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园】我的“恋”情
在我十二岁的那年,我恋上了养鸽子。于是,只要谁家养鸽子,我都要去参观。还有就是到“鸽行”里溜达,听取卖家的“忽悠”。
我后来居然也成了“专家”,并具有一定的关于鉴别“鸽类物种”较高的学识水平。
鸽子的眼睛分红沙眼、黄沙眼、紫沙眼。鸽子的鼻子分大鼻泡、中鼻子、塌鼻子。鸽子的嘴分小短嘴、中嘴、老长嘴。鸽子的羽毛分瓦红色、白色、黑色、灰色。鸽子如果是紫沙眼、大鼻泡、小短嘴、纯一色,那就算是上等的。要是黄沙眼、塌鼻子、老长嘴,那就是“菜鸽”,只能养大了杀吃,因为它飞不高飞不远,不认识家。好鸽子把它带到几千里放飞,它都能找回来,特别是脚上套了某鸽会印记圈子的鸽子,那更是了得。不过有一种叫“点子”的鸽子让人钟爱,飞到天上,你在地面向上看,只能瞧见一个黑点。这种鸽子也有高、低等级之分。“点子”鸽尾,巴上有24根羽毛的属于中等,尾巴有32根羽毛的属于上等,尾巴不足于21根的属于下等。
当时这些理论足以让我费“老鼻子”劲,去寻觅自己比较满意的鸽子。一是我没有钱去买上等的鸽子,二是也没有哪个同学、朋友有几只好鸽子能送给我一只。我曾“屁颠、屁颠”的寻觅了许多天,竟然一只普通鸽子都没搞到。瞧着自己做的鸽窝空挂在家院墙上,我的心情郁闷极了。
一天,我正在大院闲逛,平时喜欢我的刘叔叔向我招手,“可,过来!过来!”他嘴里还发出“特、特!”的响声,眼里露出挑逗的神色。
刘叔叔喊我,我是毫不迟疑地要跟着走的。他那时已三十七八岁了,没有生出儿子,老婆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没法,因为他就是喜欢儿子,所以平时就把我当成他的儿子。他没事就叫我陪着,理发、洗澡、打扑克、下军棋、闲逛。他老婆看见这种情况,总是酸楚地哼到:“你个狗东西!”有时,她还朝我喊道:“可,叫刘大哥!”
我看见刘叔叔从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掏出一只白鸽。我喜出望外,双手颤抖抖地接着,尽管是一只很普通的白鸽子。
我小心地把鸽子放进家里的鸽窝中,望着它来回走动、听到不停地叫唤,心里陶醉极了。刘叔叔也来看,我俩聊得很起劲。他告诉我,这只鸽子是一位“老乡”送的,前些日子,他听我经常哼鸽子的事,所以他叫“老乡”搞的。聊着聊着,刘叔叔醒悟道:“这鸽子不停地叫唤,估计是缺少个伴,走,我们上街再买一只!”“刘叔,我没钱!”我不好意思地嘟囔起来。“你瞧那傻样,刘叔给你买!”刘叔用手指弹我后脑勺说。
刘叔口袋里只有一块钱,那是他老婆让他洗澡、理发的钱。我们用这微薄的“银子”买了一对“老长嘴”鸽子。鸽子是太“菜”了,但我们还是很高兴,因为我们只让它们给白鸽子作伴。
我和刘叔兴奋了好几天,连我妈的唠叨都不在意。的确,鸽子的屎、羽毛落在院内很不卫生,还有它们的“咕、咕”叫,吵死了。
第四天早上,我醒来没听见鸽子的欢叫声,慌忙到院内挂鸽窝的墙角看,发现地上一地鸽毛,鸽窝不知怎么掉在地上,鸽窝的门也被搞开了,三只鸽子杳无身影。我赶紧去通知刘叔。我悲哀地连声音都变了。
刘叔仔细观察了案发地点,判断是野猫或是黄鼠狼吃的。又根据鸽的羽毛,确认白鸽子幸免遇难。咳,白鸽子又在哪里呢?我们沿着院外小路朝地上天空房顶看,眼看得很酸。
突然,我和刘叔发现水泥电线杆顶站着一只鸽子,哟,那不就是我们的白鸽嘛!我俩嘴里拼命叫“嘟、嘟”,示意让白鸽下来到我们身边来。可是,白鸽漠视这一切,眼顾四方,好像在寻找什么,看样它已经在杆顶观察了许久。哇,我们明白了,它是在找回以前的家那条路。一会儿,它展开翅膀向西面飞去,我和刘叔的心情随之失落极了。
过了半年,我家随老爸的工作调动搬到一个中等城市。我在那里上起初中,并结识了好多伙伴。
一天,一位叫高玉喜的同学抱来一对鸽子,请求我帮他养几个月。他说是市区里不让养,纠察队现在到处要清理鸽子、狗、猫这些动物,市革委会声称养这些宠物是资产阶级思想,给城市卫生带来影响。他还说如果我不替他收养,他的“宝贝”肯定死于非命。我很高兴地接受他的请求。
这两只鸽子很珍贵,是我曾做梦想得到的那种鸽子。大鼻泡,紫沙眼,小中嘴,脚上套着某鸽会的圈子,据高玉喜炫耀,他的鸽子可放飞一万里都能找到家。我把鸽窝挂在窗户上面屋檐底下,为防止被人偷走野猫叼去,时常监管着。我不时地给它们喂大米和水,用疼爱的目光“抚摸”着它们在鸽窝里活动。我不让它们出鸽窝,怕它们飞回老家被人家打死。
这一切,让我老爸看到了。他很是恼火。他知道我不用心学习了,整天想着鸽子。而家里的窗外一片狼藉,鸽屎窝中“溅”出,鸽毛洒落飞翔,鸽声噪音不断,严重影响了家里的环境。
在半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老爸赤手把两只鸽子蒙在水盆中,让水把它们憋死,然后红烧一顿美餐。我强烈地抗议喊叫,妄想阻止他的野蛮行为。可无济于事,我被老爸打到好远的地方。此时我伤心地流泪,嗓子都嘶哑了。我没有吃一块鸽肉。
我十分担心同学高玉喜来看鸽子,尽管他说市区里长时间不让养“宠物”,鸽子是送给我养,他只要求有空来看看。可是时间不长,他就知道鸽子没有了。他很气愤,询问它们到哪里去了?我开始还谎称它们在我不留神时飞跑了,然而高玉喜死活不相信,说它们要飞肯定会回老家的,怎么就没听人讲鸽子在他家的屋顶落过?你卖了?你吃了?你万恶!后来我无语对答他的一连串追问,被他逼急了眼泪“哗哗”往下淌。那时,我多么想买一对鸽子还给他,上哪里去买呢?唉,你不是送给我了吗?
高玉喜和我一直没说话,直到初中毕业的分别会上。他走到我的跟前,握着我的手,说再见了,以前的事不提了,我多羡慕你们还能继续上学,我要回农村去锻炼了。随后,我激动地说道:“我们会去看你们的,多联系。”是呀,“鸽子”事件困扰我们好久啊!
过后,我又随老爸的工作调动转到现在这个城市了。跟着年日星月的转移,我的爱好已经改变,再也没去恋养鸽子了。不过,我曾钻研的鸽“经”还留在脑海里,深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