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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遇

作品名称:流情赋凉思      作者:木子南      发布时间:2013-07-08 13:14:33      字数:3144

就这样在涣萝村过了半月余,那女子比她大两岁有余,名唤文满衣。流夕身子好一些的时候,也会出去走走,涣萝村大概只有十几户村民,主要以桑梓打猎为生。文满衣说自己是被她阿爹打渔时所救,流夕走遍方圆几里,发现这涣萝村位于深山之中,旁并未有什么河流,文满衣的阿爹总不至于把一个陌生人居然把自己从那么远的地方救回来。流夕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女子依旧每日送药来,偶尔端来些乳白色的新鲜鱼汤,流夕尝着,不知比那宫中所谓的玉盘珍馐好过千万倍。
  “这鱼汤好生鲜美!”她忍不住赞叹道。
  文满衣一笑,出声道:“不过是些粗茶淡饭罢了,姑娘生于富贵之家,山珍海味惯着吃,这些粗鄙之食倒是委屈姑娘了。”
  流夕抬眼轻笑道,“文姐姐说的什么话,若是开怀,即便吃糠咽菜也是极为香甜,反之,则山珍海味也不过味同嚼蜡,况且这鱼汤火候掌握的极好,汤色不浓不淡,似乳似浆,鲜美浓香,若说是粗茶淡饭,我都要忍不住为其平反正名了。”说着,便嗔怪地看了一眼文满衣。
  文满衣止不住用帕子掩唇笑了起来。
  “想不得夕夕也这般懂得烹饪之术。”
  “不过随着家里的仆人学过一二,哪里谈得上懂得。”
  “夕夕的家在何处?”
  流夕心中一凛,看向文满衣,见她脸上毫无异色,于是苦笑道:“家在京城。”
  “呀,”文满衣一阵惊呼,倒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夕夕为独身一人到这千云山呢?”
  “姐姐有所不知,家父为我定下一门亲事,我实为不愿,于是便跑了出来,谁知迷了路,这才……”流夕边说,边掉下几滴泪来。
  “妹妹千万莫要难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坏了多少好姻缘。身为女子,真是说不上来的悲哀。”文满衣脸上一片哀伤之色。
  “难不成女子就不能为自己安身立命么?”流夕反问,嘴角流露出几丝讥诮。
  文满衣一愣,继而又笑起来,一张恬静的容颜瞬间流光溢彩,仿佛通透了什么,“妹妹倒是豁达,只是这世间之事哪里是女子能翻转一二的呢?”
  “我看姐姐倒也不似那狭隘之人,怎可这般妄自菲薄,古言之,女子似水,可殊不知上善若水,水可利万物,却也可毁万物。”流夕抚了抚额头,似笑非笑。
  “水可利万物,却也可毁万物……”文满衣喃喃重复道,继而笑着出门去,眼里闪现出奇异的光彩。
  见她如此,流夕一阵讶异,初见文满衣,不过觉得观之可亲,如今倒是觉得她那份洒脱之气着实令人羡慕。
  从那日起,文满衣便每日过来与她攀谈。深谈之下,流夕才发觉文满衣不禁深谙琴棋书画,就连那五行八卦之术也是颇有研究,流夕是见过文父的,是个地地道道的猎户,根本不可能教给文满衣这些东西,可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人为何掩身于这山间小村呢?流夕满腹疑惑,如此反复几日,终是忍不住,便开口问道,
  “姐姐,满腹经纶,为何会与乃父落户在此,以姐姐的禀赋,便是那宫中太傅也要输上三分。”
  “太傅那是教授未来储君的人,妹妹简直太抬举我了。”文满衣不以为然,又有些叹息道:“其实妹妹所言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你我皆为女子,必然明白其中的难处。”
  “姐姐莫要自辱,上华城原本乃是古华国,当年轩辕氏便出了一位女帝,且破除旧制,允许女子在朝为官,传闻那位女帝在朝期间,治国有方,深得臣民称赞,还击败了西北蛮夷入侵,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好例子。”
  “妹妹说的那位女帝,我也曾听闻,只是如今当朝者并非女子,且我朝从创立以来并未有女子入朝为官,若想得偿夙愿,只怕今生无望了。”
  流夕轻笑,眼波流转,“如今新国初成,正是用人之际,姐姐这般禀赋若是隐于这山林之中,实在是国之遗憾。古有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姐姐不若也学了这奇女子去?”
