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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木马】关于长篇小说《北京传说》的对话及其他


作者:薛云平 布衣,321.43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32发表时间:2013-07-25 06:11:10

从故乡韩城来到古城西安,没出一个月,见到了《北京传说》的作者、我省小说家寇挥,并得到他去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北京传说》。在文学边缘化,失去轰动效应的今天,《北京传说》能得到中国一流评论家的重视与读者的宠爱,那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为此,我与作家寇挥相约,就此长篇展开对话,探讨这部小说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在这2011年冬天,似乎成了件不可或缺的事情。
   长久以来,我注意到评论界一些权威评论家的评论。全国有影响的评论家、作家,比如陕西的陈忠实、畅广元、李星、冯积岐、常智奇、杨乐生、邢小利,北京的雷达、李建军、李静、邱华栋,山东的张艳梅,广东的鲍十,四川的罗勇等都对寇挥的小说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和中肯的评价。
   李星说过“寇挥是陕西文学界,甚至是中国文学界的另类”。一向以学术严谨著称的畅广元教授说《北京传说》“具有相当深厚的忧患意识,作者对中国人精神状态的愚昧与麻木有着痛切的体验,对邪恶的专制魔鬼有可能死灰复燃有着着高度的警觉,对争取人的精神自由,有着强烈的渴望”。张艳梅说“寇挥的小说相当魔幻,在魔幻里有批判现实主义。他对历史的思考,对现实的关怀,贯穿着知识分子的社会理想,以及诗人一样的理想情怀。他的小说技巧独特,寓言,隐喻,整体象征,等等,这一切构建起他奇异孤高的文学世界,也往往彰显着他尖锐的思想和立场”。
   我的直观感觉是,《北京传说》无疑是中国当代文坛一部难能可贵的批判现实主义力作,它是中国版的《悲惨世界》。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也是一部划时代、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佳作。
   黄尘:就这部小说,你个人是如何看待这些评论的?
   寇挥:我觉得诸位评论家的看法,除了对于作品本身意义的肯定之外,更多的是对于我这种类型的写作者的爱护与鞭策。
   黄尘:你小说封腰上所说的“中国小说界良知写作的代表人物”这句话是哪位评论家说的?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说的?
   寇挥:2000年,11年前了吧,有这样一部书,《1999中国最佳中短篇小说选》,评论家李静写的的序言上。原话是这样说的:“寇挥的《长翅膀的无腿士兵》,则令我瞠目于他疯狂、广大而控制得当的想像力——说它疯狂和广大,是因为作者能如此繁复和逼真地创造出尘世所不存在的场景、细节和行为,均衡、平静而易见的图景。他的人物在残忍和恐怖中生存,却保持着镇定而麻木的面容。但需要指出的问题是,寇挥这种控诉罪恶和抗拒恐怖的良知写作……”李建军也有过类似的评语。
   黄尘:控诉罪恶与抗拒恐怖的良知写作?
   寇挥:对。
   黄尘:有意思的是,书腰上还有你本人一句话,“假如201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我的话,我不会有丝毫的意外”,这话又从何说起?请你谈谈。
   寇挥:这个还真不太好回答。是说得有点大了,尤其是那个2010说得过于马虎。但就我本人的实际情况来说,除了我自己外,能真正了解我的全部写作情况的人,恐怕还没有。大家可能连我总共写了几部长篇小说都不清楚。能看到的是已经出版了的两部,还有八九部长篇只能压到抽屉里。青年小说家季风先生今年一下子看了我五部长篇,看的都是稿子。这就是现实情况。无可奈何。
   黄尘:真不简单,你真是个高产作家。这在圈里圈外,大多数人还是不清楚的。你竟然如此低调。那些没有出版的作品,你打算把它们怎么办?
   寇挥:藏之名山吧。
   黄尘:这让我一下子想起我们家乡的世界级文化名人司马迁,今天他这个名字无比响亮,在地球村几乎是无人不知,但是当年的情形是比较惨的。唉,这真是文人固穷的前仆后继的绝版。他的《史记》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丰碑,鲁迅说它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寇挥:咱根本不能跟伟大的司马迁相提并论,他是中国文化中我最崇拜的巨匠,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许许多多东西。他的文化人的担当,他的文化人的骨气,他的人格力量至今还在激励着我,支撑着我。他一个人与汉武帝的整个专制帝国对抗,“虽万被戮,岂有悔哉”?我能有他万分之一的勇气,也就无所畏惧了。
   黄尘:说起乡党司马迁,总叫人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情怀。小时候,常常听到民间方面对于司马迁的一些传说,那绝对都是一些最优美的传说。属于精美的石头会唱歌的那类。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文化人的精神故乡、灵魂的源泉应该就在这儿。这个话题,咱还是暂时打住,似乎扯得有点远,还是探讨你的小说吧。
   寇挥:我多么想多谈谈司马迁,他永远是我的导师。
   黄尘:你这部小说是哪一年构思的?哪一年完成的?我想许多读者心里都存在一些这样的疑问。
   寇挥:这部小说是2000年,我在《北京文学》编辑部打工时,当时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被枪毙了,不知怎么的,我就突然有了构思,从五月五日开始写,到了六月底,就把它完成了。当时写了三十万字,写作期间,倒挺顺的。只是后来天气越来越热,我又不巧扁桃体发炎,而且是化脓性的,高烧不退,打阿奇霉素,祸不单行,又出现了严重的过敏,我感觉痛苦非常,仿佛就像生活在热灰里面。北京的灰。
   黄尘:可以想象,够不容易的。北京的灰?热灰?
