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脏话，也不许我的学生说，更不许我的女儿说。女儿在我面前是从来不说的，至于背着我有没有不听话，我不敢下断言，只得不断地灌输给她女孩子说脏话严重没素质的理念，防患于时时刻刻。学生们当面会不小心溜出来，然后立刻停止，心虚地看我，背后更是难以制止，我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明知无法完全杜绝。
　　 小的时候，有一阵子，我们姐妹四个都说脏话。不是故意的。那时候，生活的小镇子流行着几种骂人话。说实话，那个时候全镇子老老少少几乎都这么骂人，我们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是囫囵着搬来用。亲姐妹之间遇到了鸡毛蒜皮的小摩擦，就会把这些骂人话拿过来，毫不客气地你来我往，直到有一天被妈妈听到了。
　　 妈妈严厉地警告我们这些话谁都不许骂。我们都没放在心上，既然是整个镇子的流行语，有何不可？况且也真的不懂得是什么意思。下一次吵架，又骂了，妈妈走到身后，结结实实地就往骂人的身后拍了几大巴掌，这几大巴掌，打在一个孩子身上，却有效地儆了猴，震慑住了我家所有的姐妹。从此，骂人话被我们四姐妹彻底丢弃。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懂了事，也不再因为小里小气的事情争吵了。到了各自婚嫁的年龄，更是有话好好说，和和睦睦。随着我对男女之事的理解，才明白了那几句话的意思。现在想起来，虽然少不更事，但是曾经粗大着嗓门骂过那样难听的话，真是觉得脸红，
　　 人在年龄小的时候，容易胡乱模仿。我记得，那时候小镇子还有一句粗口做大众口头禅，也都被大人孩子时时刻刻挂在嘴上。我更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是觉得人人都说，很想自己也实践一次。终于有一次，和老爸说话的时候，我用上了那句口头语，自觉时尚，洋洋得意。老爸当时就沉下了脸，别看我老爸自己脏话不离口，却不能容忍我们任何一个口出污言秽语，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过了一儿，大概觉得自己太严厉了，就又换了温和的口气告诉我那句话实在是不文明。我也不再说了。也是长大了以后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虽然这辈子就说了一次，想起来也觉得脸红。
　　 上大学的时候，大家会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时间里共同发愤图强，这时候如果有人在教室里看不出眉眼高低地讲话，就会被视为公敌。有一天，自习有点乱，莫名兴奋的学生有点多。我们班一位行事一贯怪异的男生忽然站起来，面向大家高声说了一句我们那个年代人都很熟悉的一句话：咯吱咯吱剪的，谁要说话烂屁眼的。此话一出，全班肃静，静得连喘大气都觉隆重。回到宿舍，全体笑倒，并且成为那位男生留给大家的不灭记忆。
　　 我现在不说脏话了，从被爹娘各自批评了一次后就不说了，明白了那些语言的具体含义后，更是说不出口了。有时候遇到了泼妇类型的人不讲道理，觉得不会骂人其实也挺受欺负的。但是如要自己张口骂出来，还是做不到，有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的感觉。有一次邻居吵架，因为房产纠纷，两家女主人站在学校操场流流利利地出口成脏，花样翻新并现场创新，达到了让人过耳惊心的地步，其中一个居然还是教师，周围密密匝匝地围着本校下了课的学生，我不知道她以后如何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宣传文明和礼貌。
　　 昨天和老公聊天，他兴致勃勃地想起来他们高中时候的班长，说是晚自习乱的时候，他们班长就会忽然用很低但有力的声音开始骂人，秩序立刻井然。我倒是想，以现在孩子的个性，遇上那种方式管理纪律的班长，肃静的可能性不会太大，群殴的危险倒时时刻刻。
　　
　　 2013-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