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像是被来小鸥征服了。
　　 来小鸥长得很美，是那种古典的美，东征心目中就是要找个像来小鸥这样含蓄内敛却不失风情的女子。所以他在和来小鸥第二次约会时，给来小鸥买了一条钻石项链。来小鸥似乎在是万分的期待中接到这份礼物。来小鸥说，现在送这么贵重的饰物是不是早了点？东征搂着她，嘴贴着她的耳朵说，一点也不早，第一次就想送了，你知道你的诱惑力有多大吗？
　　 东征替来小鸥打开包装，取出项链，给她带上，来小鸥有点羞涩的样子，主动亲了东征一下。
　　 来小鸥抚摸着项链，感觉玉项也变得柔情起来，脱口说出：这款一定很贵的吧！看这品质和色泽一定很贵吧！
　　 东征把发票随手藏起来，只拿出专业机构的检验证书，检验书上注明了钻石的产地和克重。东征说，其实也就一万多元，而你却是无价之宝呢！来小鸥笑了，笑的时候，将自己的口红留在东征的额头上、面颊上继而留在了东征的身上……
　　 来小鸥大学毕业后由于所学专业的限制，一直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单位，眼看着年龄一天天飞奔起来，来小鸥坐不住了，在人才市场她几乎是饥不择食地投奔到一家求贤若渴的国有企业。虽然专业不对口，但毕业学校的牌子光彩照人，那家企业安排她做了新产品研发员。虽是新引进的人才，月薪也不过一千元左右，但比起单位里平均八百多元工资的职工，来小鸥觉得享受到了人才的待遇。来小鸥自然明白，人家招她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对外炫耀的招牌，企业根本拿不出什么研发资金搞新产品，所以大多时候，她都只是坐着研究天花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这时她也有足够的时间展开想像的翅膀打发日子，比如憧憬一下未来的男朋友。
　　 她发现，周边有许多青睐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这让她对自己的信心大大增加，她要求自己要找一个经济上可以依赖、精神上可以依托的人做男朋友，然后跳出国企的圈子——毕竟目前她还有一份收入啊！
　　 办公室的一位大姐牵线，给她介绍了大姐朋友的弟弟。介绍人说，那人的父亲是什么局的局长，母亲是什么局的干部，他本人是什么局的什么。
　　 来小鸥只听了介绍就满意了一半，那一半在男方。
　　 这个人就是东征。只在第二次见面，她就接受了东征价格不菲的礼物。“这表明他是爱上我了”。所以来小鸥也甘愿为他奉献青春，付出就有得到回报的权力，这点大学毕业的来小鸥也不能免俗，她懂得。
　　 东征在和来小鸥的交往中颇为大方，他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和来小鸥见面，他总会买很多女孩子喜欢吃的食品，比如德芙巧克力啊，木糖醇啊，还会出其不意地掏出小饰物之类等等，为自己亲近来小鸥创造条件，获取资本。
　　 逐渐地，来小鸥在东征面前开始谦卑，她觉得除了青春自己似乎一贫如洗，是东征一家的光环使她的光彩显得暗淡，尤其是当她接受了东征的礼物，这种谦卑的心里愈加强烈，甚至每次相见，她都会主动投怀送抱，她觉得这是目前自己可以答谢东征的唯一方式。
　　 她的行为自然深得东征欢喜，一种潜在的占有欲一旦暴发，便不可收拾。所以每次，他都豪情满怀，像个凯旋的战将。
　　 时间一天赶着一天地跑，经常重复这样的日子，来小鸥就感到疲惫，况且和他在一起，她开始有了心理压力，似乎她的付出不是爱情而是在感谢。那天她这样想的时候，就本能地将项链从脖子上卸下，扔在抽屉里。再见到东征，由于没有项链的挂念，她反倒显得自在和坦然。有一次，她勉强答应和东征约会，却拒绝东征的爱抚，她握住了东征正在做进一步探索的手。东征停止了停留在手部的活动，看着她的脖子问：项链呢？只一句并不宏亮的声音，却让来小鸥惊慌失措，她涨红了脸连忙解释说洗完澡忘戴了，回去就戴上。然后她放开了东征的手。
　　 之后东征的前戏总是从抚摸项链做起，这让来小鸥觉得这是提醒和暗示，是一种交易，意味着她要不停地用肉体来满足他一万多元的欲望成本。这样想的时候，来小鸥的心里就掺进了痛苦的成份。想到分手，但每次看到东征满面的春风，想到他深厚的家庭背景，来小鸥就犹豫了。她想，只要东征能把她调出来，调到合适的机关什么的地方，她会觉得东征仍是她的未来，这点，东征答应过她的，并说正在抓紧办呢。所以来小鸥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见到东征，只要看到他眼里渴望的光线，来小鸥就会主动剥掉衣服，强迫自己进入状态。看着东征因欢愉而呈现扭曲变型的脸，来小鸥恶心得几乎连肺都要喷出。来小鸥觉得自己很可怜，戴着一万多的项链她也觉得自己变得毫厘不值。
　　 几个月过去了，来小鸥和东征的交流没有任何精神层面的递进，仅仅停息在肉体的交媾中，来小鸥的痛苦已像一座酝酿了千年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这时她接到大学同学聚会的邀请，她兴奋万分，似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她刻意卸下项链，穿着简单地如期赴了同学的聚会。
　　 “啊呀，小鸥吗？”来小鸥抬头看到举着红酒向她走来的女子，半天才认出，这是曾经坐在她身后的同学楚楚。楚楚现在已真的如她的名子一样楚楚动人了。俩人对面地坐着，来小鸥就发现了楚楚项间的链子似曾相似，便先是寒暄，然后打听起项链的品牌。楚楚非常内行地评说一番，末了说，这不值钱的，不过一千多元而己。
　　 当那人说出项链的品牌和品质后，来小鸥就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又细细地看了，内心的憎恶轻轻地掠过脸上。
　　 回去，她先打开电脑，找出鉴定书，开始搜索关于这款项链的信息。
　　 有图片有文字有价格，是一千七百多元！而她却一直听信东征的话，坚信那是一万多元，为了偿还一万多元的感情债，她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差点都搭上了。
　　 没有一万元的累赘，她心里一下轻松起来。心绪平静下来然后给东征发了信息：项链太昂贵了，钻石的份量也太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还是完璧归赵吧。
　　 东征的短信来了：一万多算什么，你价值连城呢！
　　 来小鸥却笑了，笑的时候，有泪从眼里涌出，她心想，自己该唱一曲翻身道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