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时间了，看着同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男人的脸上流露着羡慕和那不易察觉的凄凉。“能回家多好！”他自顾自说着就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照了照，很憔悴的样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男人心里很难受。
　　 又开始作痛了，男人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还可以犹豫吗？不！是该做个了断的。”只是一想到那淡淡的、含蓄的、柔和的话语，温柔的美丽的温暖的微笑，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摇摆。
　　 男人拉开抽屉，喷了桂花牌香水。也许是味道太浓，呛得直打喷嚏。途经酒吧，男人走进去，要了瓶二锅头。想趁着酒劲把该做的事情做了。这样她才能幸福。
　　 女人的嗅觉通常很灵敏。男人三天两头不着家，还带着香水味，女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尽管心里泛着酸，却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一不问，二不吵，三不闹。她只想多给男人一点时间，因为她爱这个男人。爱是需要信任、需要理解、需要包容的
　　 女人相信，婚外情不过是男人寂寞无聊时寻求的慰籍。这样的感情就像夏季的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相信“衣莫如新，人莫如故”这个道理；她更相信他们曾经的约定：说好了要一辈子的。所以，她相信男人不会抛弃她。然而……
　　 “签了吧。”男人从内衣口袋拿出协议。这是他一个月前拟订的。因为常拿出来看，纸张有些皱折，因为伤心落泪，个别字迹有点模糊。
　　 “不需要考虑一下吗？”女人的声音在颤抖。心，像是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血在外流，疼痛也一点点蔓延开来……
　　 “她怀了我的孩子。”男人的声音很低很小，女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而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她对你好吗，过得开心吗？”女人心如刀割，神色黯然。她觉得自己的话问得可笑又多余。即使留不住，她也要知道他以后能否幸福，这样才不枉费她甘愿放手。
　　 男人不说话，露出幸福男人特有的微笑。算是给了女人最好的答复。只要他开心就由他去吧，女人心想。但她不愿男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悲哀，于是故作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昂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男人顿感肝肠寸断，有愧疚、有不安、有无耐……哪里找得到“解脱”之后的轻松和释然。
　　 女人选择遗忘，毕竟她不能拥着记忆过完一生。她在外面找了工作，拼命的干。可一回到家，就想起男人，那声音那微笑，那嬉笑怒骂的日子，那携手相牵的日子。女人说，没有男人的空房子不是家！于是，女人又找了份兼职，没日没夜的工作，也很少回去。
　　 半个月后，女人决定回家看看。其实她是害怕失去那些珍贵的回忆。女人拿了扫帚，湿了抹布。从厨房到客厅再到卧室，每打扫完一间，女人就静静地坐一会。“哦，还有书房。”女人像想起什么，用手拍拍脑袋。
　　 男人在的时候，这个屋子整整齐齐的摆了很多书，如今却物是人非。女人推开窗，嘴角露出忧郁的、孤寂的、酸涩的笑……“你，还好吗？”融化在茫茫人海中的思念。女人的眼睛点润湿，顺手拿了本书不知所以地翻着。
　　 忽然，一张纸掉在地上，女人赶紧拣起来。病例诊断书？女人的心猛地一沉。她打开抽屉，女人的心又一沉，沉到谷底。桂花牌香水和几瓶没有吃完的药。女人恍然大悟：这个男人在大难来临时，选择了独自受……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这个混账男人！”女人的眼泪瞬间决提，汹涌而出。
　　 女人打了电话，被告知男人住院了。女人一路东倒西歪，一路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医院。医生的话简明扼要，却冷得像冰棍直戳人心：必须及时作切除手术，否则癌细胞扩散就没救了。手术费10万。
　　 女人东筹西借，还卖了所有值钱的家当，可离手术费还差很远。来不及多想，她找到房屋中介，唯一的要求就是现款必须一次付清。搬家的那天，女人哭了，不是舍不得房子，那是男人和她苦心经营了几年的家，那里有最美好的回忆。
　　 男人躺在病床上，很久没有醒过来。女人就紧紧握住男人的手，不愿意松开，因为握的太紧，手心出了汗。“你啊，怎么这么不守信用，说了要一辈子的，你却抛下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来的，一定能，我会一直等你醒来，和你过完一辈子。”尽管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女人的心还是揪得很紧很紧。
　　 也许是听到女人深情的呼唤，男人慢慢睁开眼睛。女人的头发不再乌黑闪亮，面色不再红润，眼睛不再清澈，肌肤不再柔嫩，而语言依旧细腻，眼神依旧坚毅。男人情不自禁，用手轻轻输理女人蓬松散乱的头发。
　　 “你醒了？”女人万般怜爱的吻了吻男人的额头。小心翼翼的盛了小碗黑鱼汤，汤里飘了几粒红艳艳的枸杞，很好看。“这黑鱼汤啊，对收敛伤口有好处，来喝点，啊。”女人说着舀了一小勺放进男人的嘴里。
　　 “房子。”男人心事重重，刚开口，女人就用手按着男人的嘴。
　　 “没有男人的空房子不是家，留着有什么用？”女人说完，脸上飞出两片红晕，很美很动人，像出水的芙蓉。
　　 男人读懂女人的心事，紧紧握着女人的双手。幸福在两个人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