幕忆她的容颜。
刻画一条条柔情如水的曲线。
韶华也渐渐在小刀下,曲线里流走。
岁月已为我添几缕白发,不是憔悴,是寂寞。
曾经我也想过带着她也可以闯荡江湖,但我始终没有这么做。
如今,却是相忘江湖。
只剩下传甲一人陪着我了。
我是个害怕孤独的人,却常常与寂寞为伍。
有时候,南风吹过,传甲看到了我眼中的哀伤,却只能垂头叹气。
也许一个刀客就要注定孤独。
我是一个刀客,
一个将近十年没出过刀的刀客。
“如果你不再出刀了,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平平凡凡的过活,好不好?”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必有刀光。
以前我每次外出办事,她都提心吊胆。
每天坐在冷香小筑上远远地眺望,直到听见了马蹄声才肯露出半分笑容。
如今,达达的马蹄声已不是她的等待。
终于,我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期盼里,作了过客,却不是归人。
我们的相识相恋,
也注定是一场并不美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