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七月(散文诗)
在七月流火的日子里,慢慢地调一杯七彩的幸福给你。那些或浓重,或浅淡的悲喜里,有青青的茎,撑了无数的喜悦,站在夕阳下,等你。
(一)夜
夜,静谧,柔婉。
有薄薄的月光,敛了呼吸,越了浅篱,翻了青枝,踩了苔痕,应约而来。
小院新雨,植物青葱如念,织成绵密的网,于清亮的光晕里,氤氲着属于自己的梦幻。
虫鸣啾啾,窃窃不停,仿佛它的国度里,也有一些爱情像瘟疫一样到处流行。
拈一指清凉,书一页清芬,让心间激荡的暖,绵长,再绵长。
(二)念
“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
心底忽然充盈了无数的小珍珠,它们簇拥着,热热闹闹地跳跃到了眼眸里。
横着,是丝丝缕缕的缠绵情意;竖着,是深深浅浅的缱绻温柔。这横竖之间,有透明的羽翼,在滴翠的枝桠间一点点地打开。沉寂千年的蝶,羽化成双,于一朵梨花的芳香中翩然而舞。
一念如花,贪恋着斑斓的梦想;一念如蝶,沉沦于暗香的城池。人生也如此,一边努力挣脱,一边渴望沦陷。
依稀有前朝秦淮水域的临波女子,拈了锦色的帕儿,冷了胭脂,寒了玉箫,只在那灯火阑珊处,一心一意地唱着前世今生。
骨子里的凉与薄,适时地发散出来。与水上流光十色的涟漪相溶,慢慢地沉入到岁月的长河中。
人生,最大的寂寞,不是爱与不爱。而是,太多时候,不知道该去爱谁?
(三)爱情
迷恋,相缠,离弃,厌世。
爱情,千百年来延续着这样的轮回。
纯白的日子里,折叠了密密麻麻的千纸鹤,悬于月下。有风从窗棂的罅隙中透入。那些鹤儿,便突然间生动,活泼起来。一只只,一下下,四处奔突跳跃,那种生命的喜悦,如潮,淹没了小小的人儿。
爱,最初的时候,便是如此的简单麻利,没有牵绊冲突。只有暖,只要暖。
深了,愈来愈深了。月色如水泻落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寂寞。那些被窗纱分割的小小斑驳,似乎无数张隐形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爱到深处有怨尤的。此刻终是懂得了。
缠得紧了,呼吸渐渐不畅。于是,总有一端尝试着逃离。用一种极端或者自虐的方式,逼迫与挣扎,让纯白变成了惨白或者鲜红。
只好离散了。如电影散场。留下一地的破败狼藉。
这世事,怎一个无情,无奈,无聊了得呢。
爱情本无错。人性里的贪欲,承载了太重的负荷,它只能侧翻。
所以,且放了吧。
(四)晚凉
十里长亭送晚凉,一涟荷碧闹晴光。怎堪月色浓如酒,薄醉轻染旧纱窗。
念,深深。叹,沉沉。携一朵莲的清芬入世,裹一身藕断丝连遁去。
骨间,眉间。放不下的,是在你笔下轻盈起舞的日子。
支离破碎的疏影里,剪辑下轻盈的波动,酝酿成诗,封存,窖藏。知道不能够永久地去思念一个人,便寥落了长门梳洗,散漫了寂寥珍珠。只待风停,雨歇,暮色再临时,彩袖殷勤捧玉盅,为君拼却醉颜红了。
向晚的风里,有微熏的宋词,穿越关山万仞,丝丝缕缕吹向南方。
南方,可是,你的家乡?
那里,可是稻花十里,轻弄晚凉?
这墨间的疏狂,可否会让你如约而至?可否为我晨起画眉长?