   寇挥:对。
   黄尘:这倒可以作为一部长篇小说的名字。
   寇挥:你的提醒非常重要,我干脆下一部小说就写《北京的灰》。
   黄尘:真有这想法?
   寇挥:我在北京生活了相当长的时间,积累与储存的思考和感受的确需要写一写了。
   黄尘:《北京传说》怎么放了这么久才出版?
   寇挥:我记得最初的名字叫《北京海妖》,定稿之后,又改名为《北京地铁下的复活故事》。有一稿是投给花城出版社的颜展敏的,她后来把稿子给我寄回到了陕南。那时我已经离开北京了,她是几经辗转才把稿子还给我的。她认为这是一部政治寓言小说。写作人只要有一碗饭吃,有笔,有纸,当然现在是电脑,一台旧电脑就足以应付了,再就有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潮湿也好,发霉也好,都没有什么,都是能够坚持下去的。当时的生活处境,可能连今天的蚁族都不如。人家还有个蜗居,咱连个那样的条件都没有,照样把小说写完了,放了11年,哪怕放21年,也没有什么。
   黄尘:不知哪位作家说过,短篇是瀑布,中篇是小河,长篇是大江大河,甚至是大海。小说创作说到底还是人物塑造的问题。一部小说立起立不起来,就看有没有既有血又有肉的、栩栩如生的、富有个性的人物出现。你在这部小说里面塑造的洪永青、音押、木木、水鬼雪丽,包括洪永青的没有名字的父亲形象,都是我们生活中,触手可及,有温度,充满喜怒哀乐,这些人物都十分丰满,跃然纸上。如果没有这些成功虚构的人物,那就不要提瀑布不瀑布、江不江、河不河、大海不大海了。对于人物塑造你作者本人是怎么看的?这些人物在你的生命旅途中,是否确有其人?
   寇挥:你这样一问,倒是提醒了我,勾起了许多尘封的记忆。洪永青这个人物,无疑有胡长清的影子,还有洪长青的影子。
   黄尘:洪长青?《红色娘子军》里的那个?
   寇挥:对。
   黄尘:这两个人怎么能混搭到一起?
   寇挥: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把他们弄到一块了。两个人,或者更多的人,我指现实中的人,或者是传世作品中的人物,合成一个人物是常有的事。这就是虚构嘛。
   黄尘:其他的人物呢?不难看出小说中自由作家木木有你本人的影子。寇挥:你看得挺准。
   黄尘:人妖不分的洪永清因贪污腐败被国家专政机关枪毙了,也费解也不难理解,毕竟国家近年来反腐力度越来越大,这样的阴魂不散的家伙还会变魔法似的继续存在。他会复活,吃的是一千个自由作家的脑子,这就挺荒诞的。中国现行的这种体制,滋生腐败的土壤依旧存在,作为一个作家,先天下之忧而忧,这种情怀是值得肯定的。
   寇挥:可它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所谓反腐败小说。
   黄尘:只是借用了个壳子。
   寇挥:对。壳子。
   黄尘:为什么叫《北京传说》呢?
