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音】小兔子的暴毙(杂文随笔)
小兔子的暴毙
前些天,儿媳买了一只宠物兔,我大为不快。
我从不喜欢养宠物。一生劳碌,做事匆匆,哪里有闲功夫去伺候它们;二来怕禽流感猪流感什么的,由它们带进来,那可是杀身大祸,徒招不测,岂不冤枉。但是,看到小孙子和家人个个都欢喜,那小东西也蹦蹦跳跳,煞是逗人。吃东西也不挑三拣四的什么都吃。我本想发作一下的,这么一来也就忍了。
全家人对它新鲜热情了好些日子。大家竞相给它喂食,一时似乎成了家里的小明星。不料,几天以后,小明星的粉丝们突然不再追捧它,一个个离它而去。可怜的兔儿在笼子里乱蹦乱跳,不知是饥饿还是因为失宠而感到孤寂?这一天,我走到它跟前,他就立刻扒在笼壁上,不停地搧动着它那开裂的双唇,瞪大了眼睛。那神情好像是在说,他们都不管我了,我饿了,你行行好给我一点吃的吧。虽然我极为反对养这些玩意儿,但是一旦来了那就应该善待它们,因为它们毕竟也是生命啊。生性善良的我,不忍心看着它挨饿。如果我再不管它,小东西可能就会饿死。
于是我又回到电脑前,点了“保存”,停了手指息了键,去厨房里洗菜泡菜,然后晾干再去喂它。既然这么做了,就不怕麻烦,和我们自己吃菜一样的处理程序——一个工程师的严谨对人和对动物是一样的。呵呵,这样倒也不错。电脑前坐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双腿和身子,既有益于身体健康,还有些乐趣,——这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好处。
这一天一大早,我把最后一小节胡萝卜切了喂它。食物已经无剩,眼看就告罄了,我大声地宣告,小兔子没有吃的了。算是尽了我的责任。
一个多小时以后,儿媳妇(就是现在这个孙子的妈妈)突然向我报告说小兔子死了!我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呢,刚刚还那么贪婪地吃胡萝卜,活蹦活跳的健康得很,怎么突然就死了?难道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兔子也会得心肌梗死或者脑血栓?如今人间的种种灾难也会殃及牲畜们么?
可怜的小家伙静静地躺在那里,分明已经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告诉我们它死得惨死的冤啊。
它是吃了没有洗的青菜叶子以后很快就倒毙了的,显然叶子上有剧毒的农药!看到如此的惨状,我为可怜的小生灵心酸,更为我们的生命安全而胆战心惊!它仅仅吃了不到两小片青菜叶子就毙命,可见农药之多之毒。如果我们稍有不慎或者马虎,后果就不堪设想。
这个懒婆娘媳妇,平时互联网、报纸、电视、广播无处不览,无所不闻;安全、防毒、卫生总是挂在嘴边上,还不时地教训别人。可是在这节骨眼上,她却舍不得她那双高贵的手,心存侥幸,不肯下水。如果她稍稍勤快一点,把青菜哪怕粗粗地洗一下,或许就没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看着死兔子,想到这些,我不禁毛骨悚然,一身冷汗。幸亏平时都是我洗菜的,我这个工程师和我手下的工人一样,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地操作。严格按专家的规定执行:洗——泡——洗——冲。如果我也像我们家那位贵妇一样偷懒,马马虎虎,我们可能不是被毒死就是慢性中毒。然而,我也只是机械地执行着规定而已,并没有从思想上意识到农药实际的危害和严重程度。因为这毕竟只是感性知识,在特殊情况下,我完全有可能心存侥幸马虎从事。
想到这里,我不禁汗毛倒竖,不能不感谢这个可怜的小兔子的悲壮。正是它惨烈的死,像一根警棒狠狠地敲了我一记,使我从此永远地绷紧这根攸关全家人生命的神经。当然喽,也得感谢我们家的那位懒贵妇,是她带回了小兔子偏偏又是她毒死了它,才使我们有了这个宝贵却又很残忍的经验教训。
这一下我突然如梦初醒,终于明白,纵使以往我慎之又慎,全家人一定还是吃了很多农药下肚了。虽然很少,却增加了肝肾的排毒负担,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排出去。日积月累,最后由量变到质变,爆发出来,有可能就要了我们的命了。兔子的暴毙告诉我,这绝不是杞人忧天。然而这又是很无奈的,我们都是P民,吃不到特供食品,只能听天由命。吃了带毒之物,当了冤大头,却有冤无处伸。
思来想去,是怪不得农民兄弟的。到底怪谁呢?真是一言难尽。然而可一言以蔽之,就是怪我们自己(当然首先要包括中央大员和那些地方诸侯)。只顾拼命地挣钱,奢侈地消费,尽情享受高科技,却不顾及由此带来的可怕的不得不由我们自己吞下的苦果。
渴求绿色,已经是人们普遍的追求。然而当前严酷的现实是,人们只贪图数量,表面光鲜好看,却不管毒害。这是拜金主义金钱至上的结果。当然也有人在生产绿色食品的,但是他们是搞“回归绿色”,数量少,价格昂贵。这不是办法,没有前途。我有几次想买,实在吃不起。更重要是,我没有检测的手段,我怎么知道它是绿色的?现在的骗子太多了。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是有毒食品,岂不太冤枉?假作真时真亦假,真正干这种实事的人恐怕也是很无奈的。
如何处理兔子的尸体也成了不小的难题。我们尊贵的白领贵妇此刻却大发怜悯之心,说一定要埋了,不能就那么扔了,否则对不起它。听了她这话,我的气不打一处出,亲手毒死了它,还发什么毫无意义的善心。但是我却又不好发作,不能随便扔,要深埋,这没有错;只不过我不是为了那个虚伪的善心。
我们这里除了水泥就是草坪,没地方可埋。就算找到了地方,我也没有工具,我总不能用锅铲子来挖坑啊。最后,还是我用旧报纸把兔子和毒死它的两颗青菜,好好地裹了起来,站在垃圾箱的旁边等来了环卫工人。告诉他们这是一只被青菜毒死的兔子,请不要随便乱扔。这之后我才放心地回家。
我不是对兔子慈悲,我是怕它被扔在某一个角落腐烂了,招来瘟疫流行,那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小兔子活着的时候,我对它很好;它死了,对它再怎么好,也没有意义了。它也和我们人一样,轰轰烈烈地来自于多姿多彩的大自然,最后黯然地进入大地,继而又回到了那神秘的大自然,成了一棵无名的小草,一朵美丽的鲜花,或者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