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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三猛漫记(散文)


作者:王必昆 秀才,1176.1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117发表时间:2013-06-24 13:26:16

【被上帝揉皱的画藳】
   上帝是一个画家。大地上的美景都是祂的画作,有幸的人们都生活在祂的画里,而我只奢望能在那画中漫游。
   我是一只不会飞翔的虫子,毫无厌倦地爬行在滇南的山峦中,以极慢的蚁速遐观大地的色彩,聆听自然的旋律,嗅闻生命的气韵。在黄连山麓,大地以浓墨重彩的褶皱向南延伸,湿漉漉地润养于吟唱的岚霏里。群山,森林,河流,梯田,村寨,彩云,以色谱的天意纂组,幻化为一幅会呼吸的立体油画,在大地的皱面上缀玉联珠,雾锁云埋。
   这是一幅被上帝揉皱的画藁,从中国南端一直铺展到越南北部。我可以随性漫游的这方土地是中国云南省绿春县三猛乡,而原先的一猛、二猛,却在清光绪年间因中法战争划给了越南。被上帝揉皱的这幅画藁,成了东南亚大地上摊不平的绝色山川,人类的贪争给缠绵的山河标下一条丑陋的国界,但却撕不裂那完整的画作,不过是在画布上残留沾满血渍的折印而已。在造物主眼里,一切地理的丽景皆归众神珍藏,人类难以管理,只会徒增破坏。
   大地是苍老的,布满褶皱的高原更是尽显沧桑。褶皱是大地的绝美,我喜欢褶皱密布的大地,这样的大地留存着天地涅槃后的众多地痕,锁埋着隆起再被压抑的沉重内敛,足以让浮躁的心灵勒马停歇,茹痛的灵魂凭依疗伤。未被人类侵袭的大地,无论雪山、草原、森林,抑或沙漠,都是画家上帝在星球上留下的倾情画卷,泛着神性的光辉。地球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画室,铺陈着风格迥异的各种画藁。祂喜欢的几幅,就装裱悬挂,押上一个十字架。更多的画藁,则揉皱弃之,让众神收藏。我偏爱被上帝揉皱的画藁,那是上帝原初的天性之作,隐现天地的源本状态,一切道法自然。那些被揉皱的山脉地理,纹理绵密,山积波委,成为色彩的世界,生命的襁褓,众神的居所。比如三猛的山峦,就布满了梯田的褶皱,而每一道褶皱,都是通向天堂的阶梯。
   匍匐在被上帝揉皱的画藁上,我必须虔诚地动用身体所有愚钝的感官,才能读懂众神的心曲,发现画藁的大美,以及黄连山脉万物生长的密咒。风儿吹过山冈,云儿飘过梯田,我在三猛大地慢慢熨帖心情,洗涤灵魂,冥行擿埴,一切任由心生。
   咒曰: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
  
   【在哈尼腊咪山乡撒娇】
   我到了一个语言的王国,犹如沦陷在堆满西红柿的鲜红泥沼里,一切无所适从,却又痛快淋漓。
   绿春是一个彻底的哈尼王国,大人小孩们穿着鲜艳的哈尼服装,说着漂亮的哈尼话,满脸洋溢着哈尼人在这片大地上的民族自信。我生活的云南,虽然民族众多,但汉化的影响却日趋严重,汉语仿佛植物界泛滥的紫茎泽兰,侵袭着民族语言的生长。但在绿春却出现奇迹,哈尼语是强势的主导语言,不仅哈尼族讲哈尼话,生活在这里的各种民族包括汉族都讲哈尼话,甚至外省人到绿春做生意也要学会用哈尼话交流。我在三猛乡腊姑村,寄宿村民何九月发家,他家是这个哈尼山寨里仅有的几户彝族,但这几家彝族人却不会说彝话,全讲哈尼话。据说绿春是哈尼族人口比例最高的县,是哈尼族居住的中心,还是哈尼语标准语音所在地,自然出现了哈尼语成为这一地区主导语言的奇迹。
   绿春是哈尼山乡,而三猛则是腊咪山乡。哈尼族有着数不完的民族支系,腊咪就是哈尼族的一个支系。在腊咪山乡,城市的繁华与虚伪荡然无存,一切变得单纯天真,如清冽的山泉一般透明,清脆的鸟鸣一样简洁。世界纯洁得恍若一条透明鱼,阳光直透骨骼,心思昭然可见。面对如画的三猛和质朴的腊咪,让戴着面具裹着心扉的都市人感到严重的不安与惭愧。