  文满衣眼里闪过异彩,转而黯然,“话虽如此,可这毕竟是欺君之罪,万万使不得的呀。再说,如今朝廷选官,举荐一制,实则弊大于利,官官相护,攀枝错节,即便是我敢冒着这等欺君风险,若是无人举荐,却也是抱负难全。”
  流夕见文满衣一脸遗憾,心中微动,想起都城中那些自己培植的势力,却最终只是拍了拍文满衣的手,叹气道:“姐姐说的也是,只是姐姐这般才华,着实可惜了。”
  “命运使然,夕夕不必为我惋惜。倒是如今,你可想过要回去?”
  流夕心中思忖,如今已过半月,也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水遥她究竟为何要如此,她始终有些不明白。
  “离家如此久,家人也定是担心。亏得姐姐照料,我如今也是好了全分,明日便回去吧。”
  “妹妹倒是心急,只是这千云山丛林密布,山路艰险,离都城少说也有半月脚程,等你回去,家人早都急疯了。”文满衣说着看了看窗外,轻笑道:“你看这湿气漫上来了,晚间怕是要下雨了,便是走,也得等到后日。”
  流夕一阵赧然,继而抬头一笑,连文满衣也微微闪了心神。
  “那我便听姐姐的,姐姐说何时便何时。”
  “你倒是‘识时务’,后天涣萝村的几个人要去都城,我便随着你一同上路。”文满衣笑着将自己的几件衣服叠好放在流夕手上,“这些,你带着,虽比不得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路上总少不得洗换。”
  流夕鼻子一酸,抿了抿嘴唇,一阵动容,“流夕谢谢姐姐了,他日必当重谢。”
  “你我之间何谈这些。”
  晚间吃过饭,果真下起雨来,二人又聊了许久,大叹相见恨晚。
  第三日一大清早流夕和文满衣便与涣萝村的几人告别村子里的人,一同出山前往都城方向。一路上倒也太平,顺利出了千云山,到了天黑之前便赶到了最近了镇子。
  “前面就是落云镇了,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找间客栈安顿下来。”领头的晁望提议道,他是村子里唯一去过都城次数较多的,所以很是熟路,前几天,他的娘亲去世,他便无牵无挂了,这次便是去谋一份差事,还有其他几个人,有去探亲的,也有去跟着见见世面的。
  文满衣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流夕,道:“妹妹还好么?”
  流夕揉了揉早已经酸软的腿,心里一阵苦笑,还说什么今后的路要为自己做主,却连赶路都要拖大家的后退,看着大家都担心的看向她,她摆了摆手,“我没事,我们还是先找客栈吧。”
  “你们两个姑娘家的到底娇弱,明日我便去寻一辆马车,我们几个大男人便骑马,到底会快一些,早些把刘姑娘送回家,我们也好安心。”晁望笑着,流夕并未跟其他人说自己的姓,毕竟这世间姓“百里“的只有那么一家,所以所有人便以为她是姓刘了。流夕心里一阵感动,觉得腿似乎也不那么酸了,不好意思地笑笑,晁望摸了摸头,别开脸去,耳根子泛起微微的红色。接着又大踏步向前走去,,其他人也都跟着,环顾四周。
  晁望指着前面一家客栈道:“就这吧,”一边进门一边喊道:“王掌柜,我带几个朋友今晚来住宿了。”
  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憨态可掬,“原来是恩人呐,快请进,快请进。”
  流夕一阵疑惑,文满衣才解释道,原来有次有人在店里闹事,晁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此便被王掌柜引为座上宾。
  店内的客人有的认识晁望,纷纷上前打招呼,幸而流夕听从文满衣的建议,早些带了面纱,倒也并未引来麻烦。看着众位诚挚的笑脸,她心里一酸,自己长大的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纯粹的温暖。
  文满衣似是觉察到她所想,拍了拍她的肩膀,几人要了几件普通的客房,便上楼歇着了。
  虽然有些累,但流夕怎么也睡不着,一睁开眼睛,便看到窗外的月光如白练一般,洒一室清辉,如水,流转。
  远处似乎还传来微弱的丝竹之声,凄婉,哀伤。是谁又负了谁的一袭情思吧,流夕想着,伸出手去,几缕微弱的光,穿过指缝,握紧拳头,却什么也不见。她笑了笑,此景多像自己离开皇宫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白月光,不温不凉,竹林看不出的墨绿色隐着那人白色的身影,婉转的箫音一直传来,一个夜晚,她等着一颗心荒凉。
  谁淡漠的脸一直萦绕,不退却,如影随形。执念,原来亦会生长,尤其是在这样的夜晚。
  一滴泪,落下,“吧嗒”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忘了吧。”她对自己说。
  悲伤还来不及蔓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却忽然又停止了。她看了看依旧睡着的文满衣,轻轻关了窗,转身出了房间。
  经年之后,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那一刻她依旧守着窗口的一片月光,是不是别样人生。可是,从来没有如果。所有的不期而遇,都不过是纠缠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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