   寇挥:洪永青是北京老胡同出生和长大的。他对北京的熟悉与热爱程度是我们这些外地人难以想像的。
   黄尘:哈哈。你谈谈这个非常可怜的一群水鬼中的代表雪丽吧。
   寇挥:雪丽这个人物是天下所有苦难父亲的可怜女儿。她是我对现实的抽象感受聚合而成的。她与她的父亲,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凝聚而成的两个符号,却有着同一个实质,有着一脉相承的根源。
   黄尘:另外,那个洪永青的父亲,给我留下很深印象的这个人物,他面对蒸乳宴的那种反应,是惊诧,是不敢相信,面对儿子的彻底堕落的痛心疾首,不难相信这个伟大父亲眼睛中流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什么叫泣血啊,这就是。这是中国最底层老百姓难能可贵的良知。
   寇挥:我真的非常佩服你对作品的判断能力。你说出了我在作品中深藏的东西。
   黄尘:这也是我看了你这部长篇之后,连日来头脑中缠缠绕绕、挥之不去的感悟吧。由此,我由你想到咱们陕西新生代作家,屈指可数的十几位,安黎、红柯、周瑄璞、宁可、杜文娟、季风、刘爱玲、奚春红、杨柳岸、范怀智、高涛、周伟等等,就不一一点名了,我来西安之后,很短时间,把他们几乎全部见了,大有“一日看尽长安花”那种豪迈感。
   寇挥:你自己无疑也是一个重量级的作家,大家彼此相见,因为共同的良知和理想,惺惺相惜吧。
   黄尘:这些人的生存状况,确实令人焦虑。安黎的主业是编辑,其次才是作家,周瑄璞也是这种序列。他们的情况还能说得过去。
   寇挥:基本上,大家都是业余作家,都是一身分二业,这种状况极不正常。尤其是你们残疾人作家,都是安贫乐道,挺令圈内人敬佩的。
   黄尘:陕西是中国文学重镇,1949年后,杜鹏程的《保卫延安》,柳青的《创业史》,王汶石的中短篇小说,路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贾平凹的《废都》、《古炉》,在中国文学中所占据的分量非常之重,如同已故著名评论家冯牧先生说过的那样,陕西无疑走在全国文学的前列。从读者的角度看茅盾文学奖,《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实至名归,用平凹同志的话说,《秦腔》想给父老乡亲树一块碑子,但这块碑子树起没树起呢,只有他心里最清楚。第七届茅奖,贾氏榜上有名,圈内不少人都感到有文化扶贫的味道。但我还是希望下一届茅奖,可不敢把《古炉》给漏网了。虽然今天看来,《古炉》有点碎嘴婆,唠唠叨叨的,但毕竟是写秃了三百支笔,六十多万字,鸿篇巨制,忠实记录了中国文革那个特定的年代。
   寇挥:你的看法确实不一般。陕西文学的传承确实面临着一些刻不容缓、无法回避的问题。《西风烈》帮了大忙,功不可没。
   黄尘:《北京传说》中的复活,这是你小说的关键词之一,我感觉受《圣经》影响比较大。我时常翻阅的《圣经》中,有这样一段文字——上帝的宣判:你既做了这事,就必受诅咒,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还有“人类的邪恶:耶和华见人在地上罪恶很大,终日思想的尽都是恶,耶和华就后悔造人在地上,心中忧伤。耶和华说我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因为我造他们后悔了……”
   我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些可以作为解读你这部长篇的密码。毕竟是真心爱你,有话难详!
   寇挥:我对《旧约·新约》相当爱读,二十来岁就开始读圣经故事,潜移默化的东西不少。
   黄尘:回头看看你的自序,你的二十五年的阅读生涯,所有的小说都是习作,这都是大实话吗?哪些作家对你影响比较大?
   寇挥:这个题出得相当大了,要把二十五年来阅读过的书说一遍,恐怕没有这样的篇幅,那得专门写一篇文章。我只说说那些伟大作家的名字吧。卡夫卡、卡内蒂、福克纳、品钦、巴思、巴塞尔姆、乔依斯、马尔克斯、麦尔维尔、爱伦·坡、霍桑、布罗赫、穆齐尔、布尔加科夫、帕斯特尔纳克、普拉东诺夫、索尔仁尼琴、略萨、罗萨、亚马多、柯塔萨尔、博尔赫斯、萨瓦托、普伊格、彼特里、巴斯托斯、索因卡、奥克利、马哈福兹、马内阿、凯尔泰斯、葛里叶、西蒙、布托尔、戈尔丁、福尔斯、默多克、萨罗特、卡达莱、塞拉、卡尔维诺、拉什迪、但丁、维吉尔、奥维德、阿普列乌斯、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马卡宁、塞万提斯、维加、怀特、黛莱达、安部公房、太宰治、石原慎太郎、横光利一、大江健三郎、谷奇润一郎、奈保尔、沃尔科特、富恩特斯、卢尔弗、加列戈斯、多诺索、阿斯图里亚斯、库切、莱辛(英)、莱辛(德)、米勒、勒克莱齐奥、图尼埃尔、尤瑟纳尔、艾里森、莫里森、帕慕克、品特、高行健、格拉斯、萨拉马戈、黑塞、曼、汉姆生、拉格奎斯特、拉克斯内斯、萨特、加缪、纪德、奥尼尔、安德里奇、斯坦贝克、贝克特、伯尔、贝娄、马拉默德、辛格、厄普代克、道克多罗、库弗、福、耶利内克、哈代、果戈理、劳伦斯、拉迪盖、雪莱、拜伦、卡扎菲、萨达姆……实在不好意思再列下去了。
   黄尘:震憾,目瞪口呆,你连卡扎菲、萨达姆的小说也看?
   寇挥:值得“研究”。嬴政、刘彘、弘历、毛润之都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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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作家写出的文学作品,被人广泛地用来讨论,这是读者对作者本人的高度肯定,不管作者的作品质量到底如何,有人阅读和研究就能说明这部文学作品的现实价值和文学价值的存在。本文作者摘录的陕西各路作家的评论,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一个作家的创作成果,要都到社会的接受,必须进入评论界。欣赏!【木马社团编辑:陈军】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30729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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