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一个暖融融的傍晚。淡淡银亮的日光，投射在华龙厂一趟家属砖瓦房上。把头第一家刚吃完晚饭。小亮收拾完碗筷，擦完桌子，他又要去喂鸡，他想喂完鸡然后去后院跟父母去扒苞米。
　　 他母亲在饭桌上着急着说：“后院的那堆苞米棒，不赶快扒出来，就要捂了。”
　　 大亮一撂下碗筷“哎哟、哎哟”喊肚子痛，去大便。
　　 小亮的父母相对地一笑，猜到大亮撒了个谎和邻居家的孩子去玩去了。
　　 小亮的母亲围了个头巾和小亮的父亲去了后院了。
　　 大亮是家里的长子，十六年前大亮刚降生王家，年轻的父母喜出望外。有了孩子了，还是男孩，你抱抱我抱抱父母爱不离手，陶醉爱子幸福之中。大亮一满月，他们没事时，就抱着大亮东家走，西家闯。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也抱来抱去，夸不绝口。时间长了，大亮见了生人一点也不害怕。还照正常孩子提前二月会叫爸爸、妈妈，熟人都说大亮超常的聪明。
　　 三年后小亮出生，他们的父母被繁重的工作、家庭琐事给缠腰。他们不再有多么的新奇和快乐。小亮满月没时间照看，多数时间小亮被放在炕上，小亮枕头边放个布娃娃，小亮寂寞时就看布娃娃，有时去咬、撕布娃娃。小亮再哭得厉害，小亮的父母就把奶嘴放到小亮的嘴里，把奶瓶翘高一点，让小亮自己来饮。小亮的母亲生小亮，奶水不足。小亮长期饮用牛奶，总躺在炕上，发育不良。肚子胀胀，身体干瘦干瘦的。
　　 十几年来父母出门闯亲亲总是带大亮，大亮可爱，会说、会逗人、长得又可爱。父母脸上增光彩。
　　 小亮在父母心目中天生心眼实，见生人不赶说话。就是能干活。小亮在小学四年级就会做饭。
　　 小亮要是放学早到家放下书包，开始做饭、做菜。做好了他就摆好碗筷，欢快地去门前路口去迎下班的父母。
　　
　　 有一天，小亮在校作业不及格被留校重做作业。恰巧那天他的父母赶上加班。大亮放学一看家里没回来人，就跑出去玩去了。他饿了就跑回家，看到家里人才回来。大亮做在凳子上，劈啦啪啦掉起眼泪。
　　 大亮母亲焦急的问：“大亮你哪不好受？”
　　 大亮哭咧咧的说：“饿得肚子痛。”
　　 小亮说：“碗架子上，不有半捆挂面吗，放点油、盐和白茶一煮不就能吃了。”
　　 大亮一下不哭了说：“我才不干家务活，这是傻人干的活，没出息人干的活。”
　　 大亮从来不喜欢干家里的活，就连大亮的衣服都是小亮给他洗的。等到小亮坐在装满一大盆──有他父母和他的衣服——在用洗衣板使劲搓的时候。大亮偷偷地在小亮背后──把他脏衣服扔进小亮前面的洗衣盆里。小亮气得把大亮的衣服从洗衣盆里抓出来，扔到地上，气呼呼地说：“没人给你洗。”大亮“嘻嘻”地一笑跑出院门去玩去了。待大亮玩够了回来时，院子里的衣服绳上一排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也有他的衣服。大亮“嘿嘿”笑这个憨傻的弟弟。
　　 小亮把拌好的鸡食放到院子当中，二十多只大黄色的母鸡，从院子各个角落奔跑过来。
　　 小亮进屋舀了一瓢水要端着喂鸡水，他从屋里出来看到，一群啄食的鸡群里有一只“黑花母鸡”连蹬带刨，头急速啄着食。小亮一下来了气，这是谁家的鸡跑着抢食。那外屋地一大盆白菜块，是父亲用一个休息日剁了好大一堆白菜帮子呀。剁完了他父亲从小板凳好半天才站起来呀。
　　 小亮把一瓢水向黑花鸡泼去，并没有减退它的黑花鸡的勇气，他从地上捡起一个大土块朝着它打去。土块正打在它的头上，黑花鸡“咯咯”一叫，往前一蹿在院子里扑腾起来，一会儿倒在院子一个角落蹬蹬腿不动了。
　　
　　 小亮傻愣住了，他过去一看，黑花鸡真的死啦。这可给家里惹了大事，他呆站了一会，偷偷地溜进屋，坐在炕沿上，两眼紧闭，心跳个不停，不知怎么好。
　　 好一会，院门一响，大亮从院外跑了进来。他看见院子里躺着一只黑花死鸡，头上还有血渍。大亮跑进屋里，看到小亮闭着眼，坐在炕沿上，明白八九。
　　 “小亮外面的鸡是你打死的？”大亮问。
　　 小亮点了点头。
　　 “你敢打死人家的鸡，看我不告诉咱妈去。”大亮一摔门出去了。
　　 一会儿小亮的母亲和大亮走了进来。
　　 “小亮你打死人家的鸡啦？”小亮的母亲的头巾上，衣服上粘了不少的苞米叶碎块。
　　 小亮点点头。
　　 “哎，你就不像你哥，让妈省心。喂个鸡还把人家的鸡打死了？”
　　 “废物，饭桶。”大亮补充句。
　　 “你们俩一个聪明，一个笨；一个尖，一个傻，你就不能把鸡赶跑了，非得打死它。”小亮的母亲叹着气。
　　 对比中大亮好像一下来了灵感：“那好办，这鸡是邻居老李家的，我经常跟他儿子在一起玩，跟他挺好的。咱们过去说说，不行赔他家俩钱，不就完了吗。”
　　 “哎。”小亮的母亲叹了一口气和大亮出去了。
　　 屋子里静静的，小亮心里很难过，自己给家里惹这么大的事，让母亲多难受，自己当时要是不用土块去打，那鸡也就不会死，也就不会给家惹这么大的事，都怪自己的手狠。他记得母亲有一天，给他和大亮看手相说：大亮有二个斗以后是个有钱的富人。小亮手上一个斗是个穷人，还说小亮的手掌心是一条横纹，以后会打死人的。小亮感到这只手可恨。今天这个手，一个土块竟把鸡打死了。以后还给家里还要惹多大的事呀，他感到自己的手可恶。
　　 小亮来了勇气和胆量，出了屋奔向外屋，气呼呼走到靠外门的墙角，一个木凳托着菜墩前，他正在亢奋之中，院门的响动他没有听见，他左手拿起菜板上的菜刀，右手放在菜板上。握刀的左手扬起来，门一响，他母亲傻愣在门前，一声大喊：“小亮你要干啥？”小亮听见母亲的喊声，终于清醒起来，菜刀掉落在地上。他跑进屋趴在炕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