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链条(戏剧)
时间:夏夜
地点:教室
人物:杨明月,女,十一二岁
方小阳,男,十一二岁
张老师,女,二十四五
高原,男,三十左右
【幕启。一块长长的移动黑板,粉笔画着一头雄鹰和座座山岭。黑板前一张课桌,两把椅子。
【桌上摊着一笔笔捐款,旁边一个笔记本。杨明月刚把手伸进捐款箱,一见方小阳上场,忙缩了回来,仓促间碰倒了捐款箱。
方小阳:哇,杨明月,你又发财了!(一眼看见歪倒的捐款箱,鬼灵精地盯住)
杨明月:(回避他的目光,坐下,把五元、十元、五十元分门别类地放好)什么我发财呀?是咱们“雄鹰基金会”发财了。
方小阳:(有意过去扶起捐款箱,观察杨明月的反应)是“你们”基金会,我可没参加。(见杨明月要说话,忙打断)sorry,我没捐款,也不想捐,人不在,心也不在。
杨明月:(放下钱,生气地)你怎么这样啊?亏你还叫“方小阳”,太阳的阳。张老师说,太阳可是生命之源,普照大地的。
方小阳:(对答如流)你不是叫杨明月吗?张老师也说了,月亮最皎洁美丽,所以你最适合做奉献。(笑)
【张老师快步上。
方小阳:(立刻收敛)张老师好!
张老师:(放下讲义夹)聊什么呢?怎么老师来了就不吭声儿了?
杨明月:哦,方小阳说……
【方小阳绕到张老师身后,连打手势。
杨明月:他说,(调皮地一笑)他要向咱们雄鹰基金会捐一百元!
【方小阳扑通坐在地下。
【杨明月捂嘴偷笑。
张老师:(忙扶起他来)小阳,没想到你捐款会这么踊跃,情绪会这么激动。老师之前还觉得你对献爱心的事儿不太上心,“红领巾义捐义卖”的活动也不参加,自己家不需要的东西也不肯带来,看来是老师错了。老师向你道歉!
方小阳:(愁眉苦脸)张老师您甭客气。
【杨明月笑得咳了一声。方小阳趁张老师不注意朝她挥挥小拳头。
张老师:(帮杨明月一起收拾桌上的捐款)不过一百元对你来说太多了,只要有心就够了,要量力而行。
方小阳:哦哦,那就捐十块吧!
杨明月:你减得也太多了吧?
方小阳:光会说我,你贡献啥了?你只会拿人家捐献的钱……(故意停住)
杨明月:你……
方小阳:来当小会计。
张老师:(止住,和蔼地)杨明月家情况特殊些,小阳不能这么说同学。
方小阳:哦。
张老师:(打开讲义夹,拿出一个小包裹)明月,猜猜是谁寄的?
杨明月:(聪慧地)高原叔叔!
【张老师笑着竖大拇指。
杨明月:(拆包裹,掉出一个精美的蓝色链条,环环相扣。又抽出一张纸条)张老师,只有一个链子,一张纸条!
张老师:是吗?(拿起链条沉思)
方小阳:(凑头过去,读)明月,叔叔就快跟着信来了。这封信就是叔叔的开路先锋。这个链子是送你的礼物。
杨明月:(雀跃)太好了,高原叔叔要来看我了!
方小阳:(疑惑)又不是金项链,这是啥意思啊?
杨明月:你呀,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叔叔可跟你不一样。
方小阳:就是每个月寄给你二百块钱的神秘叔叔?
张老师:(笑着插口)对,也是你们老师的网友。
方小阳:(好奇)老师老师,有啥故事,您说给我听听嘛!
杨明月:(把捐款叠齐,和张老师一起放进大信封)原来你不知道啊?谁叫你这学期才转学过来的呢?
张老师:(对方小阳)是2005年吧,有一天我在网上和朋友讨论“德育”的重要性,忽然有人要加我QQ。我点开资料一看,来自西藏,我觉得奇怪,就加了他。
【以下不断有敲击键盘的“嗒嗒”声。
【高原画外音:镇江的朋友,你好。我叫高原。
张老师:(起身走到台前,仿佛在对观众说)高原你好!
【高原画外音:我母亲是镇江人,我的童年曾在镇江度过。
张老师:(幽默地)原来是半个老乡!你在西藏生活得好吗?
