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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不会老去的女人


作者:五月旧馆 举人,5633.84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339发表时间:2013-08-12 10:15:59


   父亲临死前说,假如说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神话,那么就是她永远不会老去;假如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传说,那么就是他愿意陪着她一起渐渐老去。如果我能找到她,那么她肯定还与从前一样青春美丽;如果我要找到她,那么就去找一个叫刘福庆的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今天晚上来到定远城,来到这个幽深的巷子里。
   六月细雨里的刘府,死一般的寂静。
   二
   母亲说,假如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神话,那么就是她喜欢的男人喜欢的女人永远不会老去;假如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么一个传说,那么就是她愿意用一生去等他回心转意。如果我能找到她,一定要毁掉她永葆青春的秘密;如果我要找到她,那么就去找一个叫刘福庆的人。
   这就是我为什么今天晚上来到定远城。来到这个幽深的斜阳照不进的巷子里。
   六月细雨里的刘府,死一般的寂静。
   三
   我跃入墙里,书房亮着灯。
   四
   我夺门而出,一个身影拦住我的去路。
   五
   这人是谁?眼神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六
   这人是谁?怎么眼神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七
   你是谁?
   八
   你是谁?
   九
   这个人的眼神有一种妇人之仁。
   十
   他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十一
   我使出擒拿手,想要撂倒他。他也使出反擒拿手,搁架我的擒拿手。我们只是在空中比划,并没有真正交手。一呼一吸间,我们已经在细雨中拆了七八招。我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他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刀子般的眼神,那得怀着多大的仇恨才会生成那样的眼神!他最后虚晃一招,骗过了我,跃上墙头,呼啸而去,直恨得我咬牙顿足。他的武功虽说不能与父亲相提并论,但显然高出我很多。
   我转入书房内,眼前景象让我大吃一惊:一人僵扑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我上前一探,更是哑口无言:眼前之人筋骨尽断,拨开衣服,胸前还印着一个深深的掌痕!据我刚才与凶手交手,从他那双虽然充满仇恨但却稚嫩的眼睛估计,他的年纪也与我差不多,这样的年纪就拥有这样高深莫测的功力,实在让我匪夷所思。以前,我总以为父亲的武功是天下第一,可是按今天的情形看来,武林中着实藏龙卧虎!
   然而这被杀之人是谁?莫非就是父亲让我来找的刘福庆?可是如今他已身死人手,让我去哪里打听那个传说中不老的女人?
   而那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杀死刘福庆?他与死者有什么恩怨情仇?
   十二
   我跳出刘府,他也追出刘府。我能感觉出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那轻捷的脚步,那平稳的呼吸!我和他相距也就不到一丈的距离!
   他是谁?为什么从我进入刘府,他就一直在监视着我?刚才与我对招的又是谁?今天晚上潜入刘府的居然有四拨人,他们各自都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找那个不老的女人?
   六月的雨细细密密地下着,一阵阵的凉风簌簌刮落淡雅的槐花。
   我们追逐在寂静的街道,僻静的小巷。我跃出城墙,他也跟着我跃出城墙。我停他也停,我跑他也跑。来到一个柳林中,我突然反手一个流星镖,以为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必定被打中无疑。谁知他早有防备,流星才出,他的日本折叠扇也已经打开,好像磁石一般,将飞镖吸去了。我吃惊之余勃然大怒,嗖地一下掣出冷森森的斩鬼宝刀,往空中一扬,做了个开山立派的旗鼓,叫道:
   “是好汉,接我十刀!”
   那人以扇做了个仙人指路的架势,问道:“你是南还是北?”
   莫名其妙!难道是土匪暗号?我不耐烦道:“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想杀人灭口?”
   那人又问道:“你为什么杀了刘福庆?”
   “笑话!贼喊抓贼!”
   “难道刘福庆不是你杀的?那你去找刘福庆做什么?”
   “找他自有找他的理由!”
   “那你找他的理由是什么?”
   假如我解下蒙面的面罩,他一定看见我脸上划过的嘲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定要知道,先要赢得我手上的斩鬼刀!”
   十三
   为了查清杀害刘福庆的凶手,我化了男装,在巷子口对面的永升客栈住下。第二天,卖花声早早就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窗外是艳阳高照的雨后六月天,红尘紫陌柳暗花明。出事的巷子口已经被当地武装封住,外面围着一群人,议论纷纷;听店里的人们说,定远城是武安军控制的城池,武安军的首领叫李先,正打算举城起义投诚南宋。
   我在楼下靠窗的位子坐下,一面用着早点,一面侧耳倾听围观的人们都得出什么结论。不知旁边何时坐下了一个白面书生,长袖大褂,白净头巾,包袱里裹着一把三尺剑,手里扇着一把日本折叠扇。我早听父亲说过,日本折叠扇不是一般人用得上的。
   “借个光!”他虽然嬉皮笑脸,但掩饰不住面上的疲惫,“其他位子都坐满了。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必兄台不会见怪吧?”
