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用爱营造生命之门( 散文) ——赏雕塑《生命之门》有感 (为《幸福都市》而写)
无论青铜、石雕还是木雕,无论题材是古代的、现代的还是外国的,也无论能否准确地捕捉雕塑家的创作意图,长春世界雕塑公园里的每一件作品我都视若至宝。其中一幅作品《生命之门》(中国重庆张压西)更是无数次吸引我驻足鉴赏,魂牵梦绕。每次凝视着它潜心研读,都能感受到心弦被一种强劲的力量所弹拨,有一支交响乐团登陆心底的舞台演奏出一曲震撼而迷醉的母爱奏鸣曲。
这件作品的造型简洁,构思巧妙,主要表现了母亲的两个身体部位:盛满甘甜乳汁的乳房和温暖而坚实的手臂。母亲用手臂和乳房,用坚强和挚爱,为孩子营造一座宽敞高大比钢筋混凝土还要牢固的生命之门。作品有意识地数倍地增加了母亲手臂的长度与厚度,与孩子娇小的身体组合在一起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并直接撞击心灵,令观赏者百感交集,激动万分。青铜的质感让母亲的手臂如柱石般挺立,却又流淌着温馨浓郁的亲情,激发起无限遐想。
门里是什么?
在大门里面,母亲撑起一片护佑生命的安全晴空,小孩子在妈妈乳汁的喂养下,在妈妈精心的照顾与教育下,幸福健康地成长。那里的世界洋溢着童话的快乐,沐浴着阳光雨露。被拦在门外的有恐怖的大灰狼,狡猾的狐狸,贪婪的狮子,还有狂风暴雨和阴霾。
在这幅作品面前,我的思绪天马行空,抚今追昔。想到了甲骨文的“母”字及对其进行的诠释。母,从女、或从乳,字象一能乳子的女人形。字中的两个点代表什么,无需说明。小时候就常听大人们出谜语,“一棵树结俩梨,小孩看见干着急。”智商不太低稍有生活经验的人尽可以在二分钟之内揭开谜底。我目睹过乳孩子的母亲,拿出超乎寻常的勇气克服羞涩心理,在非独处的场合为解决婴儿的饥饿问题,露出她们平时不外现的乳房,甘愿作出暴露隐私的牺牲。
在我看来,这幅作品是节选了甲骨文母字的上部分,加以变形再现,用独特的造型对这个字进行了最为精准的立体化解释。
久久地坐在“这对母子”身旁,仿佛我成了这位母亲,猛儿成了那个孩子。往事如潮水浮上心头。猛儿出生的时候脾胃虚弱,喝完奶被平放着睡着后不到几分钟就大口地吐出来,再呛回嘴里,引起剧烈咳嗽,并非婴儿正常的“漾奶”。为了避免平卧带给儿子的痛苦和危险,让食物不得不留存在胃里,我一只胳膊高一只胳膊低地抱着他,让他身体处于倾斜的态势,才能够安然入睡。从月科儿直到百天,吐奶的毛病渐渐痊愈。上班后往黑板上写板书的时候,才知道胳膊肌肉劳损酸楚的病在坐月子期间悄然形成,可能陪伴终生。以我灵活柔韧的臂膀帮助猛儿度过脆弱的初生期,受这点病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所做的,远远比不上危难突然降临时某些母亲为了挽救孩子付出个人生命的壮举。
在汶川地震中,在已经踏跨的房子下面,救援人员发现了一名已经结束生命的女性,通过那一段废墟的间隙可以看到她死亡的姿势:她双膝跪着,整个上身向前匍匐,双手伏地支撑着身体,像古人行跪拜礼。身体被压的变了形,看上去有些诡异。当救援人员走向下一个建筑物的时候,救援队长从她雕塑般的姿势中参透了玄机,把大家喊回来,他费力地把手伸进女人的身子底下摸索,如他所料,她掩护了一个生命尚存的孩子。三四个月大的一个婴儿,包在一个红色带小黄花的小被子里,因受到母亲身体的庇护毫发无损,竟然还在安静地睡着。随行的医生检查时发现有一部手机塞在被子里,屏幕上是一条已经写好的短信:“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这则短信赚足了那些天里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医生及救援人员的泪水。也令无数网友震惊、慨叹。我想那位救援队长是懂艺术懂母爱的,那位母亲拼尽全力最后定格的亮相猛烈地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牵住了他准备离开的脚步,他一定凭直觉感到了年轻的母亲以舍弃自己的生存机会做赌注,去交换孩子的生命,庆幸的是,她赢了,她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赢。
还有一位母亲和她的婴儿被困在一个地洞里,她一直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这个本能的动作告诉他有妈妈在是安全的。她以超乎寻常的意志力克服着自己的困倦为孩子争取生的希望。但是等待救援的几天后,她发现由于没有进食自己的奶水断了。在决定孩子能否存活的关键时刻,在找遍了身边可能触及的区域仍然无果的万般无奈之际,她想到了自己,自己还有血液,用自己的血液作代乳品,她一狠心果断地咬破手指,让饥渴中的孩子误认为是乳头,一次次饱餐。坚持了几日后,救援人员循着哭声找到了他们母子,母亲因血液供应过多生命已然枯竭,孩子延续了她的生命。
这两位母亲的所为,在我心里不能不被视为至真至美的行为艺术,与这幅作品旨意相通;这幅作品,凝聚着天下同类母亲的灵魂,分明是一首诗,赞颂着母爱的博大与深邃!母爱,为孩子的生命之船扬帆起航;母爱,为孩子的漫漫征途指示方向。
每个称得上母亲的人都曾以爱与责任为建材,为他的孩子营造过各种型质的生命之门,让孩子在巢穴中羽翼丰满,再放他们从这个门里走到广阔的天际放飞鸿鹄之志。
友情,能使人体会到情感的广度,爱情,能使人体会到情感的纯度,而亲情,能使人体会到情感的深度。这幅线条简练凝重、令观赏者迅速产生共鸣的作品让我重温了世间无价、深似海沟的母子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