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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殇》(37、38、39)

作品名称:村官殇      作者:九曲黄河      发布时间:2013-08-17 17:57:49      字数:5023

  三十七、老朱的计谋
  长生打牌刚熬了夜,瞪着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粗眼,说道:怎么办?人家都欺负到咱头上来了,咱还商量个屌?我和秋生去打他狗日的去!
  娟说:当时就应该打110报派出所,虽说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不过报派出所还成,让派出所狠治治他们。
  板儿轻轻插了一句:我也是这个主意,可,你爹不让。
  老朱说道:报派出所?岂!你们这都是娘们见识!
  他这一句话,一家人顿时都不吭气了。
  老朱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解释道:
  咱挨了打了,报了派出所,结果是啥?他进了派出所,也不过是对他批评批评,教育教育,顶多就是按治安条例再罚点款,然后跟咱家赔个礼道个歉,事情就完啦,连拘留都够不上,他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这么处理这叫啥?打咱一顿,再给咱俩红枣儿吃,糊弄三岁小孩子呢。大家一听,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一时都不知怎么办好了。老朱继续说道,还有一层,咱报了派出所,外面知道的是咱吃了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借着派出所的势力,欺压村民哩!我在村里办公这几十年,得罪下的人也不一定会少,要是落下这么个话语儿,社会舆论偏向了他,那咱损失不更大?
  长生问道:那依着爹咋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那不便宜了那俩个狗东西?
  老朱瞪起眼睛吼道:就这样算了?腚眼子吹喇叭——他妈地咋(响)想来?休想!门都没有!我细想了想,他这不是打几下那么简单,他这是在挑战咱的权威哩!咱最大的损失就是这脸面,这事要这么算了,往后咱在这庄台上,还能抬得起头来?咱们以后还能弹压得住谁?你爹这辈子,还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呢!
  那就去揍他狗日的!长生一敲桌子。
  老朱沉思道:这狗爷俩还真是给我出了道难题。打不是不打也不是,我想了又想,不教训教训他们还真不行,这股嚣张气焰必须得压下去!他一挥手,下定了决心,说道,打有损失,不大损失更大!毛主席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可有一件,你们打归打骂归骂,下手可要掌握好分寸,别弄折了他胳膊腿的,也别伤着骨头,叫他受点皮肉苦、意思意思就行啦。
  娟担心地说:爹,那他不报案,反咬咱一口?
  老朱冷笑道:我就怕他不报案哩。咱收拾了他,他受了伤,住了院,咱花钱给他治疗,派出所让咱赔礼咱给他赔礼,让咱赔钱咱给他赔钱,咱全包了!咱这是豪横!这样我这支书还做得稳当,如果是反过来,人家打得咱住了院,一个支书被自家的村民打了,传扬出去,我这四十年的名誉可就全毁了!最后这个书记位子想坐也坐不长久。
  长生道:他爷俩偷村里的白灰,咱揍他狗日的,咱这是保护村里的集体财产是正当防卫,咱不输理!秋生,走,咱哥俩去,就够他爷俩喝一壶啦,爹你且不用露面。
  他大步流星往外就走,秋生瞧了瞧他媳妇,迟疑了下,抬头看了看他爹那双眼睛,赶紧跟了出去。
  三十八、揍他狗日的
  大街上人们都在干活,只见长生秋生紧攥了双拳,直奔朱强的小院子里走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就听到朱强的院里传出来“嘁哩喀喳”桌子倒了椅子摔了,紧跟着杀猪宰羊般的嚎叫……
  一切恰如老朱支书所料,朱强父子俩挨了顿狠揍。一个变成个乌眼青,另一个脑袋摔倒在桌子角上,磕了个不大不小的血口子,虽流了不少血,好在不会有多大危险,老奸巨猾的朱强千想万想,啥后果都想到了,啥措施也预备停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风刮过来咱不看天,可他就是没有想到支书的儿子会公然打上家门来,哪里还来得及有周郎的妙策应对?他心里纳闷,支书这不是下下策吗?朱强果然不是善茬,他当时就报了案,并打了120急救电话,父子俩双双住进了市医学院附属医院,无非是扩大声势,借机敲诈老朱一笔医疗费误工费罢了。派出所经过调查、调解,决定:鉴于朱强父子有盗窃嫌疑,(有支书和村委会的证词为证)给予治安管理处罚,罚款五百元,以示警告,免于拘留;朱长生、朱秋生私闯民宅大打出手,致人轻伤,罚款五百元,以示警告,并承担朱强朱成军的医疗费误工费约两千元,免于拘留。朱强对处理意见倒也没别的意见,只承认跟老朱支书动过手,说他爷俩有盗窃嫌疑,咬死了不肯承认……老朱支书顺顺气气,完全按照派出所的处罚决定,该咋办就咋办,该赔钱就赔钱。
