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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东北】那些零星的故事(散文)


作者:雪落黄河边 进士,6786.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834发表时间:2013-08-27 14:29:48

一、
  
   我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我就可以不再忙碌不在地里田间劳作了。可以有时间想玩就玩想睡就睡想吃什么也有时间做什么了,也可以静静地坐着想自己从前的记忆,也可以坐在电脑前信笔涂鸦一段经历一种心情甚至一些生活的牢骚,听听老歌,和老朋友们聊上几句,嬉笑忧伤感慨掉眼泪,都是一种小幸福,都是那么值得回味和留恋。日子总是那么惬意安静,让我贪婪无比,每天沉浸在一种默契的幸福里,怡然自得,自娱自乐,特别的满足感占据心境,真的,冬天很好,冬天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弥补夏天劳累过后的享受,可冬天总让我还没过够时就悄悄地溜走大半,转眼已快冬至来临,以后的日子也会更加的寒冷。
   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但我的内心也深藏一个梦想,就是用我的笨拙之笔写着自己的一生,写着一点一滴的乡村情趣,写着自己一耕一锄的乡间作品,写着一朝一夕的落日黄昏鸡鸣狗吠,写着一清二白的质朴人生和融入大自然的那一份美好。
   虽然不在田间劳作了,可我喜欢跟着大自然的感觉走。每天的清晨,早早地起床散步在村后的小路上,贪婪地呼吸大自然的空气,倾听野鸟的婉转啁鸣,再抖落一地的情绪低潮,挽满眼的碧绿包围渐老的容颜,再扯一丝清爽播种心田,于是冬季,我的情感笔尖便萌发片片的翠绿,思绪无拘无束的在乡间锄飞镰舞洒墨徜徉,连脚下的沃土都变成暖的。真的,一天开始,我便没有烦恼可依。
   我无事可做,但我不会闲着自己,打理好房间和心情,然后找出针和线,做一些想做的活计,或纳双鞋底或给外孙做件小棉衣,或洗洗涮涮地清理家务。这些活计虽然琐碎但能看出我的优点,勤劳朴实不善心计,随心所欲地创造和改善我的小家,我是这个家的风景,院里梧桐树上的鸟雀们是我的风景,周围的景色都是家的风景。
   我习惯了晚饭后在小院里溜几圈,不光是为了消化肠胃,更主要的是消化一天积攒的孤寂。看着漫天的繁星,总会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今晚的夜空真美,星星好像多了一颗。呵呵···天好高,地好厚,我好小, 小得差点让我看见自卑。我不会故作高深,但我的世界就这样透明真实,冬天有阳光也有寒冷。
   有人说幸福是熬出来的,是的,幸福对我来说就是熬出来的!因为这一生有一个人值得让我去熬,那就是我的爱人,一直陪我走在幸福的路上!
   我们村里人都把老公说成:谁家男的。我家男的没有文化也很木纳且愚笨,每年都外出打工,冬的尽头归来。每天在我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会接到他的电话,总是问我:家里没事吧?好吧?我也总说:好着哪,没事。你说他咋就不问问我好不好呢?咋不说一句想念的话呢?呵呵,其实我们之间没有恩爱缠绵的浪漫,也没有细水的温情,但达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踏实就会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我们之间没有经历争吵更没有秘密和猜疑,这么多年也没有积攒下什么财产,只是积攒下很多信任和牵挂。我的爱人,人虽木纳,但把一颗愚笨的心全都给了我,每一次外出回来都带来一个风尘仆仆的春天。
   我很知足,因为我家男的,我的爱人,就是我全部的春天!
  
