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藏在记忆的温暖(散文)
瞬息万变的世界,在荆棘密布的人生路上,人们焦灼迷茫地找寻自我心灵之家园,其间或有欣喜幸福之感,但所到之处,所遇之人,所经之事,无不需要留心观察,用心品味。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大多时候都无法自我掌控,理智与情感永远纠结牵扯,善恶也在一念间,可见,人生探求之路是沉重而艰辛的。
翻捡记忆,色彩斑斓的文字里,占据心扉的却是点点滴滴的温暖,或深或浅,都如清泉,流过心底,涤荡着岁月的尘埃,使我的心愈发明澈。我会以感恩之心揭开一页页人生的日历,盘点生活,珍藏每一份过去的感动,收藏记忆里的每一份温暖。
【一】屋檐下,静静游走的光阴
下雨了,下雨了,雨点伴随劲风从不同的方向扑脸而来。
雨一直下,潮湿的世界里,有乌云,有寒风,有冷雨,有晃动的人群,有嘈杂的汽笛,还有我这个在异地出差的过客。
雨一直下,没有休憩的意思。一声闷雷,夹杂着闪电,天空的雨大得如同倒豆子那般,令人措手不及,人们开始寻找避雨的地方。我在繁华的城市街道上疾步而行,站在街道旁的公交车站避雨。不知你是否发现,城里的房子都没有屋檐。
行走中,需要思考和确认自己的位置。一串足音,敲起渐行渐远的记忆,记忆深处,总是在回响着一种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千里乡音,缓缓地漂至记忆的渡口,一首童谣,如一节离愁,泊满心头。涌上来的,是屋檐水滴的故事,总是在我眼前飘忽不定却又清晰地浮现。
岁月匆匆,时光易逝。随着时代发展,如今,从屋檐下走出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借居,有的住上了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有的甚至还改了乡音,真正融合于城市里头了。然而,人生里曾经的屋檐下,那些曾经的感动谁又会忘记?周国平先生在《碎句与短章》中说,一个人的童年,最好是在乡村度过。因为童年是生命蓬勃生长的时期,乡村则为它提供了充满同样蓬勃生长的生命的环境。如此说来,像我这样来自乡野的“城里人”应该也是幸福的吧!偶尔,和年轻人聊天,每每谈起乡下,谈起屋檐下的燕子冬去春来……他们都会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只有用心灵雕刻过的画面,时光方能久远,曾经的纹理就越会色彩浓郁和清晰,不会因为偏离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儿时的记忆就像是一束花香,清雅悠远,这清香透着绵软的甘醇,透着老家土墙泥瓦的味道。行走中,看过很多种房屋,当中不乏豪华漂亮的,总觉得还是家乡的老屋最朴实,最温馨。而那份温馨,几乎全部来自那长长又宽厚的屋檐。
屋檐,是属于故乡、属于童年的。小时候生活的乡村,有两百多户人家。房屋,大部分是土石筑的瓦房。印象中,高大豁亮,成排成行,错落有致地连成一片。这些瓦房,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它们伸出的前檐。
屋檐下看雨、听雨是另一番景致。下雨的时候,屋外的地面变成了小溪,大雨顺着屋檐开始流淌,起先是雨珠子,滴滴答答,一声,两声……从屋顶流下的雨水,总能在屋檐上形成一排天然的颇为壮观的瀑布,大有铁马金戈之势。有了那长长的屋檐,再大的风雨又如何呢?而我和小伙伴们便可以躲在门楼下,玩耍打闹,挤在檐下望天看雨,边伸出手去接檐头滴落的水,或者恶作剧地把小伙伴推到雨中,于是,檐下的天空便因那笑闹声而更加晴朗了。当大雨从天上往下倾倒的时候,因雨太大,出不得门,我总喜欢呆坐窗前,荡着双腿,聆听那撼人心魄的“哗啦啦”的雨声。想象着雨过天晴后,在小溪里激起浪花朵朵,和小伙伴们打水仗的情景,就这样做着一个个童年的梦。
在我心中,屋檐是为雨而生的,当初那个造屋的人,一定是让屋檐来做墙身的庇护的。可是那造屋的人没有想到,从此也造就了屋檐与雨水的缘分。沾衣不湿的杏花春雨,若有若无地飘落,偶尔从雨中走过的人,既不用加快脚步,也无须穿蓑戴笠。那雨点轻柔地飘,慢慢积于檐头,细密绵柔化作零落的雨滴,缓慢地汇聚,倏然滚落,融入泥土。让你知道,雨,原是飘在天空中的,却集于檐头,汇聚的轻柔也可以成为力量。冬天,雨便飞扬成霜,覆盖整个房顶,洁白而耀眼。一点一滴从檐下凝结,于是便有了挂在檐头的冰凌。晶莹剔透,闪着快乐温暖的光芒。冰凌是鲜活的雨,总是在一边滴落,又一边凝结着。而当冰凌的重量檐头无力承载的时候,它们便会轰然而堕,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然后一点点地融化,融化成水,溶入坚实的土地。