   我行走在腊咪山乡的村寨,听着神秘的哈尼话,虽然听不懂,却能从其肢体语言获得神交。哈尼话是从心里流淌出的知心话,哈尼话是从眼里流露出的动情话,哈尼话是从肢体流逸出的亲切话。哈尼话充满朴素的诗意,有着诗经时代的意蕴,史诗时代的风采。听着如此神秘而又单纯的哈尼语言,喝着如此醇香而又热烈的哈尼焖锅酒,原来人类的快乐如此简单,沉醉如此易于沦陷。
   在哈德的夜晚,酒过几巡,一个健壮阳刚的哈尼弟兄豪饮后突然高声说道,今天太高兴,兄弟我撒娇了。众人愕然,撒娇本是小孩和美女的本事,怎么一个哈尼爷们也要撒娇?但那哈尼弟兄似乎是本性和醉意使然,完全不理睬别人的惊讶,依然喝一杯酒说一句我撒娇啦,再唱一曲自编的哈尼歌谣,物我两忘,乐至极境。受其兄感染,众人皆争呼撒娇,一醉方休,忘我欢乐。原来撒娇这般痛快,撒娇这般释怀,撒娇这般简单。
   腊咪山乡的哈尼情,让我们为自我彻底撒了一次娇,感觉像坠入情人节的漩涡里。在被上帝揉皱的画藁中生活,我们得到了神灵的眷顾,尽情对梯田撒娇,对众神撒娇。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我们是上帝的孩子,我们是大地的孩子,我们是山民的孩子,我们有千百个理由撒娇,我们想变回从前,撕去面具,像孩童一样天真无邪地生活。
   上帝是一个女孩,大地是一个情人。今夜,我们在哈尼腊咪山乡撒娇,只因我们活得太累,只因想获得你的些许疼爱。
   咒曰: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
  
   【灯马是梯田的一个酒窝】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曾说过:“在上帝隐去的时代,诗就代替了上帝,我们每一个人生活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诗意地栖居。”而令人悲哀的是,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浮躁时代,不但上帝死了,就连诗歌也隐没了,世界陷入了欲望的沼泽。
   黄连山是一个充满神灵的宁静之地。在这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藏匿着一个叫灯马的哈尼寨子。灯马是哈尼语的音译,也作德玛,直译成汉语为大田,意为居住在梯田里的村庄。灯马很小,仅四十余户人家,极富诗意地栖居在云谲波诡的哈尼梯田中央,扩张着内心的平静。这是被上帝揉皱的画藁的最美局部,生活着隐庇的神灵和虔竦神灵的哈尼人。在这幅神灵的杰作中,山顶的森林是哈尼人的秀发,山腰的梯田是哈尼人的脸庞,山脚的河流是哈尼人的乳汁,而山寨灯马,则是梯田的一个酒窝,洋溢着众神诗意的微笑。
   在哈尼山寨灯马,我看到世界的中心是心窝,心窝的深处充满了爱悯。森林把梯田放在心窝,梯田把寨子放在心窝,寨子把哈尼人放在心窝,众神把芸芸众生放在心窝。心窝是神性的庇护,诗意的栖居,人性的美丽,生命的襁褓。层层心窝包裹着细微的生命,无论山民、鸟兽、蚁蝼,都是神灵的孩子,自由呼吸,自然超脱,随梯田的季节变幻而生老病死,投胎转世。
   灯马是梯田的一个酒窝,这个清灵的酒窝散发着母性的姿神,村庄的神韵,神性的波光,吟唱着诗经时代的慢节奏生活。哈尼梯田是人类农耕文明在地球上的最后挽歌,而灯马则是这曲挽歌中的绝唱。时间在灯马以光滑的姿态迟缓地蔓延,顺着层叠的田埂一遍遍复制诗经一样的历史。每一丘梯田都是不尽相同的画片,呈现天意的组合和山脉的末梢分布,把森林、河流、稻田、村庄描绘成统一的画卷,再涂上季节的色彩,让人不知年月,只能将大地的颜色作为辨别时间的一个个绳节。
   在灯马寨子脚,拴着一条野性的河流。河沟中挤拥着奇形怪状的大堆石砾,河水和石头互相嬉戏着,你冲我挡,吹奏山谷的乐章。河沟的中段有一块巨石,挡住了奔泻直流的河水,迫使河道转弯改变流向。巨石上方有两株大树,因巨石的存在而得以生长,见证着这条河流的变迁。这条河生得粗诞,但每一个细节却又那么合理,全是水性使然。