  在这时候,朱强老婆小名浪妮子,披头散发地跑进支书家里来,“咣当”跪在地当央,扯着喉咙哭喊:书记,你豪横,你霸道!你就是戏词里唱的那灭门知府,你就是电影里演得那抄家的县令!你把俺老头孩子都打进了医院,胡汉三没你心狠,南霸天没你手辣,今天你干脆连老娘一起打死算了!让咱朱堡村里老少爷们都看看你村支书有多英雄!板儿忙笑着说,她侄媳,浪妮!你说得这都是啥话哩?你错怪了你叔啦,快起来,有话咱起来说!地上肮脏。说着便走上前去拉她,孰料越拉越撒欢儿,最后竟躺在地上翻来滚去满地打滚起来,圆溜溜活像压麦场上的石头碌碡。老朱看看地上这团滚刀肉,皱皱眉,娟上前辩理道:你男人要不偷公家的东西,你父子要不打俺爹,能出这档子事吗?滚刀肉立刻不滚了,躺地上冷笑道:知道你心疼公爹,用不着表白!娟立时气得脸都紫了,秋生媳妇脸上立刻放出光亮来,秋生压着火一言不发,长生大怒,喝道:臭娘们儿!我看你是皮肉发痒了,欠揍!说罢上前就要抬腿,浪妮子急忙呲溜往后滚去,朱支书摆摆手,说道:都别管她!也别拉她起来!浪妮子!你不是喜欢打滚儿吗,我家这地面就当做你家里的大炕,今天就让你滚个够!你看到我脚上新买的大皮鞋了没有?是你自己愿意滚的,你要胆敢爬起来,可别怨我脚底下不认人!浪妮一听这话,爬扯起来便跑没了影了……
  秋生两口子回到家,秋生媳妇脸色明亮绽放开笑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
  今门儿我可算是开了一回心。
  你开心什么?秋生问道。
  纸里包不住火,你爹办得体面事。
  臭娘们,你给我滚出去!秋生拍桌子大怒。
  你拦护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咱爹在村里办公一辈子,得罪下多少人?他有多么不容易?今天这情形,你也都见到了,人家跑到咱家里来闹,咱爹心里该有多苦?咱们当儿女的,更应当体谅爹才是。你倒好,别人向爹身上泼脏水,你也跟着当搅棍子!唉,我怎么瞎了眼,找了你这么个糊涂虫。
  我才瞎眼来!跟了你这个软蛋怂包货,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跟着你吃不好穿不好还竟受窝囊气。你孝顺,你孝顺你爹咋不给你出三万块?有本事,你也去镇上盖座楼给俺看看,让那老不死也给你出俩钱!秋生媳妇越说越恼,哭着摔门而去,又走娘家去了。秋生不管她,你走吧,走吧,有种永远也别回来,你这个心地不善、嘴怪心坏的女人!秋生掀开锅咬口馒头,真香!
  村人们知道了内情,都觉得支书为了保护修路物资,为了村里老少爷们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心里暗暗替他打抱不平。老朱很沉着,明面上一点声色不露。他知道村里的舆论没让朱强占着便宜,老朱觉得,这笔账很合算:解了胸里的恶气,惩治了对手,稳住了阵脚,花那俩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场风波,所幸的是没有影响到村里的工程。
  三十九、兰草之死
  在村办公室,理财小组成员跟老朱汇报完工程费用使用情况和施工的进度情况,老朱很满意,他说道:你们大伙都费心了!大家再加一把劲,等大功告成,我请大伙喝庆功酒。现在你们按照各自的分工,都去忙吧,再接再厉,朱希望,你留下,我们再商议一下事情。巧玲等众人纷纷退出。
  朱希望说:书记,情况刚才都汇报完了,还有什么事?
  老朱说:希望啊,这一段时间你辛苦了,这里没有外人,咱爷俩坐下随便聊聊吧。
  希望坐下来,说道:好,您想聊什么?叔。
  以后……你就不要往兰草那里去了吧。
  朱希望的脸霎时红了……
  好,她喜欢的是你,不是我,这我都明白。既然今天你把话都挑明了,那我给你们闪开空子就是了!朱希望没好气地说。
  糊涂!老朱听了十分生气,如果我拿酸吃醋,朱希望,你连口汤水也喝不着!
  不吃醋,那你为啥不让我和她来往?
  我一辈子不会撒谎,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我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天地良心,谁要撒谎不是人,他是畜生!老朱因为激动说出来的话特别重。
  朱希望低着头不吭声。
  咱们都是村干部,一举一动,庄台上老少爷们可都瞅着呢,如果让人家说出咱好和歹来,那咱以后还怎么领导群众?咱自己腚底下不干净,叫人家戳脊梁骨,那咱还怎么有脸去教育别人?照理说,你的私生活我不该过问,我也真得不想过问,可是我忍不住!我不怕得罪你,我是看着你人品好素质高,为群众办事不辞辛苦,所以我不想看着你摔跟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懂不懂啊希望?不要为个娘们,毁了自个的名声啊!