【高原画外音:好啊!我在边防部队,亲身感受到全国人民都在支持西藏建设,全国人民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真想回报大家。
张老师:(半开玩笑)我是镇江桃园小学的老师,我们班上正有个小女孩儿,成绩好,家里条件差,订不起书,你可以帮助她来做回报哦。
【高原画外音:好啊!一言为定!
【键盘“嗒嗒”声消失。
张老师:(回到椅上坐下)没想到才过几天,我就接到一笔汇款。后来他每月给杨明月寄二百元,把杨明月的学费全包了。
方小阳:这叔叔真是个大好人,他什么时候来呀?我也想见他!
【高原一身军装上。
高原:明月!
杨明月:叔叔!
张老师:高原!
方小阳:(难以置信地)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啊!
高原:(爽朗地笑)这位小同学真有意思。
张老师:他也是我的学生,叫方小阳,我刚把你的事迹说给他听。
高原:哪有什么事迹?我只是做了一名战士应该做的。张老师,我们终于见面了。(与张老师握手)
杨明月:叔叔,看到你站在这,我像做梦一样。
高原:(笑)这可不是梦哦。我给你的小礼物收到了吗?
杨明月:谢谢叔叔,刚刚才收到。
高原:(笑)没想到包裹会跟我同一天到。你知道那链子的意思吗?
【杨明月摇摇头,望向张老师。
张老师:(智慧地)高原叔叔是说,爱心环环相扣,别人对他的帮助是一环,他对你的帮助是一环,你对别人……
方小阳:唉呀我还是说出来吧,我实在憋不住了!张老师,高叔叔,你们的链子恐怕要断在杨明月这一环上了。
【杨明月惊怒。
高原:为什么这么说?
张老师:出什么事了?
杨明月:老师叔叔你们别听他……
方小阳:我刚才看见杨明月把手伸进捐款箱。
张、高:啊?!
方小阳:一看见我你吓得缩手回来,把箱子都碰倒了。
张老师:是真的吗?
【杨明月低下头去。
高原:明月,叔叔对你太失望了。(回身就走)
杨明月:(拉住,眼巴巴地恳求)叔叔,你别走!
高原:(不回头,在原地)叔叔指望你成为爱心链条上的一环,你就这样回报叔叔的期望吗?你知道叔叔有多痛心吗?(又想走)
张老师:(坚定地)我相信明月不会做这种事。
方小阳:(不服气)我明明看见了嘛。
张老师:眼见也未必为实。(拉高原坐下,对杨明月)明月,有什么心事,告诉老师和高叔叔。你也不希望高叔叔伤心地回到西藏去吧?
杨明月:(点点头,哭了)方小阳说得对,我真把手伸进捐款箱了,不过我不是偷钱,我是捐钱!
【三人愣住。
【抒情音乐起。
方小阳:你哪有钱捐啊?
杨明月:(哭着)我想像高叔叔帮助别人,就把高叔叔每月寄来的钱省下来凑了二百块,放到捐款箱里。但我不想让张老师知道我捐钱了,不然她一定会劝我说我家里穷,不要捐。谁知道你正好那时候来了……
张老师:(感动地)你这孩子,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高原:(一把将杨明月揽进怀里,热泪盈眶)明月,叔叔误会你了,对不起!
方小阳:(轻声)对不起,杨明月,我不是故意的。
张老师:(轻拍着杨明月的背)叔叔难得回来探亲一趟,还抽出时间来见我们,你该高兴才对。
【杨明月不好意思地擦擦泪,笑笑。
方小阳:(诚恳地)杨明月,你能原谅我吗?
杨明月:我不怪你,不过,有个条件。
方小阳:(高兴)你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杨明月:只要你以后也加入我们的爱心集体,(拿起蓝色链子)也做链子上的一环。
方小阳:说实话我是有点舍不得,可是你这么困难还要捐钱,我是男子汉,不能被你看扁,(拍拍小胸口)答应你了。
杨明月:太好了!
高原:多可爱的孩子!
张老师:多灿烂的未来!
四人齐:多美好的明天!
【乐声大作。
【杨明月到黑板边,拿起粉笔,在“雄鹰基金会”前加上“高原”两字,回身依偎在高原身边。
【切光。
此篇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