   河流是孤独的行者,每一道河湾,都是河流停歇的驿站。每一次洪水,都会让河道作出改变,或急或缓,舒展自如,不断修复。河流是有眼睛的,从来不会走错自己的路。看不到方向的,只是人的眼睛。
   我看到黄连山的众多河流,包括灯马的这条河,河们流得很舒服,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或直或弯,或宽或窄,或流或滞,都是自然创造的原本秩序,自然流淌的神性杰作,自由地在大地上一路吟唱。
   我还看到大地上的一些河流被人为改造,原本弯曲的河流被迫改直,河水于是流得匆忙,没有一点停歇的机会,河们以单调的方式和均衡的速度流泻,毫无变奏,流得别扭难受。更有不断在大河上建梯级电站者,把完整的河流截流发电,一段变成平湖,一段变成裸沟,让原本流畅的河流人为断流,让无辜的河流充满创伤。这是河流意想不到的悲哀,却是人类掠夺自然的罪恶。
   哈尼人熟悉河流的秉性,怜悯河流的痛楚,不会伤害养育生命的河流,他们会让河流舒服流淌,让梯田活水相连。这是自然的恩赐,也是他们敬畏自然的福音。
   灯马是梯田的一个酒窝,我在这酒窝里听到了大地上的雅歌。
   咒曰: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
  
   【腊姑对岸的星渚】
   红河哈尼梯田有很多壮观的核心片区,深藏在元阳、红河、金平及绿春几个县的深山里,绿春的腊姑梯田是最遥远的那一个。对腊姑的想象,于我既是梯田的远游,更是一次精神的抵达。
   腊姑是三猛乡的一个哈尼山寨,距离都市很远,却离神灵和天宇很近。我虽生活在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到过不少哈尼山寨,但在哈尼寨子里吃住,腊姑之行是第一次。只有在哈尼人的蘑菇房里住下来,和哈尼农民同吃同住,经历哈尼山寨的白昼和黑夜,你才能近距离地感悟哈尼山乡的神秘。
   白昼的腊姑把我等来,黑夜的腊姑却让我灵魂出窍。寄宿在腊姑山寨,整个疲惫的身躯和浮躁的精神慢慢安静下来,可以用山脉缓慢的时间,进入梯田世界的深处。
   哈尼人居住的大山是水性的,神风吹拂山岭即皱起波纹,变成遍山凝固的梯田。我走在梯田的田埂上,其实是漂浮在浩瀚的水波中。对上帝来说,大地和大海,我想只是不同状态的同一生命载体,犹如水与冰的区别。山岭的梯田和湖水的波浪,本是神灵相同的艺术手法,不同的是水里的画留不住,众神和哈尼人开凿的梯田却成为大地的雕塑。由此看来,凝固是时空的真谛,只有凝固才能使世界真实可触。
   夜幕降临,我悄悄离开了哈尼人的酒歌和篝火,走出村外,把自己交给了陌生的腊姑,交给了黑暗却又如此透明的无限的腊姑时空。
   腊姑被哈尼人钉在一条绵亘的山脉上,腊姑的对面,是另一条同样苍茫的山脉。两条山脉的中间,是一条深邃的山谷,谷底是河流,而山脉的立面,全是延袤的梯田。这些轮廓,原本是白天看清的,夜晚天地已成一体。
   我坐在腊姑的边缘,也就是梯田的高埂上,看着腊姑慢慢被黑暗吞噬,而腊姑对岸的黑幕却清晰开来。星罗棋布的天穹罩在腊姑的头顶,近得仿佛踮踵翘首即伸手可触。月光下的梯田若鱼鳞杂遝,银波千顷,如梦如幻,比任何白昼的光影都令人沉醉。黛墨铺翳的山带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或密或稀,簇集成片,那是一个个脉动的哈尼山寨。白天觉得山岭上没有几个寨子,夜晚才看到大山上养育着如此密集的哈尼山寨。有几处只有一盏灯缀在黑幕上,与村庄相隔很远,犹如一颗颗孤独的星星。那是独处的哈尼人家,因田地距离寨子太远,就把家搬到自己的田地边,方便劳作。跟绿春的一位老兄说起,他说他父亲就是一个人住在山顶的田棚里,不喜欢住在寨子中。我不知道在山野独处的哈尼人是否孤独,倘若孤独又如何熬过漫漫黑夜。而孤独这种潜伏的情感,又何尝是独处的人才会有呢,身居闹市的心灵有多少没受过孤独的侵攘。其实在黑暗无解的宇宙中,每一颗星球都是孤独的,地球上的人类更是孤独无助。
