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夜宿老牛岭(散文)
山路是不好走,车况又不好,晃晃悠悠爬到老牛岭,天就黑了。
深秋的傍晚,北风可不含糊,呼呼地刮着,嗖嗖地叫。下了车的我看看四周,心就凉了,去哪呀?黑灯瞎火的,人生地不熟的,后悔还不如坐火车来呢,好在车站还有招待所什么的,总不至于站在黑地里发愁啊!
顺着眼前的这条街道往前走,眼睛不住的两边瞧,哪怕有个个体的小旅店,能歇歇脚,坐一宿也行啊!
街道不宽,土路,随着风总有尘土卷起,直往脸上扑,时不时的就得闭眼,得防着沙粒钻进眼睛里。路的两旁是一家家补胎的、加水的修车铺,还有一些根本就没有顾客的饭店,就是看不到旅店。
走到了街那头,直走到了黑咕隆咚的野地,也没看到旅店的幌子。心也越走越沉,难道今晚就要露宿街头?
夜色越来越重。风越刮越冷,我不由得裹紧身上的单衣,又往回走。走到一家饭店前,站住了,往饭店里瞧。饭店里只亮着两盏白炽灯,显得幽暗。没有吃饭的,只能看见两个服务员站在地中间,举头看挂着的电视。
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也该吃点东西了,身上的冷和没吃饭也有关系,再说说不定就能在这里将就一宿呢。
服务员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挺惊诧的,望着我,不解地问:吃饭?
这不是费话吗,不吃饭来饭店干吗?心这样地想,话却不能这样地说,我还是温和地说:是呀,来吃饭。
吃什么?
我想了想:来碗面条吧。
服务员大失所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地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就来碗面条呀?
等面的功夫,我问服务员:这里怎么不见旅店?
哈哈哈,两个服务员大笑起来:看来你真的是外地人,这里的饭店就带旅店,家家饭店都是旅店。
我恍然大悟。心也随之兴奋起来,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我们这里的住宿条件还是不错的,有单间,有套房,还有两人间,你想住什么样的?
我边吃边想,这才想起了同事们说的路边店。路边店黑不说,还常常有猫腻在里面,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想着想着,想得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谁知道这里是不是黑店呢?想住又有些害怕,不住又不知到哪去,总不能在外面站一宿吧?
听服务员说这里还住着一位跑车的,我立马说:我和他住一个房间吧。
那个跑车的都睡了,听到有人来,醒了,看看我走进来,下意识地裹紧了被。
我善意地,微笑着同他打招呼,不知是我的笑不好看,还是我的样子让他觉得不舒服,他不仅没有笑容不说,瞪大了眼珠,惊疑地看着我。
我只好又说,我也是来这里办事的,一个人住不习惯,与他搭个伴住。那男人什么也没说,哼了一声倒下蒙被又睡了。
有了这么个伴,我的心坦然多了,洗洗脸,刷刷牙后就准备躺下,躺下之前我去闭灯,刚把灯关掉,那男人炸了窝似地蹦起来:别闭灯。
我有些不解:睡觉不闭灯?能睡着吗?
不闭,我---我睡觉—不闭灯的。那男人说着坐了起来,围着被,两眼看着天花板。看样子是不想睡了。
我躺下想睡,知道他在那边坐着,想睡也睡不着了。
那男人一声不响地坐着,就一个姿式,一动不动,也不睡。
这觉我还咋睡?我也坐起来,同那男人说话:也是来办事的?
嗯。
明天就走?
嗯。
哪里的人?
嗯。
就一“嗯”字,多一个字都不说。
我忽然明白了,心里不禁涌起一丝的悲凉。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我也就坐着,也不说话,一动不动。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一直坐到了天亮。我很困,但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