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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系】我的记忆,我的童年(散文)
◆一个游戏:打水漂
让刚学会的几个小汉字在塘面上滑翔。
单薄的瓦片,漂亮的发力,飞镖一样的速度。小学面前的一口池塘荡漾飞檐走壁的童心。
闪失,打断了水的骨头就是沉沦。谁也做不到游刃有余!
小打小闹的涟漪和水花。儿时的一个游戏——我涉水远去的童年,它从来都没有比塘面上的那些风跑得更远。
使我懂得了做人不能轻飘和打水漂:在命运的水路上蜻蜓点水!打水漂,它并不是那种一鸣惊人的鲤鱼跳龙门。
◆乐天派的蟋蟀
只需几片菜叶一朵瓜花,就在贫瘠的旷野或者土坯墙的砖缝儿,扯开原生态的嗓门嘹亮地歌唱和抒情。
一声接着一声。一片连着一片。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掀开一页页贫穷单调的童年,点亮我头顶明月和星光的,是一只又一只乐天派的蟋蟀。
歌声越来越高亢和激昂,阵容越来越壮观和庞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和饱满。总是令我土布蚊帐和青花被窝里,源源不断地迸发一嘟噜又一嘟噜豌豆的颗粒。那些跑了一头头汗水也不知道疲倦的小民谣,我听一百遍,它们就给我儿时的被窝增添了一百种热量和暖味。
◆老师的夸奖丰收了我的童年
叽叽喳喳的早晨把睡意朦胧的童年吵醒。
一扇门咿呀,被一根瓜藤牵引的小路弯弯曲曲。一二得二,二二得四。踩着农历的节气和节拍,当我拔节到了吐穗的麦株一样高时,就开始从家里出发,穿过一块块麦地和稻田背着乘法口诀蹦蹦跳跳地上学了。
两个老师的小学,天空明亮,黄土为墙。坐在那块叫做“教室”的稻田里,我像一棵水稻那样不停地饱汲阳光、养分和水。
知识的启蒙,循循善诱、朗日和风。老师一句句耐心的鼓励和夸奖,就轻而易举地丰收了我的童年!
◆蹦蹦跳跳的算盘珠
算盘珠的声音,总是和分红有关。
噼哩啪啦。四退六进一!将丰收的笑声一粒粒叠加和往上拨的,是生产队会计的算盘珠。
稻谷熟了,打谷场上分红。山芋、花生从土疙瘩里刨出来了,地坝埂上分红。腊月,村前池塘的鱼儿活蹦乱跳地捕捞上来了,池塘边分红。
一粒粒算盘珠,就是一份份喜笑颜开的收成。儿时,只要生产队里的算盘珠子忙忙碌碌地响,大人们顿时就眉飞色舞。而我们这些小孩儿,也一个个蹦蹦跳跳地雀跃成了一粒粒开心的算盘珠。
◆眺望爱情的小姑
那一年春天,有人登门给十八岁的小姑提亲了。
约定好了来相亲的那天早上,小姑一个人跑到村口一棵桃花树后,偷偷地眺望了好几回。
我看见:风往左边多吹一丁点儿,春天立马就踮起脚尖朝左边扭一下腰;风再往右边多吹一丁点儿,春天立马就踮起脚尖朝右边扭一下腰。
后来,姑夫和媒人远远地来了,而小姑却不见了。只有那棵开满了粉嘟嘟花儿的小桃树,依旧站立在那儿,像极了我的小姑。
◆卖糯米酒的阿姨
卖糯米酒的声音,是那位酒窝里溢着两汪甜美的阿姨吆喝出来的。
挑来两桶清香的糯米酒,她在村子的中央站定,擦擦汗。随后,大大方方地亮开嗓门:卖——糯——米——酒——嘞。满村落的上空,立马就飘荡起了一阵又一阵糯米酒的甜。
村庄里的老老少少和男男女女,总是闻声一下子争相围拢,然后争先恐后地与她抬杠或者讨价还价。这,不能怪别的,要怪就只能怪那位卖糯米酒的阿姨。因为,她的那一副嗓子总是又清又亮又脆,并且还泛着糯米酒一样芬芳醉人的甜。
◆收工的黄昏
放下肩上的锄头,母亲一个人埋头奔向屋内的灶台。稍后回家的父亲,取出腰间的烟杆一屁股坐在门槛。微眯起眼睛,拴在门前那棵刺槐树上的老牛,与抽烟的父亲面对面地反刍一天的劳累。
蟋蟀的叫声在院落里张张扬扬。我和弟弟猫身墙角,偷偷听着蟋蟀们说了一些什么。
三只文文静静的母鸭,在屋檐下踱着不紧不慢的方步。远处的路上,姐姐正拎着一竹篮猪菜,与同伴们一路叽叽喳喳地回家。
◆山坡上
麻雀的叫声格外清瘦。喜鹊的尾巴剪辑云彩。野韭菜像山羊的胡子少得可怜。灰野兔在山上成婚成家。一棵棵松树身上,挂满了圆乎乎的黑果。
姐姐割了一把茅草学着编织蚱蜢。几只黑蚂蚁在我周围谨小慎微地爬行。风吹草动,蝴蝶飞了,蜻蜓跑了。弟弟在山坡上抓起一把泥土,对我说是香喷喷的米饭。
分不清正在树上打架的鸟儿是喜鹊还是八哥。仿佛是在展示一场漂亮的表演!呼呼啦啦,一对野山鸡的翅膀,一下子就五彩了天上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