(五)青鸟
青鸟的羽翼,划破天的蓝。声声的鸣,如字字的念,自琼宵万丈飘忽而下。
那些念,入了眸,滑过空寂的喉咙,沉入波澜不惊的心底。
那条沉睡了千年的红鲤,蓦然苏醒。
心湖从此不再平静。日日夜夜搅动着涟漪。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
那粒紧握于手中的红豆,天长日久地凝炼中,已经化作手心的一颗红痣。轻轻打开,触目惊心的都是痛。点点红,刻刻染,是多少日月的心血熬就!
那青鸟,原不是信使,是打开诱惑的魔。只是,总是深陷之后才懂得。
(六)红豆
红豆生南国,北地何相思?粒粒心血染,声声锦瑟啼!
一粒一粒的红豆,在情人的笔端运筹帷幄,酝酿出一场又一场的倾城狂欢。
毓秀的男子,钟灵的女子,原是有着轻灵的慧根的。只因了这突兀而又霸道的一点红,忽而便失了心魂。
固执地将自己的心事植入对方的眉间心上。用温婉做针,相思做线,日夜不休地缝制一个大大的蚕茧。
那心间的念,被一缕缕地揉捻在白玉手中,被丝丝殷红染透。
待到功成名就,再回首,自己要的玉雪莹洁,何时已是血泪斑斑?
才懂得,在这样的揪扯中,澄澈如水的眸已经潮涨,那些边走边爱的日子里,痛竟然占了大半的光阴。玲珑红豆,已被心血滋养成了琥珀,亮晶晶地摆放在心坎里。如痛,似爱,纠葛不清。
(七)风起
雨来,风起。看斜斜的银丝被风簇拥着,甜蜜地归零。
同生,共灭。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女儿是水。千种姿态不停地变幻交错。
清晨的花园里,我是凝于青青草尖的一滴清露,端然地做着梦。鸟不来扰我,虫不来动我,我安寂着自己,慢慢地等待一缕风。等它来用或温柔,或霸道的呼吸来唤醒我沉睡的梦。我的心玲珑剔透,我的身清芬澄澈,你要去的方向,便是我最好的归宿。
古朴的书房内,我是凝于你诗人笔尖的那滴墨,安静地落座。楷书,狂草,龙飞凤舞间,一笔一笔地将前世今生的忆念镌刻。我的心是湿的,眸是暖的,我的一生已经在你的身畔落定。我只待风起,将我的心事吹干,定格。从此之后,不管相去多远,风与墨的印迹都会成为永远。
风再起,谁还会记得一滴水的温婉?
谁在风中,将墨色用泪水一圈一圈的洇染?......
(八)醉
窗外,又是雨打芭蕉,雾锁青山。
一帘帘的潮湿,一滴滴地滑落。
突然,就生了嗔怪之心。
年华浑似一场梦,来去都是匆匆。当晕黄的薄暮再度走入庭院深深时,还有谁,会轻摇素手,笑问:能饮一杯无?
绿酒,红颜,饮下的是毒。
就如爱情。走着,牵着,就中毒了。深到刻骨,无法自拔。
一川烟雨半帘诗。诗意的醉,失态的舞。可否,再次与日月同醉?可否,再次同清欢共舞?
心里分明是薄薄的寒,面上却是盈盈地笑。纵有满腹娇嗔,谁人懂?谁又读得出?
醉了身上的寂寞,麻木不了心间的相思。越是深埋,就越是刻骨。
若下世,再遇,记得先问我: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时,我便会找到所有遗失的记忆,找到你!
后记
许久,许久。坐在向晚的风里。笑看夕落微微。
不肯不笑。因为那个面具已经戴成了习惯。
泥土,庄稼,老农,轰鸣而过的火车。远方的天边,有隐约的云朵。
安静地把自己的一生雕塑成一个人喜欢的样子。
所有的繁华早已散去。人群里有简单而又初始的慌乱出现。想着你在月的那端,如我一样,辗转。
我便知道,这个七月,我仍然走不出你给的那些个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