   二、
  
   亲爱的儿子,你好!这是我用写给你的一封未曾邮寄的家书,希望你有一天能够看到。
   你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大小伙子了,我还称你亲爱的儿子,你会笑我吗?你会说老妈还把你当小孩子吗?呵呵,随你咋想吧,只要老妈活着,你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
   儿子,今天是你二十四岁的生日,可是你的生日我都忘记了,也许是我只顾着忙碌忽略了,但我不是成心忘记的。我知道你不在意,是你老爸的提醒我才记起。真快啊,你都走过了二十四个春秋。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只想在你生日的这天,咱娘俩说说心里话。但还是先祝你生日快乐吧!相信你有心灵感应,你会因我的祝福而幸福开心。
   今天我接到你的电话,心里酸酸的,你说这是最后一个电话了。因为你的连队要开跋,进驻边远荒凉的贺兰山,迎接你的是更艰苦更具有挑战的日子。那里没有电灯,没有现代化通信设备,没有美食大餐,没有舒适的休憩营房。有的只是风沙,有的只是火辣辣的日头。有的只是光秃秃的沙漠,有的只是一身泥一身土的汗水摔打。四个月,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四个月,我们不能通信,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等得住焦急耐得住想念?
   这即将来临的四个月分别,我想你行的!你已经经受了很多打击和摔打,吃苦受累怕什么!
   以后的日子里不能给你打电话,不能给你写信,就想把我的叮咛细细地说给你,等有一天你回到部队回到营房,打开你的电脑就会读到老妈的呵护与爱恋,你有老爸老妈的牵挂,你是幸福的!老爸老妈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是骄傲的!
   以前我曾羡慕别人的孩子,早早的有了事业成立了家庭,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真是幸福。现在我想通了,当你做了车长站在坦克车上威风凛凛地指挥最精锐的作战装备大喊前进,向着目标开炮时,你是最了不得的指挥官,你是让人羡慕的军人,别人哪能体会你的雄心霸气哪有你活得风光潇洒!在家里,在梦里,我仿佛听到了你的呐喊声,你的坦克轰轰隆隆的前进碾压尘土飞扬的不保卫好河山誓不罢休的宣言声!那一刻,金窝银窝里的年轻人怎能和你比!
   四个月,你行的!你会习惯一切的!我不担心你的身体,只嘱咐你白天在阵地挖战壕修工事会流很多汗水,但不要流泪水。好男儿不流泪!我只想说,多喝水,注意嗓子,你的嗓子就怕干燥的天气。夜晚,蚊虫众多,注意关好你的帐篷,掖好每个角落,你的皮肤不好,就怕过敏起红孢。你说,你嗮黑了,身体壮了,啥都不怕,那好,我不担心。
   儿子,你长大了,但我不希望你有多少改变,只希望你能按自己的方式高高兴兴的在军营度过每一天。等将来你离开了,你会想念这时的日子,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战友情,最真诚!
   当你寂寞的时候,就拿起你的笔吧,写写日记写写心情,写写战地的喜悦和疲乏,写写你的个人欢乐与感伤,把写日记当成和朋友述说,和老妈倾述衷肠吧,那时你就不会觉得孤单日子难熬了。
   老妈想和你说的话很多很多,但我不会过多唠叨你了,你是懂事明理的孩子,我不牵挂你。可我就想看见健康完整没有任何伤疤的你,我的儿子,老妈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归来。
   你是有文化的孩子,但我也希望你在部队学到一些先进的技术,艺多不压身,才多门路宽。积攒的钱财再多也有失去的时候,而学问永远都不过时,永远都会给你带来丰厚的财富。小小年纪你走过来人生很多个路口与转折点,你懂得的,机会不会等着你,你应该做好多种准备,多学多做,让机会选择你!
   儿子,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没有鲜花和美酒,没有蛋糕和佳肴。此时你在打理行囊打理背包,也装上老妈的祝福吧,陪你度过每一个艰苦的日子!
   对了,咱家里每个人都很好,爷爷奶奶都健康,地里的庄稼今年长势也好,风调雨顺又是个丰收年。
   好了儿子,我不多说了,只要你心里装着世界,世界就会接受你。我给不了你许多,只是我能给你金钱买不来的爱。记住,老爸老妈,永远爱你,亲情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四个月的酷暑滚打摸爬艰苦训练,你又会是啥样子?黑了,瘦了?不想了,儿子,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三、
  
