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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我把我给杀了


作者:柏拉图的右手 布衣,487.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6442发表时间:2009-02-27 14:25:21
摘要:青春是小刀划过墙上的迹记---深刻又充满伤痕.

题记:
   当你不再拥有一件东西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会不要忘记。
  
   (一)
   我大学一毕业就失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失业,莫名其妙地就失业。一天早上我醒了过来,发现我的房间一片狼籍,扔满了散落的书籍和酒瓶的尸体,像刚被打劫。几位中年妇女大声忙碌着,把我四年的时光打包,塞进一个破旧的蛇皮袋子,然后很直地接翻开我的柜子,把我硕大的旅行包扑倒在地,倒过来,像在阳光下抖动一条湿透的短裤,“哗哗哗”地吐了一地的卡夫卡和杜拉斯。当然还有某些裸露的身体和突兀的思想。
   我打了个饱满的呵欠,向右侧翻了半个身,碾过了一只破碎的蜘蛛网。一伸脚,一只空的啤酒瓶“哐镗”一声砸在地下,跳了起来,滴溜溜的转,没碎,只是溅起了一缕正午的阳光。
   于是我就失业了。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毕业了。我只说毕业没说失业,我知道我失业了我妈会马上跳起来揪我的耳朵,把我的双手扭到背后咬牙切齿:屁用的书!去,讨饭去!
   我知道你妈也会这么说的。所有人都一样没有谁为谁活着。但我仍然没心没肺的活着,对,为了吃饭。我每天可以吃两碗饭,可以一口气喝完四瓶扎啤。
   死亡是一个勤劳的农夫,而我是一茬快要成熟的庄稼。
   七月。一个很奇怪的季节,太阳像晒干一条鱼一样把欲望暴露无遗。汗迹、勃起的裆部,穿过身体炽热的风和一些眼里的分泌物交织在一起,有莫名的痛和快乐。我每天和一个叫豆豆的女孩在食堂里谈论理想和我们以后的爱情,我们坐在食堂光线最暗的角落,用两根吸管喝一杯饮料,一直到天黑。
   然后我们拉着手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有时候也会停下来,看看对方,互相拥抱,接吻,但是我们都不说话。夜晚的风带着这个城市特有的味道和豆豆发梢淡淡的清香,豆豆从不涂香水,却有一种自然的体香,让我心旷神怡,又不安的躁动。
   在经过一排法国梧桐后面的时候,我突然狠狠地抱住了豆豆,疯狂的吻着她的脸,额头和她柔软的嘴唇。豆豆用手抱住我的腰热烈的回应,我能感受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我喘着气,豆豆柔软的身体让我过剩的欲望像气泡一样膨胀起来,我颤抖着把手放在豆豆的胸部,豆豆没有反抗。这给了我勇气,我粗暴地把手伸进纯白T恤,用力拉扯她的内衣,把头和嘴唇放在豆豆柔软而稚嫩的胸部上。
   我的胡子刺痛了她,豆豆呻吟了下,然后哭了起来。眼泪像水一样落着我的脸上。豆豆紧紧地抱住我,小声地抽泣说,我们不要这样,我们还是孩子。
   豆豆把我轻轻地推开了,用手擦了擦眼睛,调皮的说:
   “看不出你胆子还挺大的嘛。”
   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欲望在瞬间冷却下来,感到说不出的内疚。豆豆看我楞在那里,扑哧一下笑了,像一个小孩一样把我抱在怀里,把头靠在我的胸前,豆豆说,亲爱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我会把第一次留给你,等我们长大了。
   很多年后我还记得这句话,而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能再长大了。
   我不知道你在大学里是否听人唱过一首歌,七月1号,买张车票。我觉得这最好笑了,好象我们所有的努力就是在某个季节里买张车票回家。我是一个很有理想的青年,除了偶尔愤怒我从不怨恨某个季节。
   我背着厚厚的帆布包站在学校门前的公交站牌前。太阳照在发烫的柏油沥青上,热浪扑过来,和我血管里的红色液体一起不安地跳跃。脸上胡子疯长,头发绕过半只眼睛,像七月下午的庄稼缺少养分。一颗硕大的青春痘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里潜滋暗长。
   我回头看了一下还很安静的校园。几个昨晚翻墙看球赛的男生正和门卫激烈地争吵,食堂门前的自行车被风吹倒了,我走过去,一辆一辆地扶了起来,对面小学一个小女孩哭着跑进了教室——她要迟到了。我忽然莫名其妙地放声大哭,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身体哭得一颤一颤的,鼻涕和眼泪流进了嘴里,咸咸的。
   谁都不明白在七月这样一个炎热的下午,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哭的这么伤心:
   我站在那个熟悉的站牌下等车,把手放在膝盖上,双脚并拢,像Gump小时侯一样等待几年前从这里经过的一辆车把我带到一个地方,虽然我一直不知道它的终点站在哪里。而且我也不能像他那样,怯声声地问那个嚼着口香糖的司机,你能带我回家吗?
   在我上车的瞬间,一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仿佛看到大学从我身上起来,边系裤子边对我说:青春留下,你走!我也终于明白:不是我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我。
  
