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改版的《丁郎刻木》(杂文)
本来是约定好的,端午节去县里看望岳父母。不想,还没有等到端午节,岳母就打来电话,说岳父身体痛得不行,小舅子俩口从黔江驾车接俩老人过去,想好好检查一番,再做打算。我与老婆带着自己种的几袋蔬菜,急急忙忙到县里汇合,一同陪老人去黔江。一到县里,老人见到子女们到场,一脸的笑意。
老头子丢下拐杖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刮胡刀之类的小物件。
其实,我也理解年届八旬的老岳父,总是珍惜与子女在一起的时光。
高速路就是高速路,七八十公里的路三四十分钟就到了。在黔江小舅子家,小舅子的岳父母早已煮好饭菜,虚席以待。老头子有些疲倦,到那儿就睡下休息了,并且招呼,不要打搅他的睡眠。岳母也和我们一道品了一点小酒,显得很兴奋。
出了小舅子家门,扶着老头子来到我的新居,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拉起家常交流起来。我们小辈的各有各的事情,平日里较少和老人家在一起,每次聚会都要邀约一阵。今天在一起,满屋都是嘈杂的话语——老的说小的们居食殷实,心里满意;小的说老人家八十岁了还这么健朗,是小的们的福气。
很有相互吹捧的味道。
老岳母很是健谈,说你们小的孝道,会有好运的,一下就说起古代的孝子“丁郎”来。
——说丁郎嫌弃母亲已久。某日,在地里驾牛耕地,看见乌鸦在新翻过后的土里找寻蚯蚓之类的虫儿。丁郎偶发好奇之心,看见乌鸦叼着一条蚯蚓飞到窝里,几只小乌鸦叽叽喳喳张着小口等着老乌鸦喂食。老乌鸦将蚯蚓分成四截,喂食给了小乌鸦……
丁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对母亲已是大不孝了。见母亲端着午饭来到地头,放下铧犁向母亲飞跑过去,竟然忘记了放下手里赶牛的竹鞭。母亲一见,大事不好,感觉儿子今天来势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凶猛,这次怕是要打死人了。又惊又气,一头撞向地边的一棵槐树,一命呜呼。
丁郎大惊,这才发觉自家手里执着竹鞭,母亲误会了自己。自己原本是要想母亲认错谢恩的......
无奈,错已铸就,无法更改。丁郎拔起槐树,连同母亲一起回家,葬了母亲后,就着槐树刻下母亲容貌。到了秋天,丁郎晾晒谷物,鸟儿、鸡禽竞相来食,丁郎驱赶不及。想起母亲在世时,哪曾看过鸟儿鸡禽。灵机一动,将供奉在堂屋的母亲木刻放置在阶阳上,鸟儿、鸡禽竟不敢来食了。又觉得母亲健在时,虽然年老,竟能守住一院安宁,其功不小啊。
玉皇查丁郎不孝之劣迹,下令雷神劈之。
雷神到丁郎家上空一看,丁郎将母亲相貌木刻端放在院坝上,不知道何故。正待查看……
丁郎见漫天乌云,立即动身准备收拾。雷神主意已决——如丁郎先收拾谷物,则劈之,如先收拾母亲木刻,则视为丁郎改过行孝了,则免于诛杀。
雷神见丁郎置谷物不顾,率先将母亲木刻抱进屋内。立时乌云突散,漫天晴空万里,毫无下雨迹象——原来,雷神已回返天庭回复玉帝去了……
我一时惊诧,老母亲知道的还不少哟!问从哪里听来的,母亲说这是二十四孝中的故事。
一夜少眠,早起,打开电脑,输入”二十四孝之丁郎“查询,竟然显示出“二十四孝《丁郎刻木》”字样。《丁郎刻木》这个典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丁郎祖居江苏丰县丁兰里,他刚满周岁时,父亲丁员外暴病身亡,遗下良田千顷,瓦舍百间,满装五谷的仓房二十四座。母亲柳桂枝当时才二十一岁,花容月貌,文雅善良。她不思寻夫改嫁,一心抚养丁郎。丁郎的吃穿住用都是她亲自操持,从不呼唤丫环仆人。丁郎三岁时,她不仅教他读书识字,还常常带他去看羊羔吃奶、乌鸦喂食,讲述《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的故事。丁郎听了,伏在她的怀里娇声奶气地说:“我长大了,一定像羊羔、乌鸦一样孝敬母亲。”
丁郎七岁时,写了一首《春柳赋》,自己弹琴自己唱:
“春柳绿,百鸟唱,万紫千红敬我娘;娘慈爱,娘善良,
辛勤劳苦育丁郎。丁郎歌,丁郎唱,千声万句谢亲娘。
柳桂枝听了,喜泪交集,连声夸赞:“真是娘的好儿子。”
丁郎九岁那年,丰县百日无雨,赤日炎炎,禾苗枯焦,颗粒无收。数九腊月,冰雪盖地,村村啼饥,人人号寒。柳桂枝忙叫大管家打开十二座仓房放粮济灾,丁郎皱着眉头问:“母亲,你怎么把咱家的粮食都给人家吃?”柳桂枝把丁郎搂在怀中长叹一口气说:“这谷这米都是穷苦人家种出来的,应该给他们吃啊!”
第二年又遭连阴暴雨,汪洋一片。柳桂枝不仅叫大管官家打开所有的仓房,放粮济灾,而且把八百顷良田分给无地农民耕种。丁郎不满地瞪起眼睛问:“母亲,你怎么把祖业地也分给了外人?”