  老朱语重心长。
  朱希望低着头不吭声。
  我一生清白,不敢说是光明磊落,但可以说问心无愧,这四个字我还是担得起的!但是就是这样,还有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老朱背转过身去。
  你溜寡妇门,自己考虑考虑,像话吗?希望!咱行得正走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有这样做,咱才能挑得起村里这副重担。
  朱希望抬起头,说:书记,您的话没错,您有您的道理,我无话可说。我犯了作风问题,小辫子都攥你手上了,你想处理我修理我,我奉陪到底!
  老朱失望地挥挥手,去吧,忙你的去吧,我明白……良药苦口……也许,我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形势头啦。
  当晚,朱希望又来到兰草家。俩人做完了例行的功课,兰草白了希望一眼,说道:可累死我啦,快滚下来。她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朱希望一脸坏笑,嘴里嘟囔道:男人是牛,女人是地,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说累老子比你累,小骚娘们!他边说边起床倒了一杯茶水,正想着跟兰草谈谈白天在村办公室老朱支书和他的谈话,看兰草是什么态度,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兰草的喉咙里发出一阵粗鲁的鼾声,她已经睡着了,奇怪!相处好几个月了,兰草睡觉从来都不打呼噜,今天她这是怎么了……希望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他刚倒了第二杯,这时,兰草喉咙里又发出一声更响的声响,朱希望急忙跑过去看,只见兰草嘴里沁出白沫……兰草!兰草!你醒醒!醒醒!朱希望抱着她大叫,兰草吃力地睁开双眼,她看到朱希望的脸夸张得惊心动魄,眼前的空间变得虚无狭小,时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片段,她拼命地挣扎,努力让自己的思维清晰,突然头一歪,又昏死过去,兰草的时间变成了碎片。朱希望绝望地大声呼喊,声音凄厉,异常恐怖,把小妮也给惊醒了,孩子吓得哇哇大哭。朱希望说:闺女,莫哭莫哭,你妈没事,我去叫支书!我打电话叫医生,医生来了就好啦,放心吧孩子,你妈没事……小妮含着泪点点头……突然兰草又一次睁开了双眼,瞅着小妮,眼里滚出来一颗硕大的泪珠,嘴唇蠕动着,好像在念叨着什么……
  老朱、板儿等人赶了过来,大家束手无策,半小时后,120急救车赶了过来,兰草已经浑身冰凉了……
  医生死马当作活马医,急救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摊摊手,无疑宣布了病人已经不治。
  老朱急切地问:大夫,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咋这么快?
  那位大夫说道:急性心肌梗塞。
  希望焦急地问:以前为啥没有任何症状?
  大夫说:她这是一种隐形的心脏疾病,所以平时表现不出什么明显症状……不过,身体肯定会感觉到不适,这点她自己还是能够觉察到的。唉!这种疾病危险就危险在平常很难发觉,叫人防不胜防……
  朱支书亲自张罗,葬埋了李兰草。桃树园的沙梁子上,立起了一座新坟。
  希望后来告诉老朱支书,兰草临断气的时候,她微笑着说她这辈子值了,嘴里还呼喊着她小妮的名字,呼唤着她前夫的名字,呼唤着老朱支书的名字,唯独没有呼唤他朱希望的名字……老朱听了,难过得好几天没吃下饭,泪水滚滚,奔涌不止,犹如窗外泼天泼地的瓢泼大雨。老朱是个刚强的人,宁折不弯,爹妈死的时候,他没有流泪,退伍还乡离开军营的时候,他没有流泪,文革期间挨打被整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今天李兰草的死,让这位刚强汉子肝肠寸断老泪纵横……板儿冷眼看着他,心里又生气又惆怅,她嘴里念叨着,死了好,死了好,活着被人惦记、遭人唾骂,活着也是个遭罪……希望嘴里吐着烟圈,把烟灰一弹,咬牙发恨地说道,什么兰草,还你争我抢,我看她就是一株断魂草,真是个贱人贱命……
  平日讨巧的一张嘴,突然变得这般令人生厌!
  老朱不知道朱希望对李兰草的咒骂是爱极生恨还是爱恨交加,或者还是别的,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朱希望也不该咒骂这个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不幸女人,他这样做,那还算是个人吗?他愤怒的眼神就像一梭子弹,射向希望……
  雨过天晴,暂时终止的工程又开了工。老朱对朱希望交代说:李兰草虽然走了,但她是咱全村个人捐资最多的一位,她真心实意为村集体着想,为村人们着想,给我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她当之无愧是咱庄台上的有功之人!要告诉村民们,不管她生前有啥缺点,她为我们村庄做出的贡献,大伙永远都不要忘记……
  老朱可怜着不幸的李兰草,板儿却成天惦记着她的宝贝闺女,是呀,那孩子婚后只回过一趟门子,从此便再也没有回过门,翠有半年之久没回来了,难怪板儿天天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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