   我环顾店里,果然红火得很,位子都坐满了。我扭头依旧看着窗外,不说给,也不说不给。
   “兄台知道昨晚被害的人是谁吗?”书生意有所指地问道。
   来者不善。我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书生说道:“昨晚这死的人叫刘福庆。”
   “哦?死者叫刘福庆?”
   “不错,”书生说,“据我所知,死者确实叫刘福庆。”
   “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仇杀?抑或是谋财?”
   “据我所知都不是。”书生说。
   “那是为什么?”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如果单从眼睛看,他并不是什么邪恶之辈,可是他为什么突然来问自己这些话?难道他昨晚也在现场?他去那干吗?也是为了寻找那个神话,那个不老的女人?
   “刘福庆原是泗州一团练使,几年前引退归家,潜心武艺。”书生侃侃而谈,“他所创的朴刀十三式,吸收沙场经验,刚猛凶狠,咄咄逼人,比之一般刀法,更具有实战性。”
   “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夺他的独创刀法?”
   其时酒博士已经筛上酒来,书生饮了一杯,继续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种可能。刘福庆本是金朝的军官,如今他引退在家,你说有没有可能:一方面金朝不希望他投靠南宋,一方面南宋不希望他阻碍定远归宋,两方面都要致他于死地?”
   我除了知道他掌握那个不老女人的下落,其他有关他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书生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说了一句:“关于他的死因有那么复杂?”
   书生轻狂的哈哈大笑:“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我们只要问一个人,就知道刘福庆为何而死?”
   我急不可耐问道:“那个人是谁?”
   书生又是一阵大笑,笑罢说道:“那个人眼在天边近在眼前!”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一个僻静座头上,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戴着毡笠儿,衣衫褴褛,背后背着一把大刀,正在紧一口慢一口喝酒。毡笠儿拉得低低的,然而还是遮不住他如火焰般仇恨的眼神。他发现我们正对着他看,便要结账离开。才走到柜台前,只听咻咻两声响,店子里人们异口同声惊呼。原来他一掌拍出,将书生作飞镖投去的筷子在半当中震落了!店里惊呼之后,更有人喝彩。
   “好掌力!”
   “这一掌隔山打牛,帅!”
   “兄弟,过来一起坐喝酒!”
   那人并没有理睬,愤愤地走出店外去。
   突然,书生朝着窗外呐喊:“抓住他!他就是杀死刘福庆的凶手!”
   酒店外军人闻讯,立即拖枪曳棒,气势汹汹将那人当街围住。那人也不答话,掣刀就砍。一阵雨打风吹,把那些军人都打散了。店里又说开了:
   “啧啧,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俊的刀法了!”
   “怎一个快字了得!”
   “有点像秦家刀法!”
   “你是说秦风?”
   “不错。试问除了秦风,还有谁能耍出那么好的刀法来?”
   “秦风是谁?我怎么听说过?”
   “你们后进之辈,哪里还晓得这么一个人物!他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二十年了。”
   “据说他是被一个女人骗了,这个女人有倾国倾城之貌。”
   “真是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啊!”
   书生猛然拉起我道:“你想不想知道刘福庆是谁杀死的?”
   我打开他的手,有些愠怒道:“想不想关你什么事!”
   “想就跟我一起去追那个人!”
   说时,书生已经跳出店外。我拿了包裹也追出来。
   我喊道:“那人骑马跑了!”
   书生道:“咱们也骑马!”
   跑到客栈对面的赁马行,赁了两匹快马,马儿放开蹄子,一前一后,拨拉拉追风也似跟去。
   十四
   我跑了一天一夜。既然刘福庆已死,那么就得从另一个线索入手,查找那个女人;而要知道这另一个线索,除非问母亲。
   于是我把粘在脸上的胡子拔掉,往回走。这一天,烈日炎炎,行走过一个古镇,一个村落,一座石桥,一片皂荚林。夏木阴阴,黄公呱噪。却见水边一棵大树下,一个茅草亭子里,一个老汉眇目陂腿在卖西瓜,江州车儿放在旁边,车上堆满瓜儿。
   我指着西瓜问道:“老汉,西瓜怎么卖?”
   老汉扇着蒲扇,转过那只白眼,说道:“十文钱一个!”
   我笑道:“随便挑,不分大小?”
   老汉道:“不分大小,都是十文钱!”
   我道:“甜不甜?”
   老汉道:“甜不甜,一尝便知道。”
   老汉就那已经破开的瓜儿上切下一块来,递给我。我囫囵吞下去了。
   “好瓜!这瓜滋味非比一般!”我抹着嘴唇说。
   一阵凉风透过林间来,沁人心脾。
   老汉叫道:“好风!此乃庶人之风也!”
   我笑了笑,付了钱,道了声叨扰,依着林间小道,直投河岸边来。那里一个凉亭,亭外柳树下栓着一条船儿,船上一个姑娘正伸出手去摘河里的莲蓬。
   我笑道:“姑娘渡不渡人?”
