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宝儿泪(小说)
(一)
宝儿的家在一个大城市的远郊,那是个偏僻的乡村,有山有水的,远离喧嚣,土地虽然贫瘠,日子过得也清贫,但这里的人们苦惯了,苦乡苦地苦人儿,在苦水里浸泡久了,就不想甜的滋味了。
可有一天,这苦日子过的也不安生了。
那天,村口外来了一帮穿着黄衣服,扛着大枪的大兵,叽叽咕咕地说着外国话。
村子里的人开始疯狂地往村后的山上跑,高喊着:“日本鬼子来了……”
宝儿没有走,她走不开,宝儿从小没有了母亲,她在家里是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个常年瘫痪在床的父亲。
宝儿往弟弟妹妹口袋里塞了个高粱面窝窝头,把弟弟妹妹托付给邻居张婶,给弟弟妹妹擦擦泪,又嘱咐弟弟妹妹听大婶的话,然后要回到自己的家中。
张婶拉住宝儿的手:“宝儿,你得走,听说那日本人来了尽祸害女人,你还是黄花闺女,不能留在家中。”
宝儿凄惨地笑笑,她怎不想走?可她走了,躺在床上的爹爹怎么办?爹爹那么重的身体,她怎背的动?让别人帮忙,谁家不是老大不小一大家人?慌里慌张的,爹爹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见宝儿的主意已定,张婶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宝儿要见机行事,不要吃眼前亏,保护好爹爹和自己,然后领着弟弟妹妹往山上跑了。
宝儿酸楚地送走了年幼的弟弟妹妹,心也放松了一半,转回自己的家中,照顾起卧病在床的爹爹。
一帮扛着大枪的日本兵进了村子,村子里开始热闹起来,鸡飞狗叫,鸡犬不宁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到处乱响,每个家里挑的乌烟瘴气的,火光冲天,村子里几个走不动的人在叫喊着,骂娘声,哭喊声乱成一团。
宝儿的院子里也冲进来一帮日本兵,宝儿一见,忙跑到爹爹的床边,护着爹爹。
那帮日本兵见了宝儿,一双双眼睛立刻闪出了贼光,盯在了宝儿的脸上。一个当官模样的人脸上露出了奸笑,然后,对身后的一个矮个子中国人嘀咕了半天,那矮个子低头哈腰的“嗨,嗨”了半天,然后走到宝儿的身边:“姑娘,你的鸿运来了,太君看上你了,让你随太君身边伺候太君。”
宝儿从那当官的脸上,就看出他不怀好意,听这个中国人一说,忙说道:“不,不,我在伺候我的爹爹,我的爹爹不能没有我……”
那中国人说道:“只要你伺候好太君,太君不会亏待你的,你的父亲会有人照顾的。”
宝儿心里恐慌起来。慌忙中,她退到床边的破桌子边,桌子上有一把破剪刀,她背靠着桌子,手悄悄够向剪刀,握在了手里,然后悄悄地塞到了腰里。
那剪刀是她为爹爹剪指甲用的,见日本兵不怀好意,她藏在了身上,用来防身。
爹爹见这帮日本兵要对女儿耍无理,顿时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子要爆出来,喷着怒火,身子挣扎着要起来,可病魔早已把他折磨得无缚鸡之力了,那里还能站起来?他强举起一只手,用含糊不清的话语,指着这帮日本兵:“禽……兽……”
那帮强盗似的日本兵那里还管他?只见那个当官的把手一挥,两个当兵的把宝儿两臂往后一拢,把宝儿按在了手里。
宝儿被强悍的日本兵一折腾,疼得大叫起来。爹爹见状,用嘶哑的声音大叫着,用全身的力气拼命往前扑,一下子倒在地上。
宝儿哭着大喊着:“爹爹……”她用力挣脱身子,可在剽悍的两个日本兵手里,她那能挣脱得开?