一年四季,屋檐下一点儿都不缺乏色彩。春天,青嫩的柳条寄托着哀思;夏天,翠绿的艾草芳香了院子;秋天,火红的辣椒,金黄的玉米,白色的蒜瓣,组合成一张色彩明丽的壁画;冬天,白色的冰锥悬挂着,恰似一根根敲鼓的棒槌,敲响了新年的钟声。
雨一直在下,没完没了,牵动着我对屋檐无尽的思念,身上衣服已湿透,而我的屋檐不在。此刻的雨,淋湿的却是我的心。
一切巨变都在流年里演绎。天下雨了,有伞撑着,但心下雨了,拿什么来遮挡?而今的乡村,那些曾经的农家小院,古香古色的屋檐,也都随着时光的远去而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小洋房。屋檐被渐渐淡去,拔地而起的是一座座生硬的楼房。眼前的楼房,总觉得像一双俊眼,却没有两道秀眉相配,没有了妩媚,也遮不住那脉脉的秋波,一切都显得太直白了。哦,屋檐下的水滴,它是我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种温暖。
人之所以回忆,是因为记忆里,总有一些美好的东西值得我们去回忆,就像童年记忆虽然很短暂,但也将会伴随我们一生。想必,我怀恋的远不止于那简陋的居舍,更多的是屋檐下那一段平淡、纯真的童年生活和屋檐下那一抹质朴的暖色。
再回首,我童年美好的光阴,在屋檐下静静地游走了。
【二】行走中,触摸生命的温度
生命不因存在而有价值,只因意义深刻而永恒。托尔斯泰曾这样歌颂过:“生命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
放飞心灵,披荆斩棘,让生活充满意义。平淡的生活如白开水般淡而无味,而充满坎坷的人生道路有时如魑魅魍魉般令人生畏。但即便如此,人只要有不放弃,不灰心丧气,善于运用智慧,并勇于拼搏百折不挠的生活态度,就能好好地享受生活,心灵便能找到寄托。
我走过不少的地方,既到过长城、故宫、黄山、泰山这样的国家级名胜之地,也到过布达拉宫、淄博蒲松龄故居这样以人文而名的地方古迹,还到过河南上蔡县、云南德钦县这样有名的贫困之地,甚至为了寻找那种山之巅、云之端的感觉,我曾沿着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迎亲的路线向西前行,经过著名的“倒淌河”……我虽然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但要是有人问我,我眼中最美的风景是那儿,我却依然难以作答,因为我眼中最美的风景不是在什么地方,而是在于风景之地能触摸到自己生命的温度。
二十多年来,我出游采取的是一种特殊的方式,叫做独游也行,叫做流浪也无妨。一张地图,一个背包,一台相机,一辆汽车,一路琢磨,行走在码头、机场、火车站和地图上用笔画出来的圆圈之间,既不同于时下流行的自助游,因为那样要花费太多的金钱,也不同于少数有志者的徒步驴行,我毕竟还有一份工作要打理。我出游的原则是到达目的地后,尽量以徒步行走为主,少住高级旅馆、少进高级饭店,用“一双脚板、走那住那、住那吃那、在那看那”。我固执地认为,世上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变得平淡起来,看多了,也会变得模糊起来,更何况有的风景是“一闻胜过百见”呢!唯有在观赏风景中,于行走之间的发现与感觉才会让你真正难忘,历久弥清,历久弥新。
生命告诉我,与其让它在安定的空气中一天天平稳度过,不如让它在不同的天空下绽放色彩。的确,空虚而单调的生活,需要以行走的姿态来追求美感。以行走的姿态,摆脱一切束缚,无所顾忌,自由自在。兴之所致,兴尽而返,人生难得的怡然自得。
在行走过程中,让我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走在路上,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无论向左还是向右,都由自己决定自己。周围全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忽然消失了所有背景,匆匆闪过的影子。摆脱一切的束缚,用以缅怀逝去的青春,轻松地自由行走着,说不定前方就会有段不期而遇的精彩。每每行走在渺无人烟、旷达无垠的高原,每每看见旷野中偶尔闪现的绿树和灌木,每每看见牛粪镶嵌在围墙上的藏民院落,每每看见猎猎飘扬在路上、河上、山顶上的五色经幡,甚至每每看见从山上横冲下来漫过公路的泥沙,我都会感到熟悉而亲切,都会想起那句话:在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有一个故乡。
行走是人生世间所有风景的主题,也是人类不可改变的宿命,更是人类不可多得的机遇!