   腊姑是一颗果壳,我在这颗果壳中遥看周遭的星渚,仿佛成了无限空间之王。白昼是盲瞽的,上帝在白昼浑然隐去,除了人类那些物化的生活,我们在阳光下什么也看不见,一切充满了黑暗的惧惑。而黑夜是明奥的,神祇的辉光照庇着天宇,我们借助黑暗看清了璀璨的星辰,黑暗中的宇甸是如此敞亮而深窅,我们在黑暗中无比充盈,无比安谧。
   这一夜,我在腊姑梯田彻夜与星渚交流,享受着大地和神灵的静笃。黑夜是充满福音的,地球转动一天,为的只是将奢侈的睡眠平等地布施给大地上的所有生灵,让劳倦的哈尼人舒坦安睡,让我聆听到腊姑平缓的呼吸。
   月光下,我看到几片树叶悄悄吐水,叶子边缘结满了一粒粒水珠,犹如挂着一串莹琇。胆小的虫子在梯田中鸣叫着,给腊姑增添了无限的宁谧。一切微不足道,一切又缺一不可。
   晚安,腊姑。
   晚安,众神。
   咒曰: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
  
   【我们是几条河游来的鱼】
   在绿春,有多少座山,就有多少条河。有多少片梯田,就有多少个哈尼山寨。我从腊姑徒步到加禾,沿途看见三条山脉,像龙爪一样抓住大地。龙爪上生长着很多哈尼寨子,询问同行的当地人,得知那些寨子名叫爬别、哈角、角龙、塔普普沙、龙沙、车龙。这是些微不足道的山寨,却是大地深处的精灵。山坡上的哈尼寨子流着大山的血液,有着骨节的气质,坚韧,隐耀,担承,孤直,从先祖立庄科时就牢牢钉在大山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重山复岭上的每一丘梯田,被一个个哈尼山寨紧紧牵住,层层相依,级级相连,铸就了哈尼人的生命舞台。哈尼人用艰辛和智慧垒砌田埂,用汗水和情感浸泡泥土,在哀牢群山上开垦梯田,栽种出生命的水稻,养育出大山一般执着而坚毅的哈尼子孙。
   哈尼梯田是大地的雕塑,更是哈尼人的生命史诗。一个懂得珍惜资源的民族,即便在大山上耕耘收获了一粒谷子,也会感谢众神的恩赐。面对天梯般陡峭的梯田,即使上帝在田里布满一袋袋稻谷,只需人把粮食从山岭上背回家都很艰难,更何况哈尼人要靠自己的汗水来耕耘,要用一年的光阴来春播、夏长、秋收、冬藏,把生命全交给了神圣的梯田。哈尼梯田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哈尼人汗水的结晶,是哈尼人生命的符号,供馈哈尼人食饥息劳,福孙荫子。
   仰望哈尼梯田,我看到众神对黄连山脉的眷顾,哈尼人对神灵的敬畏,以及山里人在大地上生存繁衍的艰辛。哈尼梯田映显的是一群躬耕的剪影,一种痛楚的大美,一曲悲恋的绝唱。这是哈尼梯田的神曲,是我内心深处悲壮的音诗画。
   哈尼山寨是生命的摇篮,是古老的歌谣,是不灭的火塘。三猛的夜宴让我沉醉,我们围在火塘边喝酒吟唱,聆听哈尼弟兄姊妹传唱哈尼古歌。那些原生态的哈尼歌曲被太阳暴晒过,被森林涵养过,被梯田浸泡过,被清泉洗涤过,经哈尼人用心灵唱出,每一曲都是天籁之音,大地之声。
   哈尼古歌仿佛从遥远的部落一路走来,从悠远的梦中一路唱来,释放着大山、梯田、河流的气韵,释放着哈尼人质朴、粗犷、好客的情感。我尤其喜欢听叙事类的哈尼歌曲,那种自然的嗓音如浓烈的老酒,丝丝缕缕,慢慢流淌,古朴,低缓,震颤,迷离,让人完全沉浸在神灵的国度中,隐然感到肉体下陷,精神上升,灵魂出窍,超尘拔俗。
   在这片苍茫如幕的大地上,我们是几条河游来的鱼,原本远隔千山万水,却在神的指引下漫游汇集。我们是有着同一个祖先的亲兄弟,随山脉分立,随河流分支,每次相聚都不容易,每次相见就不再忘记。沿着萦绕哈尼梯田的众神之河,我们迷茫地漫游,寻找河流的交汇,寻找梦中的家园。
   我们是几条河游来的鱼,今天在三猛相聚,下次又到另一个哈尼山寨相遇。哈尼山寨像夜空的星星数不清,哈尼人的相聚珍藏在内心里。
