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黑与白(诗歌)
【时代】
空气里浮现大块大块的霉斑
阳光生锈
河流上传来水妖缥缈的歌声
男人们顶着奇形怪状的头颅
手执软鞭般的刀剑砍向虚无
反把自己弄伤
绿色血液从他们的脉管喷涌
脏污大地
女人们将遮身的布幅
向着三点退缩
她们披着一袭透明的月光衫
踩着锋利的生活
走向夜店
远处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火光冲天
孩子们一齐从梦中惊醒
慌乱地哭喊——
“妈妈!”
【黑与白】
男人着黑峭拔
着白潇洒
黑白混搭就风流倜傥了
这当然是北风那边的时尚
北风这边
男人们正穿着莫辨颜色的
T恤
向着夏日走去
黑云凝铸轩昂
白云翻卷洒脱
黑云和白云滚在一张床上
天空一定情变
上红下白
这样着装的男子
或许可以颠覆传统美学
【桃】
褪去她淡青或粉红的衣衫
一具欲望饱胀的肉体
便裸呈在眼前
此时的桃,完全像个熟女
趴在饕餮者的掌心
将雪白的臀高高撅起
露出一个粉色的生命洞穴
一粒坚硬的桃核
像一截坚硬的情欲
嵌入她的肉中
洇出一片处女红
【月轮】
月轮在星空中漂浮
我在阳台上侍弄花草
酷暑躲在花盆里
张着冒烟的大嘴
贪婪地吞吸着
我手中提壶里的长江
一张张焦黄而破碎的脸
在仲夏夜的戏剧舞台上亮相
锣鼓喑哑丝竹寂静
花旦凋零文丑昏厥
只有青衣间或扬起风的水袖
在蒸汽中婉转
在南山被腐化成梦的年代
我把阳台当做南山
【出嫁】
所有的过往都变成了姐姐
坐着花轿嫁到虚无中去了
只留下一袭灰旧的嫁衣
挂在北风中
乌鸦站在童年的山墙上
越过少年和青年的重重飞檐
向着中年哑哑鸣叫
一条蛇在故乡匍匐
朝它吐着血红的信子
一枝梅花的疏影横斜在书页上
那是出嫁已久的往事
趿着两只暗香做成的木屐
趁着月色
踏上了归省的路途
【钱塘江大桥】
我流浪生涯中重要的一段里程
每天我驱动着近两吨重的钢铁
贴着他的脊背滑翔
他峭拔的筋骨和微凉的体温
让我在每天一次的往返中
产生一种岩鹰的感觉
我将排空而起的潮音当成腋下的群山
我将两旁的护栏当成爪下的莽林
我将弯钩般的巨喙甩向云海中的日轮
我将长风做成的大氅披在双肩
江潮给我的脉管注入新的血液
大桥护卫着我的人生再度起飞
我飘飞的身影犁开远方的重重云翳
把一道道黑色闪电
宣言一样挂上云天
【喑哑的火山】
举刀。砍向那条缢死南唐后主的白练
让那一江春愁断流
命令月光。抬起横卧江上的顶顶花轿
走过江南走进爱情
雪在灵魂的尽头燃烧
喑哑的火山之上
秋天的红叶和夏日的紫藤萝一起萌动
向着春天逆袭
时间深处。血液在沉默里呼啸
酝酿一场喷薄
【天堂玫瑰】
把一万株玫瑰种上天堂
种在白云的梯田上
洁白的梯田飘荡的梯田
花开之日蔚蓝的壁纸前
洁白的泥土
载着一片红紫烂熳
在飘荡中飘荡
天空没有鸟影
所有的翅膀都背叛了飞翔
一匹史前的鹰隼
碳化成一截直径五千年的沉香木
斜插在风的尸体上
将它巨大的阴影
塞满人间
巨流河在奔腾
黝黑的大地上
爬虫们以快于地震波一公里的速度
漫过溃塌的堤坝
一只长着愚公脸的蟾蜍
挂在一张蛛网上
占山为王
浩荡的金色沙粒从水湄掠过
将眼前的时空
吸出一个原始洞穴
在远方
堆积成一座金色沙漠
而此刻,天堂里
我种下的一万株玫瑰在怒放
【爱德华王子】
他把一个名叫沃丽丝的三手女人
放大为整个世界
他把自己从爱德华八世
缩小成温莎公爵
英吉利海峡上
皇家海军的驱逐舰吃水很深
载着他们吃水很深的旷世之恋
向着幸福漂移
多少王冠、权杖和御座支起的巍峨宫殿
在历史的雾霾中风化坍塌
唯有他缔造的爱的江山
铁打成一部男人的传奇
【这个世界满是灰尘】
这个世界满是灰尘
就像这个世界飘荡着谎言和无耻谰言
这个世界满是灰尘
它们穿过我们大开的窗户
飘落在我们的窗台桌椅橱柜案几和地板上
这类世界的尸体或曰骨灰
它们把我们的居室和心房当成它们的祖国
帝王般霸道地痞般无赖
但我们不能紧闭所有的窗户
不能为了将它们拒之窗外而使我们的灵魂
因为缺少自由的空气而窒息
变成一座墓园
我们也不能依靠保姆
我们只有自己动手
隔三差五就挽起袖子操起拖把拿起抹布
对我们的心房进行一次大扫除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峙
好在我们有足够的耐心信心和韧劲
面对擦了又脏擦了又脏的厅室
我们是那个无惧的西西弗斯
这个世界满是灰尘
但我们却不得不打开所有的窗户……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