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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指间】痕(散文) ——应“酒家·痕”征文而作


作者:付欢春 进士,6822.81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588发表时间:2013-08-23 01:12:11

(1)印痕
   这个流火的季节,阳光总那么猎那么艳,如那孩童手上的一枚黄糖,像快要被融化了但又划不开。而我,就是那枚黄糖,站在日光下,炙热的不单单是我的躯体,还有我的影子。抬头又低头,我拖曳着被无限拉长的影子,内心划过一道憋闷许久的印痕。
   于是,我带着牵挂的印痕,回到了那个生我养我的村落,一切,仿佛过了经年,又宛若在昨日。
   一样的蓝天,一样的不规则的碧绿小池塘,一样的干涩禾草剁,一样弯了曲、曲了又弯的碎石小道。不经意间,一只母鸡从偏角处飞了出来,一条小黑狗从横在一隅的树干中不声不响地遛了出来,各分两边,慢慢地踱步,消失在了视线。它们和着乡村独有的泥土气息,一起走进了那个隐藏在心底的黑白童话——
   我的鸡啊,下了一个双黄蛋。抱着它,吻它。
   我的狗啊,双脚跃上我那瘦弱的肩,用舌头不停地舔我的小脸。而我,放下母亲亲手缝补的帆布书包,一溜烟式地跑出了门外。
   哦,对了,还有我那亲昵的小水牛啊,在那河堤的夕阳西下之下,在那石拱桥下探出了长脑袋,如那晚归的鸡思念窠臼一般,望着村落袅袅升起的炊烟,想着什么。
   晚霞当中的暮草、绿稻都映入了画堂,一切都如梦似幻,如诗如画。如那镶嵌在心海的印痕,愈曳愈深。
   父亲拖着的板车,印痕愈曳愈短,愈曳愈浅,而他的影子,却愈曳愈长,长到跨进了门槛,长到镂刻了岁月。
   门前的榕树,外形斑驳,其叶筛下的光影,欢快而迷离,不改往日的模样。而母亲的丝发,却变了又变。额头的皱纹,多了又多,深了又深。不知道那树下的蚂蚁、小飞虫都去了哪里。是否,也如我一样,去找寻昔日的印痕?
   但我知道,村落的道旁,母亲在凝望儿归的影子。那风中母亲的爱的身形,如一道长长的印痕,在风中偏了又偏,在岁月的长河当中,折了又叠,永久地盘在了我的心底。亦如在那流年,发酵,活色生香!
   也不知道为什么,快进不惑的自己,总喜欢追寻儿时的足迹,似乎是特意寻找、回味某些从前的东西与味道,亦如这次我的回归。
   父亲扛着喷雾器,我提着水桶跟在后头,行走在乡间的小溪流边。如盖的苍穹下,纵横阡陌,流水潺潺,风吹过稻田,起了波浪。远处,稀疏地横着几个村落,不时地传出鸡鸣犬吠。
   父亲在田间的瓜藤里找着香瓜,我跟着将瓜放入桶内。这时,一声“轰”响,天的西边飞过一架飞机,机尾飘着一条白色的、若隐若现的带子,帮衬蓝天,让一切都如临摹了一般美好。我看着,仿佛置身于童年。
   晚上,母亲预备了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却也准备了满肚子的唠叨。而我,却感觉这絮叨如手上的老茧一般,洗涤了红尘;还如那桌上五颜六色的菜肴一般,其味绵延。
   忽然发现,我一直留存在心底憋闷的印痕,是思乡、思家、思人爱的呼唤。因为,我太久没有回家了。那印痕的底色,镶嵌了爱的边幅。我没有办法将它抹掉,反而如一条彩带,系在了腰间,在时光隧道上飘啊飘。
   而我,如同走进了尘世里的那个圈,慢慢地掉进了老屋旁的小巷子里的秋风。秋风吹来,带走了岁月,却留下了永久而清晰的痕……
  