   咒曰: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啊阿夏萨玛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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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啊阿夏萨玛哈,六道金刚咒。此咒普渡众生,又无量功德。作者在每一章之后,都反复默祝此咒。周而复始的咒语,响彻耳畔。作者蕴含其中的大慈悲心,可以想见。本文叙写一个边陲山乡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大美,其间有玄思,有细察,有体悟,有感怀。文采丰瞻,书面语常闪现于字里行间。读时万不可掉以轻心,不可等闲浏览,非专心致志去读,方能知晓个中奥妙。作者把黄连山麓比作是被上帝揉皱的一幅画藁,一个“揉皱”,就把那群山间的万道沟壑褶皱展现在读者面前。那是一种伟力所成就,是有着神性的,非人力可为的大美。一猛、二猛、三猛,这本属一体的自然场景,却因人类的贪婪纷争,被人为隔断。这,让人想到闻一多那首《七子之歌》。可是,正如作者所言,那岂是一条国界线可以切断的?“在造物主眼里,一切地理的丽景皆归众神珍藏,人类难以管理,只会徒增破坏。”那瑰异的美景,是造物的作品,不是人类可操纵的。语言,是一个民族文化存活的标志。许许多多少数民族日渐汉化,失去本族的语言,而绿春,是一个奇迹,绿春人坚守着自己的语言,不向任何外来文明让步,保持了一个民族内部的精神操守。三猛是腊咪山乡,是哈尼族的一个支系。单纯质朴的山乡风情,原汁原味的哈尼语言,是哈尼人遗世而立的一种风骨。他们永远与自然亲近,以孑然独立的姿态拒绝着现代化都市文明的侵入。那里有多美!那里有多自在!桃花源般的出尘绝世,让人心生向往。灯马,慢节奏的生活,自然流淌的河流,淳朴的人们,诗意的梯田,让人赞叹,让人迷恋,让人想放下一切,奔那里而去。作者在腊姑,夜晚的玄思冥想,与自然的接近,与星空的对话,让他觉察到,白昼原是盲瞽的,虽明犹暗。因为物化的生活,尘世的纷扰,遮蔽了人们的眼睛,无法洞见身边的美;而黑夜是明奥的,虽暗犹明,暗夜的星辰,在黑黑的宇宙里,照射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这个世界,照亮了仰望星空的人的心灵。一个个哈尼村寨,是一个个隐身于大地深处的精灵,与大地同呼吸,共命运。梯田,是哈尼人的生命舞台,是哈尼人用生命铸造的伟大雕塑,是哈尼人用非凡的智慧谱写的史诗,用灵巧的双手弹奏的乐章……荐读!【编辑:玉心】【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6253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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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玉心        2013-06-24 13:33:59
  把寨子比作梯田的酒窝,好新奇!并且寨子依梯田而生存的关系也得以体现。感谢作者赐稿!问好!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2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3-06-25 20:02:08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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