   姑娘啯绰啯绰吃着莲子笑答:“怎么不渡?十文钱一渡。”
   我又问道:“可渡得马?”
   姑娘回答道:“也渡得,就是再加十文钱!”
   我把马儿赶上了船,姑娘解开绳索,将船儿撑出,姑娘一面摇奖,一面问道:
   “公子可会凫水?”
   我道:“不会。”
   姑娘笑道:“若是不会,如今瓜蔓水涨,倘若船翻了,公子如何求生?”
   我问道:“什么叫瓜蔓水?”
   姑娘道:“我们这里管春讯叫桃花水,夏讯叫瓜蔓水。”
   我道:“假如船翻,还请姑娘搭救一番。”
   姑娘又笑道:“你我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看着她的背影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岂可见死不救?”
   姑娘又笑了:“救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假如我懂,也许可以略说一二;假如我不懂,那又从何说起。况且我又有个坏脾气,吃软不吃硬。”
   姑娘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这个问题你肯定懂。”
   我道:“什么问题?”
   姑娘略一沉思,问道:“你为什么杀死刘福庆?”
   我仰天哈哈大笑:“露马脚了吧!我早看出来你不是撑船的人!”
   姑娘转过身来,摘掉头上的毡笠儿,——原来真是那晚在刘府中有过拳脚来往的蒙面人,一看她的眼睛和额头我就知道了。
   姑娘道:“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害刘福庆,我马上将你渡过对岸。”
   我道:“假如我不说呢?”
   姑娘沉下脸儿道:“那你就只能葬身鱼腹了。”
   我道:“在我葬身鱼腹前,先将你砍成三截,丢下河里喂鱼,你说好不好?”
   姑娘又可气又好笑道:“大言不惭!只怕你现在已经动不了了!”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呼啸,姑娘听见马上将船转头,摇回去。只见凉亭外,那个卖瓜的老汉正嘿嘿地冷笑。
   老汉道:“你刚才吃的西瓜里有蒙汗药,估计差不多发作了。你只要说出为什么杀死刘福庆,我们马上放你一条生路;假如不说,只能将你细细地剁成臊子,抛到河里喂鱼!”
   我笑道:“恐怕被抛到河里喂鱼的是你们吧!”
   我嗖地一下伸出左手,好似饿虎扑食般抓向姑娘的脖子。姑娘冷不防我还能使出如此功力,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掣出右掌,劈我左手手腕。她不晓得我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右手在左手伸出时,已经往后抓出斩鬼刀,饶她身手多敏捷,武艺多好,也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在她化解我的龙爪手同时,又岂能防范我的力劈华山?她就眼睁睁看着我的宝刀搁在她纤长的脖颈上,当真是又惊又恼。
   “你不是吃了蒙汗药吗,怎么还不倒?——喂,臭书生,你下的什么药,怎么一点效用也没有!难不成你也是赵半山卖假药?”姑娘气呼呼瞪着对面的老汉看。
   果真那个老汉是书生化装成的!
   书生道:“西瓜里我下了蒙汗药,你吃了怎么不倒?”
   我笑道:“雕虫小技,怎么瞒得过我!看你切瓜就不像一个卖瓜人,又见你手腕白净,与你老汉的打扮十分不搭配,当时我就感觉蹊跷。在我转身离开时,马上吞服了解药。之所以不立即道破,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还能耍什么伎俩!”
   姑娘气道:“笨书生,蠢书生,酸书生!不仅自己扮了一个傻老汉,还让我扮了个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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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分别来自于父母的两句话,所说的都是一个不会老的女人,找到她的关键是一个叫刘福庆的人,而刘福庆却死了,是谁?为什么杀了他?作者设下这样的悬念之后,借秦宁,秦惠两兄妹所经历的情节将谜底慢慢揭开。在这一过程中既将秦宁与秦惠的身份介绍明白,也让所有在故事中纠葛在一起的人物一一上场,牵出一场情感与民族大义的精彩大戏。作者精湛的文笔赋予数个人物鲜明的个性,结局一场大火让爱恨纠缠了一生的三个人葬身火海,诠释了秦风与小姐姐的痴情,陆怀真对爱与恨的执着;丁胜同亦是个多情男儿,然而他更是个为国效忠的将领,他的死即既成全了他对国家的忠诚,也验证了他对爱情的忠贞。这是一篇精彩的武侠小说,作者抛却了传统的局外人叙述的写作方法,别出心裁地运用了两个主人公分别讲述的形式展开故事情节,初读之下思维略显混乱,然进入情节之后,这种手法反而更容易让读者体会到不同人物的内心与情节的变化。推荐共赏。【编辑:瞳若秋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1334】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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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8-12 10:18:39
  问好五月,因时间原因,稿子留存的时间久了此,致歉,问好。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回复1 楼        文友:五月旧馆        2013-08-12 10:27:27
  没事儿的,倒是秋水为拙文费心,五月过意不去!摇祝一切都好
2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3-08-12 10:48:15
  又见五月精彩作品,不同的风格变幻,总能带给我们新的惊喜。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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