当官的日本兵把手一挥,一帮兵押着宝儿走出了家门。
宝儿在路上哭着,骂着,她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喊了一路,泪水打湿了村子里的土路,喊声惊跑了路边的小鸟,凄惨的叫声在天空回荡。
那日本兵当官的一路上得意洋洋,嘴里哼着小曲,骑在马背上望着身边如花似玉的宝儿,心想:这次扫荡村庄,抓到了一个中国花姑娘,也算有收获,没有白来,回去好好享受享受……
(二)
宝儿被掳掠到了一个日本兵的兵营住地,在那个当官的日本兵屋子里,那当官的像欣赏一朵花似地用目光望着宝儿。
宝儿满脸泪痕,一路上的哭喊,她的嗓子哭哑了,开始疼痛起来,浑身没了力气,像一只羔羊,颤栗栗地站在狼跟前。
那日本当官的用手来抚摸宝儿的脸庞,宝儿心中一颤,用力把他的手打开。
那当官的有些恼羞成怒,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一件、两件、内衣、外衣、上身、下身……宝儿惊恐的目光望着他的举动,身子往后退着,手儿慢慢地伸向腰里的那把剪刀。
那当官的裸着身子,像恶狼似的扑向宝儿身上,宝儿掏出腰中的剪刀,刺向他的喉咙。
一声尖叫,那当官的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流溅了宝儿一身,流了一地的肮脏。
尖叫声惊动了屋外的人,一帮日本兵跑了进来,一阵手慌脚乱的急救。
宝儿被打昏了过去,当她再醒来,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啊?昏暗的屋子,黑暗的墙壁,一张破旧的桌子,一张破凳子,地上还有乱窜的老鼠……
宝儿的头还在疼,她努力回想着白天的场景:弟弟、妹妹、爹爹……一帮日本兵……自己被绑架……还有那个要对自己行暴的日本兵当官的,自己用剪刀捅了他……接下来自己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们这是把自己弄到了哪里?这是什么鬼地方?外面还有人把守着……
宝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羔羊,在任意让人宰割着,让人摆布着,他们要干什么?爹爹,爹爹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苦命的爹爹,宝儿的泪水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宝儿的娘在生宝儿妹妹时,难产死了。爹爹拉扯着她和弟弟、妹妹,既当娘又当爹,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好在宝儿是个懂事的闺女,十几岁的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玉,帮着父亲里里外外操持着家务,也是爹爹心头的安慰。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爹爹在外出帮别人干活时,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当爹爹被人抬回来时,宝儿感到天塌下来了。乡亲们东家凑个毛,西家凑个块,给爹爹抓了几副汤药,让爹爹喝了。在以后的日子里,爹爹在宝儿的精心护理下,慢慢地恢复了意识,但永远说不出话了,只能躺在床上,眼角不停地流着泪,望着宝儿和弟弟妹妹那干枯的脸,心里纵然有万般苦,也说不出话来。
宝儿到了说婆家的年龄,凄苦的日子,躺在病床上的爹爹,两个未成年的兄妹,宝儿怎敢谈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宝儿在村子里成了老闺女。
宝儿是一家的主心骨,那是家里的顶梁柱。宝儿走了,一家老小可怎么过?宝儿心想:等晚两年,弟弟妹妹稍大些,那怕自己找个年龄大一些的或者有残疾的也行,只要人忠厚老实,是个过日的人就行,然后入赘到自己的家中,到那时候,一家人的日子就好过了。
宝儿在希望中苦熬硬撑着。谁知,好日子没盼来,苦日子却是雪上加霜,等来了一帮日本强盗,自己落入了魔爪中。
爹爹,弟弟,妹妹,你们现在在哪里?宝儿在想你们啊……
宝儿在胡思乱想着,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泪水一直在不停地流着,睁着眼睛,挨到天亮。
此时的宝儿,她还不知道,那个被她刺伤的日本兵当官的像丢垃圾似得,把她丢进了供日本兵寻欢作乐的慰安所里。
(三)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两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的对话,宝儿一听,心里一紧,知道又是日本兵来了。
门推开了,一个日本兵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嘴里酒气熏天,一身黄狗皮,腰里挂着战刀,见了宝儿,大笑着,嘴里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伸出一个大姆指,“花姑娘,大大好……”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解着自己的衣服扣,宝儿见了,忙坐起来,往床里退着。
那日本兵脱了上衣,下衣都没脱,腰里的战刀还挎着,便像一个饿狼似地扑向宝儿。
他双手紧紧地把宝儿搂住,满嘴的酒气扑到宝儿的脸上,在宝儿的脸上狂吻着,像个穷凶极恶的狼,在宝儿的脸上啃着。
宝儿的脸被他的一只手从脖子后面紧紧地拢着,没有一点喘气的机会,宝儿几乎要窒息了,她被那日本兵掐得死死的,另一只右手稍微能活动,她用手摸到那个日本兵腰里的刀,使尽全身力气,猛地把刀拔了出来。
明晃晃的战刀,在宝儿拔出来的那一刻,划到了日本兵的上身,血“滋滋”地流了出来。
那日本兵气急败坏,猛地把宝儿推倒在床上,夺过宝儿手中的战刀,冲着宝儿砍了下去。
刀,砍伤了宝儿的肩膀,床上血流了一大片。
宝儿一阵刺骨的疼痛,痛苦地捂住了伤口。那日本兵不管这些,丢掉战刀,把宝儿像抓小鸡似地抓到他的身下,一阵撕拽,把宝儿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那天,宝儿纯洁的女儿身,就这样被这个衣冠禽兽的日本兵给糟蹋了。
那天,宝儿身上的血和下身的处女红流在了一起。宝儿的鲜血,填满了这个日本兵的兽欲。
满足了欲望的日本兵,恶狠狠地瞪着床上如尸体般的宝儿:“臭娘们,你就是老子的玩物……”那个日本兵竟然会说中国话:“你是老子花两元钱来逗乐的玩物。”日本兵骂骂咧咧地冲宝儿啐了一口唾沫,捂着自己的伤口,走了。
两元钱,一个鸡的价钱,便把一个纯洁的中国女孩给毁掉了……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不公平的世道,把这些作孽的强盗天打五雷轰了吧!