   记得鲁迅大师说过:世上原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是啊,路是人走出来的,也是给人方便行走的地方。如果摆在你面前 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羊肠小路一条是宽敞平坦的大路,谁都会选择走平坦光滑的大路而不是那条狭窄崎岖的小路,因为人心本就是自私的,本就是狭隘的,本就是喜善厌恶的。暂且不说每个人的一生走过什么样的路,因为人人都有选择走什么路的权利,只说说咱这乡村土路吧。
   暖风送春,花开燕来,万物复苏,麦苗开始葱茏生长。由于天气干旱,这一茬小麦必须灌溉浇水方才丰产。地里田间到处人影晃动,引水施肥,忙忙碌碌。各种机器声夹杂着马达的响动响彻地里田间,可也时不时地听见人们的怨骂声。都说这地头的路太难走了,越来越窄了,有些人家甚至把庄稼种在了路上,让你无路可走。还有的人家怕压坏了麦苗不惜余力的在地头上剜几个深坑,让你不得不绕道而行,因为拖拉机一旦陷下去就别想出来,你若剜人家几棵麦苗定会招来撕心裂肺的叫骂声,都成了惹不起的主,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翼翼的前行。你往路上挤他往路上开,你说这还叫路吗?现在村官就两个,哪有闲心管你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啊?现在的人日子变好了,良心却都变小了!你说就算粮食再贵也不能没有路吧?本来宽敞的大路现在只能过一辆地板车,遇到阴天雨天连个躲闪的路都没有,可怜的人们啊,你们想过收庄稼的时候怎么办?联合收割机那么宽咋开进来啊?什么叫与人方便与已方便?你们这样的吞路开垦就没想到后果吗?
   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村民是那样的和睦善良,谦让大方。那时的地头田间树多鸟多路也多,虽然粮食不值钱不高产但很金贵,即使闹饥荒也没有人想到开路占路拥挤路,见面的热情笑容真诚豪爽,不像现在连招呼都是虚假的,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小家,谁管谁啊?都说大爱无疆,不能独自享用,而要懂得与人分享,可是为什么人心就变小了呢?就肆意践踏良知呢?我们的路在背负沉重,它在叹息,你听到了吗?
  
   四、
  
   这几年村里实行农村新规划,由原来的南北胡同改成了东西街,从此便没有了每家住对门的胡同,也没有了原来的家家都端碗出来在胡同门口吃饭的习惯,邻里都是独门独院,渐渐的也都很少来往串门很少聚在一起东侃西聊互相串换品尝各自的可口饭菜了。那时吃晚饭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胡同吃,都各自拿个马扎端着大碗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有的喜欢蹲着墙根,一手拿着馍一手端着碗,不管碗里是粥还是面条都吃的津津有味,转着碗边喝得滋溜滋溜的直响,那动静好像在吃山珍海味一样香甜。那些小脚的老妈妈们喜欢坐在树下的石磙石磨上,即使吃饱了也端着碗不走,扯东唠西地回忆以前的话题,她们最多的就是说起五八年挨饿的时代,说一到春天就断粮,每个人都学会爬树,抢着去打榆树钱蒸窝窝吃,后来榆钱光了就吃榆树叶,再后来就家家栽树,为了占地方坑坑洼洼都是树,谁的树谁家吃,没有树的人家只能眼看着眼馋着偷偷的晚上去爬树去偷榆钱吃,那时真贫穷啊,而榆钱却解了一时的饥荒。那时听她们聊天我就觉得好笑,榆钱有那么好吃吗?
   我的小脚奶奶婆就会爬树就会蒸一手好吃的榆钱窝窝,又松又软还特别香,她总是掺上自家种的豆子和棒子磨的面,再加点盐,吃起来特别可口,即使没有炒菜一家人也吃得很香甜,那滋味至今还在眼前晃动,想起来就咽口水。可惜那些小脚的老妈妈们没有了,那些树也没有了,那些在胡同吃饭的习俗没有了,奶奶婆也早走了,剩下的就只剩回味和留恋了,那些温馨的场面却不知不觉印在了记忆里,让我很是想念。
   如今日子越来越好,村里的树越来越少了。即使有一些榆树也没有人为了吃榆钱再去爬树了,所以现在吃榆钱都是奢望和企图了,很多有年纪的人都喜欢也想吃这一口的,哪怕一年尝一回也好。这不只是一种口福享受也是一种精神享受,不是谁好那一口,而就是喜欢那个味!那个心里忘不掉的味道!
   我家门口有一颗自生自长的榆树,去年盖房子差点没砍掉,是老公和我坚持留下所以今年那棵榆树特别争气,结满了又翠又绿的榆钱,每一个从我家门口路过的人都馋涎欲滴都说这榆钱真大啊,中吃了。我也每天看着榆钱长大心里高兴,今年又可以饱口福了。可是我还没满足心愿呢,邻居就先下手为强动手打了,于是今天我赶紧爬上屋顶,拿着钉耙尽所能及地撸了一大兜,朋友劝我说拿集市卖钱吧,很贵的,城里人很稀罕呢。我没听,分给了左邻右舍和婆婆,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心里很惬意。我也留了一点今晚蒸了白面窝窝,虽然也很松软,可咋就吃不出当年的味道呢?咋就没有奶奶婆婆蒸的棒子面的好吃呢?是日子过好了吃得好了口感没知觉了,还是当年的粗茶淡饭诱人呢?
  