   (2)秋风
   一直以来,总想着利用公休假期在盛夏出去尽情地游玩一次,可待到立秋节气从我的身旁悄然无声地来了,我依然还在两点一线地忙碌。
   于妻,却实现了我的愿望,去了一趟连云港市的远游。回来的时候,妻说,还是家里好,那边跟家里一样热不说,还累得要死。我看着因出门回来而黑了脸颊又瘦了肌肤的妻子,只是淡淡地一笑。
   早晨,推开阳台上的窗棂,让薄光轻巧地洒落,也好让不沾暑气的南风灌进来。
   可傍晚,无意间打开房间的窗门,一丝悠然的北风踏着季节里轻盈的步伐与我撞了个满怀。顿时令我感觉到吃了清凉的薄荷水一般浑身舒坦,下意识地转身,朝朝南方的阳台窗户望去,内心竟有一丝莫名的感慨。
   白日南风进,晚上北风来。难道,这个大热天因之秋风而来,败兴而归?
   还记得小时候的乡间,我光着脚丫踩着扎脚的碎石路面,在外头乱窜,暑天里的炙热并没有把我烘干。我依然情致高昂地出外捕捉树叶婆娑间的知了,依然在有风的小巷里追逐逼仄盘旋的红蜻蜓。
   可是父亲,用毛巾擦拭了一下汗水之后,掐指算起了立秋。
   可是母亲,摇着挂了吊坠的蒲扇,走向堂间木柱上挂着的日历,撕掉了一页还没过完的日历。
   我知道,与其说双亲在盼望着秋收,倒不如说是在渴盼能给我们带来凉意的秋风。因为,烈日下的日子总是难捱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日期什么时刻,只知道在那个夜阑人静的竹簟上,我被热醒了。却发现屋子里空洞洞的,且孤单一人,甚为惶恐不安。连叫了母亲两声也不见回应,于是我带着哭腔咿呀地下了床,意外地却发现家里的那扇朱漆木门虚掩着,我小心翼翼地将身形蹩出了门外。这时,母亲的声音回荡在了有月亮的空中。
   “在巷子里,快来。”母亲像呼唤着自己的小羊羔一般叫着。
   “你真会赶时间,秋天里的北风马上到。”父亲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可我,并不像冲着秋风而来,倒像是冲着母亲身上的乳汁一般,兴奋地跑了过去。立秋里刮起的北风吹在了我的单薄的身上,使我惬意凉爽。而我,却与姐弟们玩起了踩影子的游戏。掺杂了双亲话说丰收的碎语的秋风,又将我们的笑声传向了远方。
   这一切,仿佛都来自隔世的黑白童话。
   而今,生活在城中的他乡,在第一时间感知秋风的时候,却早已过了立秋。心里起了想念,生了失落与惆怅。
   其实,秋风起处,我的那个黑白童话里的世界,一直都在,一直都驻在我的脑海,与我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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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岁月似水,滑过生命,只留下浅浅的痕迹,那便是人的记忆。能在记忆里留下的,就是最珍贵最美好的,因此我在作者的文字里,读到的、满满的都是爱意。秋风一文,说的也是作者在家乡的感受,是小时候的记忆,也是岁月滑过后,刻在巷子里的痕迹,刻在秋风里的痕迹,是作者愿意展示给我们,最美好的场景。所以,读者愿意读到这样的文字。编者愿意回味着这样的文字,一起徜徉在作者的回忆里,久久不愿醒来。【凝石头】【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232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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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凝石头        2013-08-23 01:13:21
  社长看着跟欢春商量一下,把开头修改一下,然后编者按再改一下,我觉得这篇是完全能够申精的。
2 楼        文友:薇梦儿        2013-08-23 07:00:31
  好美的文章,喜欢极了,生活,回忆,母爱,故乡,这不是黑白画,是一幅绝版的故乡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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