宝儿在心里呐喊着……
床上的床单上,斑斑血迹,宝儿的最贞洁的处女红和伤口流的血,已经变成褐色,上面还残留着肮脏的精斑。
十几岁的花季少女,就在此时陨落了。
宝儿已经无泪,她的泪已经枯竭了,眼泪再往外流,就是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宝儿肩膀上的伤被他们包扎了。可宝儿心灵上的上却永远不能愈合,而且在加深,加重……
(四)
天在变昏,昏的天昏地暗,天在变暗,暗的暗无天日。
这昏暗的屋子里,加上外面黑暗的天气,假如不是有一张床,一张破桌子,一个破凳子,还有能透过点凉气的窗户,宝儿就以为自己在一个活棺材里了,就是在阴森森的地狱里,有嗤牙咧嘴恶鬼,有鬼哭狼嚎的狂笑,有血齿淋盆的大嘴……
没完没了的日本兵,凭着手中的一张两元钱慰安劵,用买一个鸡的价钱,来到宝儿的住处。宝儿的女人身,好像一个柔软的温床,让他们好惬意。宝儿已经记不清楚身上压过多少胖胖瘦瘦的日本兵身体,有多少贪婪的嘴吻过她的嘴,有多少肮脏的手捏过她的乳房,有多少丑陋的下身在她的阴处捣弄,那一张张扭动的身躯,在宝儿的身上肆意发泄着,一个人走后,又进来一个人……
猪一般的肥胖身子在蠕动,狼一般的爪子在撕拽,狗一般的唾液在吻吸,虎豹似的兽欲在发泄……
宝儿木然地躺着,任凭这些野兽在自己的身子上践踏,在撕裂,从她的嘴、乳房、大腿、阴处到全身的每个部位。
宝儿每天的痛苦要延续十几个小时,泪水也伴着她流十几个小时。一天下来,在这个闷热的屋子里,在揉皱的床铺上,辗转不已,眼睛看到的是被凶狠的欲望冲动的变了形的面孔。
宝儿被折磨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嘴唇几乎发不出话来了,有时,实在受不了,哀求的话语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出来的,而是从肚子里被挤出来的:“轻点,轻点,求求了,别折腾我了……”
而那一个个在她身上抽搐的身躯,全然不顾宝儿瑟瑟发抖的哀求,像个暴戾的猛兽在纠缠着宝儿,兽性的舌头像贪婪的恶狗在宝儿的脸上舔来添去;那灌满邪恶的毛孔似乎胀大了,正如在显微镜下放大的苍蝇,丑的可怕;贼亮的、邪魔的眼睛如狼一般喷着绿光;嘴和鼻孔张开着,大口地喘着粗气;腥臭的汗水滴在宝儿的脸上,大爪子把宝儿的手紧紧地钉住,钳子似的腿紧挟着宝儿的腿,在宝儿的阴处剧烈骚动。
她的泪已流干,只有心在滴血,忍不住的大叫,根本打动不了这帮禽兽的心。她是这帮禽兽泄欲的工具,她成了这帮豺狼填充战争中极度枯竭欲望的营养品,在战争中极度空虚心灵的调味剂,这帮侵占他国领土的“勇士们”,从她身上补充到能量,又斗志昂扬地奔赴战场,去烧、杀、抢、夺。
宝儿仿佛跌入一个深黑的土坑,她感到了死一样的窒息,她的心越来越往下沉,她盼望着有一个天崩地塌的大毁灭,把她活埋在土坑里。
宝儿就这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中煎熬着。她想到了死,可严加看管的看守,轮番的奸污,让她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她用绝食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又被强行灌食,像喂猪似地,把大把的饭菜硬塞到她的嘴里。在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宝儿已经和当初那水灵灵的花季少女判若两人,身子在日渐消瘦,骨瘦如材;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憔悴枯黄;下身疼痛不止,有时连床也下不来,形同老妪。
每当夜色降临,没有日本兵来骚扰宝儿时,宝儿就一个人呆呆地躺在床上,有时,她想下来走走,可下身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只好又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恍惚中,一个熟悉而亲切的身影:“爹爹……”她大声叫着,爹爹满脸泪痕:“女儿啊,你在哪里……,爹爹好想你啊,你怎么不回来看看爹爹啊……”她大声哭喊着:“爹爹,我也想你啊……可我……回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