   (二)
  
   夸父是一个幼稚的男人,像一只蛾追求火焰,他倒下的姿势很美,也很绝望。
   我在一个陌生的站下了车,很奇怪这么多年来我居然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但是陌生却又让我感觉很安全,至少我可以让自己淹没在来往繁杂的人群中,不用担心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肩膀,你去哪里啊,吃饭了吗,然后同情地看着我说,以后有什么打算啊,之类的话。
   我在这个地方逛了一大圈,幽深的小巷除了稀疏的行人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洗头房和脚部按摩店,几个穿着白色短T恤的女人坐在门口悠闲地吃着瓜子,露出鼓鼓的胸部和雪白的大腿。我经过的时候她们就站起来,向我挥手,帅哥,进来休闲一下,很便宜的。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就像碰到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或是一个摆地摊的商贩向顾客推销她的蔬菜。大学的无数夜晚我和室友曾经激烈地讨论过这个城市无数的洗头房,想象着那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地方是怎样的光线幽暗,春光乍现。但是真的看到她们的时候我却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们自然的表情,和那些隐秘的欲望。
   我低着头,沿靠着马路边上慢慢地走,极力避开她们热情的招呼。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从旁边角落里伸出两只手,拉住我的胳膊,两个女人很亲昵地靠了上来,把身体像一块软糖一样粘在我身上。帅哥,到里面坐坐嘛,按摩一下很舒服的。
   一个女人把我的胳膊抱在怀里,在她两个丰满的胸部间摇晃,蕾丝花边的触感,柔软跳动的乳房,在我褶皱的胳膊肘上,触电一样碰到了某根神经,我全身的血瞬间涌到头上,全身躁热,下面迅速膨胀,顶在我蓝色牛仔裤上,刺生生地疼。我被两个女人架着胳膊,往角落里的一间房子里拉,我挣了一下,我本来想说,你们不要这样,我还是一个孩子。但实际上我只是转过身,对那个笑着的女人说:“我的行李,你们不要把我的行李弄丢了。”
   两个女人眉开眼笑地把我按在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水,其中一个女人走到门口,把卷帘门拉下。我只听到哗地一声,整个房间便暗了下来,只剩下充满挑逗的橘红色光线。我有些心虚地问那个关门的女人,你把门拉下来干嘛。那个女人吃吃地笑了起来:“帅哥,你不想警察来查暂住证吧,不关门怎么做啊。”
   我知道她说的怎么做是指什么,我只是一时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拉着我,穿过吱呀的木楼梯,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里面没有灯,狭小的空间里放着三张床,被子凌乱地堆在角落,由于没有窗户,也没开空调,整个房间里有一股难闻的汗迹味。白衣服女人用手扇了扇脸,脱了外衣扔在床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胸罩。我呆呆地看着她,紧张和兴奋让我的身体开始轻轻地发抖,一口痰卡在喉咙,在火中烧的丝丝的响,吐不出也咽不下。
   “过来躺下啊,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衣服干什么嘛。”白衣服女人拍了拍床,示意我躺下。我喘了口气,机械地走过去,躺在满是污垢的床上,背上被汗水湿透了,粘在床单上,竟然有些冷。女人在床旁边坐下,拿起我的手放在她腿上,心不在焉地按了起来。她的手很软,也很冰凉,像一条湿毛巾一点一点地擦过我滚烫的身体。我闭着眼睛,感觉全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身体里某种东西肆虐流窜,轻轻一碰便能喷涌而出。
   女人看我半天躺在那里不动,便有些不耐烦,把脸低下来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地说:“帅哥,打不打飞机啊。”女人扎起的发辫散了,一根头发垂下来,撩在我额头,嘴里的呼吸慢慢散开,吐在我脸上,一阵阵酥麻。我轻轻一瞥,便看见她黑色胸罩里两团白的耀眼的巨大肉团,心里马上狂跳起来,我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打,多少钱?”
   女人扑哧一下笑了,有些神秘地看着我说:
   “帅哥,第一次来吧,五十块很便宜的”女人有些坏笑地用手抓了一下我的裆部
   “都这么硬了呢,出来让它透透气。”她嘿嘿笑着解开我的牛仔裤,然后很简单地扒下我的短裤,没什么过程。我马上用手捂住了裆部,我说等一下,我喘了口气,黑暗让我浴火重生,拥有无穷的勇气。
   “我还是处男,你要轻一点。”我深深地吁了口气,小声地说。女人哈哈地笑了起来,有些轻蔑:
   “我也是处女,我本来不做这个的,我也是大学毕业,最近找不到工作才来店里帮忙的。”她低下头看着我说:
   “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
   我也看着她。我说我相信你。我相信每一个人,因为我还不相信我自己。
   女人不说话了,站起来到外面拿了几张纸,用手抓住我身体愤怒的某一部位,把包住的皮翻上来,重重地上下套弄了几下。我的龟头露在外面,碰到她的手,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刺痛。我啊地大叫了一声,身体在瞬间变的僵硬,翻过身子,弓着腰把她的手死死地按住,脚尖的筋突突突的跳。
   我把她的手按在我脚上,不让她弄疼我:“让你轻一些的”我有些生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盯着她。女人很奇怪的看着我,半天才小声地说:“你疼?我已经很轻了。”说着把我轻轻地重新推到满是汗迹的床上,有些无奈的看着我:“那我轻一些,你不要乱动。”
   女人调整了下姿势,把左手放在我大腿上,用右手轻轻地上下套弄了起来。有了上次的经验,疼痛减少了很多,女人边动边转过身安慰我:“全身放松,很快就出来的。”
   我用手把脸蒙住,配合她的手,使尽全身力气把下半身使劲向上挺起。身体血管里的血哗哗地响,涌上来,聚集在下腹的阴暗角落,像小时侯某个深夜,梦见自己在空旷的小巷里对着长满青苔的墙角撒尿,想极力忍住,醒来后却发现被子全湿透了。
   女人加快了动作,身体跟着摇晃起来,嘴里发出一些低低的呻吟。大概十几下后,我全身所有的细胞都集中在了某一处,毛孔像盛开的花蕾般一一绽放,下身一阵麻麻的感觉,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又抓不住,一瞬间,我低沉地吼了一声,一些在身体里隐藏了二十几年的东西喷涌而出,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和安静。
   身体也在瞬间冷却了下来,马上感到说不出的失落和后悔。汗水顺着脸,一滴一滴的流进嘴里。很咸。。。也很涩。
   欲望原来这么简单。
   女人拿着那张纸,很奇怪的看了我很久,我喷涌而出的欲望溅了她一身,她定定地看着我说:
   “你真的是处男?”
   走出洗头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拖着行李在灯火幽暗的小路上慢慢走着,整个城市在我身后若隐若现,感觉说不出的可笑。我的第一次跟性有关的经历,居然给了一个不认识女人的一只手,或许欲望真的跟爱情无关。
   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一个人抱着一把吉他,用一个像电瓶一样的音响,在广场上唱歌。前面放着吉他盒,里面凌乱的扔着一些硬币和小额纸币。每个从他面前走过的人,都会停下来看看他,但他从来不看他们,也不说话,那些从他面前走来走去的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低下头看着吉他,嘶哑而投入地在那里唱歌:
   多么熟悉的声音
   给我温暖的生活
   假如你不曾保护我
   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
   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
   我远远地看着他,想象在他的生命里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或许今晚他只是偶尔路过这个城市,和很多年前的我一样,路过,然后离开,生命再简单不过。
   那些闪烁的霓虹灯照亮了这个城市,小巷角落里是另一些闪烁的是像飞蛾一样的生命,卑微而又暧昧。
   我想起了一句话。
   这个世界没有好的工作也没有坏的工作,只有你做的工作。
   ……是的。
  