柳桂枝把儿子带到田野,指着那些骨瘦如柴躬身耕作的农民说:“不把地分给他们,你能去耕作吗?"停了一会儿,她把绳套套在丁郎背上说:“试试吧,咱们娘儿俩也来耕地撒种!”丁郎拉了一个来回,累得满头大汗,苦着脸哀求说:"我拉不动了,把这块都分给他们种吧!
这年冬天,柳桂枝收养了倒卧路边的九名孤儿认作义子,还亲自为他们蒸米煮饭,缝补衣裳。丁郎十分不满便问:“母亲,你为什么这样疼爱他们?”柳桂枝摸着儿子脑袋,落下两串眼泪说:“他们没有亲娘,谁疼爱他们呢?就把他们当作你的弟弟,一起读书,一块儿玩耍吧!”
丁郎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些野孩子争了他的吃穿住用,争去了母亲的疼爱。他讨厌他们,恨他们,还以主子的派头打他们,不许他们哭,更不许告状,柳桂枝知道了,勃然大怒,命令丁郎跪在地上,训斥说:“圣人有古训,兄则友,弟则恭。你怎么能打弟弟呢!”丁郎跪了半天,还被重重打了十大板。
过后丁郎又作了一首《黑槐赋》,自弹自唱:“老黑槐,结桑葚,不连枝条不归根。山野狗,入家门,占了窝子变主人。亲不亲,近不近,连心母子成外人。”柳桂枝听了,掉下了无可奈何的眼泪。
时间一晃,过去十多年,丁郎他们都长大成人。柳桂枝给他们建房院、娶妻子,让他们分居单过。又把田块、牛马分成十份,要他们立业自主。这下子惹恼了丁郎,他一张诉状告到县衙,说:“柳桂枝收义子害亲生,霸占私分丁家祖业。”县太爷发出飞签火票,将被告传上大堂。经过审问,弄清了来龙去脉,长叹一声说:“丁郎护祖业、承祖产,合乎天理国法。柳桂枝守寡持家,辛勤育子,广济穷苦,收养遗孤,仁爱可嘉,应立仁义牌坊。”最后断定:维持柳桂枝对家产的分配,但是祖传金银珠宝判归丁郎。
丁郎出了县衙,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说:“我永远都不是你的儿子。”
从此他再也不到母亲那里问安,也不准妻子去侍候。妻子偷偷地向婆母请安,丁郎知道后,便把妻子痛打一顿。妻子一气,用三尺白凌吊死在房梁。丁郎不仅不伤心悲痛,反而拍着金银珠宝大笑:“死个大的,娶个小的;死个丑的,娶个俊的,老子怕个鸟!”这话传到十里八乡,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说:“丁郎人面兽心,不孝亲娘,不爱妻子,狼心狗肺,万万不可跟他交往。”
丁郎托人保媒,可是那些俊丫头、丑姑娘个个摇头不理,连二茬寡妇也不愿意嫁给他。家里的仆人长工也一个个辞工走了,只剩下一个麻面丫环给他烧茶煮饭。他耐不住孤独凄苦,向丫环求婚。麻脸丫环却黑脸一绷说:"我不愿当吊死鬼。”随后甩手而去。
丁郎只好形只身单影去酒店吃饭,没想到酒店老板也摇头晃脑不卖给他酒饭,还把他推出门外说:"小店酒饭不卖给无良心之人。”在这个秋雨连绵的夜里他饥渴交加,又写了一首《夜雨赋》自弹自唱:“羊跪乳,鸦反哺,虎狼入山不忘母。雨滴心,落叶枯,负了母恩人凄苦。丁郎恨,丁郎哭,任打任罚皆由母。”
第二天一大早,丁郎登门向母亲请安认罪,母亲不理;第三天丁郎再去请安认罪,母仍然不理。可是丁郎铁了心,天天去请安认罪,直到一百天的早上,母亲隔着门传出一句话:“你向左邻右舍请安赔礼去吧!”丁郎按照母亲嘱咐,去左邻右舍,挨门逐户,问寒问暖,述说自己的悔恨。连续三天左邻右舍才笑脸相迎,恢复了昔日的交情,麻脸丫环也回到他的身边,做了他的妻子。
那天他身背荆条,带着妻子,左邻右舍跟在背后陪他去向母亲请安,他凄凄哀哀地说:“母亲,儿子错了,任打任罚,全由母亲作主。”说罢,双手托着荆条举过头顶。柳桂枝接过荆条放在一旁说:“我儿知过改过,不为过也!”于是,母子抱头痛哭。
不料,柳桂枝激动过度,突然绝气身亡。丁郎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他带领九个弟弟守灵百日,殡葬之后,刨了一棵柳树,截留了树身,独自闭门不出,用了三年时间,刻琢了一尊母亲的全身雕像,供奉在堂房正中。两边悬挂一幅对联:“上联是:私利少亲友,下联为:母爱暖万家。”
农历九月十八日开祭那天,前村后店十里八乡的亲朋好友带着香烛供品都来了,丁郎除了设宴招待外,并当众向客人们叩头答谢。
丁郎刻木的名声越传越远,一直传到京城,皇王万岁传下圣旨,钦定《丁郎刻木》为第一孝,并为柳桂枝立下“仁义牌坊”。
仔细浏览,哈哈哈!才发觉昨夜岳母的故事是属于“改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