最美的风景在于行走:2008年初夏,自驾西藏的一个多月里,见过不少从偏远的地方,从土墙泥屋中走向布达拉宫的人们,他们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目标却十分明确,步履沉稳,目光直视遥远的天际,哪怕可能会死在朝圣的路上,但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停下脚步。是的,没有人类的行走,至美的风景也就没了意义,也会苍白与短促。
生老病死是客观规律,怕和忌讳是没用的。人到中年,如秋天的庄稼,不管收获多与少,都将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天。
中年不易,要学会珍惜。工作、财富、家庭是人生奋斗半生所得,即使不是花团锦簇,也应该敝帚自珍。
有人说“男人四十一枝花”,这话有一定的道理。“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对于年龄的理解是个心态的问题,专业的说法叫生理年龄和心理年龄。不惑以后创出一番事业的例子不在少数,就是所谓大器晚成吧。梁实秋先生说,“我看见过一些得天独厚的男男女女,年轻的时候愣头愣脑的,浓眉大眼,生僵挺硬,像是一些又青又涩的毛桃子,上面还带着挺长的一层毛。他们是未经琢磨过的璞石。可是到了中年,他们变得润泽了,容光焕发,脚底下像是有了弹簧,一看就知道是内容充实的。”可见中年不是人生的结束,而是第二春的开始,俗语把二、八月叫做小阳春,总是有所指的。人到中年万事可为,中年有中年的妙趣,就看你怎么认识了。如果用唱戏作比喻,科班的童伶宜于唱全本的大武戏,中年的演员才能担得起舞台的轴子戏,只因人到中年才能真懂得戏的内容。
回忆就像一杯严冬里浓浓的、暖暖的奶茶,温暖而又甜美。珍惜现在拥有,把美好的回忆藏在记忆里。或许生命的绚烂,尤其是人生的体验,往往是与那些特殊的相逢,或是惊奇的意外紧密勾连:因此我才得以感知幸福的无限可能。
生活的潜流在不经意间涌动,推着人们逐步向前。也许在不久以后,我们生活中曾经很重要的东西,也会因种种原因而成为旧物,被杂陈在这些坛坛罐罐之间,那时我们是否会心生留恋呢?不过生活这条河是会一直向前的,过去的时光只能回忆,却无法重回。我们都只能顺流而下。行走间领悟:身份的焦虑,往往是在陌生的地方发生的。一路走来,从乡村,到城镇,至都市,经历种种,追求种种,或有迷惘,或有压抑,但未曾失却热爱,以及创造。到如今,从不同的时空,比如再回故乡,回望我所经历与思考的,那是别有一番风味:造物主的赐予,任何时候都有其无限价值——沉醉地感恩,并珍惜之,生命才得以绽放。要紧的是,听从内心的选择,去触摸生命的本真,获得生活的温暖。
古人有晒书的先例。以上这些,要不是把它写成这篇文章,也许这些藏在记忆里的温暖与情感,还会尘封在那遥远的地方。漫步于文字中,触摸灵魂深处,我已然觉醒,身未动,心已行,亦可宠辱皆忘矣。
愿这样的温暖,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