   五、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我打开房门让阳光泄进屋里,嗮着角落里的阴冷潮湿,也想嗮嗮久违的亲情和心事。
   在寒冷的冬季,我接到一个包裹,是家乡的五弟给俺邮来了家乡的特产蘑菇和木耳。其实来山东这么多年很久都没吃过家乡的蘑菇了,而且这里不但很贵也没有卖的,就是买了也没有家乡野生的好吃,这让我内心很是感激和温暖。那蘑菇和木耳真香啊,我都不舍得吃,分了一些送给了亲戚们,他们都稀罕的跟得了宝贝一样的高兴,都是等到过年来客人才吃的,我也是很稀罕,一点一点地拿出来和客人共享,听着他们咂着嘴唇唏嘘的赞美时,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有个家乡的亲人惦记真好!
   今天艳阳高照,我把剩下的一点蘑菇和木耳拿出来精心的晾晒,准备留着再来客人吃。看着这些蘑菇让我想起了很多童年往事。那时的家乡有些贫穷,但漫山遍野都是野菜药材和蘑菇,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母亲进山,带上干粮和柳条筐,春天挖川贝,蕨菜,夏天采黄花菜,割野韭菜,秋天就是采蘑菇和木耳了,每次都是满载而归。那时采这些东西为了换钱和改善伙食,可现在山平了,树砍了,都种成庄稼承包个人了,蘑菇木耳早就稀少了,五弟咋能采到这些纯山货呢?不知他和弟媳跑了多少路,流了多少汗才积攒到这些,还不舍得吃都寄给了我,这让我有些歉疚和自责,真地谢谢五弟了!心里很想和五弟说声谢谢,可就是在电话里没说出来,呵呵,我咋这么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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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那些零星的故事】有人说,生活是由无数个细小的琐碎堆积而成的幸福。看来这话还是颇有道理的,读着作者的文字,我被这文字里暖暖的亲情,真挚的爱情,和那些弥久留香的纯真岁月所感染着,也于这文字中随喜随乐了。这篇文字文笔质朴,字里行间都是作者对于亲情的叮咛与嘱咐,和对以往岁月的怀念与留恋,那份情殷实,且又深似海。作者分几个片断把这生活的琐碎呈现在读者的面前,读来亲切感人,回味无穷,质朴中深藏着真挚,真挚中更显人世百态,和岁月深处那些零星的幸福。同时,这当中也有对世事的一些看法和对身处异地的乡亲的呵护之情。总之,这篇文字让我们在感受着农村生活日新月异的变化的同时,更深深地感受到了作者那颗豁达与博大的胸怀,不以小事为嫌,向以大度为怀的心胸,不禁令人心生深深的钦佩之情。正所谓平常中见真实,质朴中见真情!拜读佳作!祝创作愉快!倾情推荐!【东北风情编辑:彧儿】【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280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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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彧儿        2013-08-27 14:30:37
  问好雪落!创作辛苦了!祝秋天快乐!
精彩是寂寞开的花!
2 楼        文友:雪落黄河边        2013-08-27 19:07:55
  彧儿,如果一句谢谢能代表我的心意,那就再次说声谢谢!
雪花飘落黄河边,融入笔中写华年。
3 楼        文友:彧儿        2013-08-28 20:57:20
  恭贺作品加精!问好雪落!祝秋天快乐!
精彩是寂寞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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