   (三)
  
   我想遗忘,包括我自己。
   我在一个叫老乡招待所的地方租了一个房子。每天我都醒的很早,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树影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一整天我都呆在房间里,方便面发酵的味道,混合七月烦躁的空气弥漫开来,渗透进我身体的每一个缝隙。头上一台破旧的风扇如年久失修的收音机卡卡做响,我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在十几平方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走来走去,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站起来,我重新走回窗边,外面夜色渐渐合拢,人群像三月旷野上衰败的野草,倏地从地底下钻出来,蔓延。黑色树影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空洞,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怀疑我是否真的存在。
   有人说每一个人只能适应城市的某一个地方,所以我总能找到一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有着文化的底蕴却没有文化的现状,整个城市仿佛都沉浸在老酒的坛子里,和唐诗宋词的韵脚悠然地躺在历史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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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的主题比较严肃,且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当我们读完此文的时候,会对当今青年的就业问题进行一次深呼吸式地叩问。是的,如今这个社会多少有些像作者描绘得一般,虽然此文略为带此戏剧性和夸张性,但是,她并没有离现实太远,面且贴近现实。文中部分情节较为风趣,笔调稍带辛辣和嘲讽,是篇不错的作品。【编辑:柳絮如棉】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9022729】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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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柏拉图的右手        2009-02-27 17:19:15
  应朋友再三催促,第一次来江山发文,谢谢编辑。青春是小刀划过墙上的印记,深刻而又充满伤痕,离开熟悉的大学,除了年轻的身体和过剩的欲望,一无所有。有些事情,你可以当它发生过,也可以当它没有发生,只是一种意识流,或者说是想象,我不能杀了别人,只好杜撰杀了自己。此文构思于大学毕业初期,后做了大量修改,当时正迷失在人来人往的天桥。
写手
2 楼        文友:梦洁        2009-03-01 23:12:43
  小说立意新颖,这样的题材不多见的,就业的问题是个社会问题,面对社会的压力家庭的压力大学生走向极端的不乏先例。作者文笔流畅,刻画到位,无愧于精品文!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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