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醉心话戏曲
可以说,我是个十足的戏迷。
对戏曲的爱好由来已久。小时候每逢过年,村里就要唱秦腔。每年腊月,村里最热闹的事就是排练戏剧了。那也是我们小孩子最快乐的时光,看着村里那些小伙子姑娘们,一边跟着师傅做动作,一边依依呀呀地唱,偶尔唱错了,引起一阵哄笑,师傅骂几句,再接着来……在孩子看来,这些过程,本来就是很有趣的戏。因此,尽管腊月的寒风很猖狂,我和村里的一帮小孩还是一场不落的看。看得久了,就开始模仿。几个孩子也组成一个戏班子,生旦净丑一应俱全,大人在台上认认真真地练,我们在台下煞有介事地学。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渐渐地,我们这一帮孩子长大了,他们大多小学一毕业就辍学,于是顺理成章的加入了村里的戏班子。而我当时在上中学,家里不支持学唱戏,看到同龄人登台过了把戏瘾,直羡慕得心痒痒。幸好二哥在戏班里,他的任务是为各个角色分配台词,村里每年要演的剧本都由他保管。这可有机会为让我先睹为快、一饱眼福了。于是,我争分夺秒地偷看了许多经典秦腔剧本,有《铡美案》《火焰驹》《打金枝》《周仁回府》《赵氏孤儿》《大登殿》等。对一些我喜爱的台词能熟读成诵,有时兴致来了,也像模像样地唱上一段。有些唱段,至今还记忆犹新,比如《周仁回府》中“夜逃”胡秀英那段凄美婉转的唱词:
“昏沉沉更深夜又静,急颠颠含泪出门庭。明皎皎斜照残月影,忽闪闪眨眼满天星。明亮亮磷火多不定,叽呜呜枭邸声乱鸣。风飘飘吹透衣衫缝,病恹恹衣宽带又松。战兢兢过桥心惊恐,意悬悬心神多不宁……”
林黛玉说过,戏里有好文章,的确,好的戏文,就是一首绝妙的诗,内涵丰富,感染力强,令人回味无穷。现在想来,我对诗词的爱好其实就源于这些优美的戏文,对历史的兴趣也许更是受了戏曲的影响。
成年以后,有机会欣赏更多的戏曲了,才慢慢体会到,与其他剧种相比,秦腔在唱腔上显得过于粗犷,表情达意也过于直露。于是,渐渐对秦腔看得少了,更多的欣赏一些纯正典雅的京剧和温软婉转的越剧,偶尔也看一些其他的剧种。
近几年来,每日里听听戏已经成为习惯。对,是听戏。因为我一般没有整块的时间可以细细地看完一场戏。只有忙里偷闲见缝插针,吃早餐或拖地板时,先顺手打开电视,把频道锁定在中央11台,如果适逢我喜欢的经典剧目,就禁不住窃喜。
看着台上的角色优雅地转身、甩袖、抬眼、轻吟;欣赏着那一声声婉转悠长的唱腔;品味着那一句句典雅优美的唱词,那可绝对是一种唯美的享受。有时,甚至把自己融入剧情中,想象自己就是那轻移莲步、插珠戴翠的佳人,或者就是那步态潇洒、俊美多情的才子,的确是“每遇会意,便欣然忘食”——看得如醉如痴,听得心荡神驰,不知今夕何夕。
对那些传统的名段,我百看不厌,比如京剧《锁麟囊》《打金枝》《女起解》、《西厢记》,越剧《梁祝》、《红楼梦》,黄梅戏《女驸马》《天仙配》,昆曲《牡丹亭》《长生殿》。
作为一个戏迷,对下面这些经典唱词,百听不厌,喜欢得无以复加!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原来这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
“落红成尘,风飘成点正愁人。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荫人远天涯近。”
“天乃蝶之家,地乃蝶之灵,云乃蝶之裳,花乃蝶之魂,但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
每看完一段精彩的戏曲,总要久久回味,真可谓余音绕梁、余香满口,生活的种种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
又想起歌德的那句名言:“你要逃避这个世界,没有比艺术更彻底的途径。”戏曲这种唯美的艺术,更能把人的灵魂带入一种美妙超然的境界,能让你穿越时空去俯视生活中的种种苦难。
说不尽的戏曲,爱不完的戏曲,它是我心灵的后花园,是我灵魂的安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