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阴天搁浅的风筝只为等待适宜的风（10—11章）（连载

10 友谊的花季（2）
星级酒店和一般饭店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在于不怕突击检查，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标准来的。马净送走食品监督局的人后直径回到吧台，一出电梯，马净就看到林坐在吧台傻傻地发愣。
“嘿”，马净从后面突然的袭击并未吓到林。林木讷地回过头看了眼又保持之前的姿态直直地看向了远方。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对于林的异常马净清晰的感觉到了，伸手触向林的额头。
“你……”突然想到阿默对自己的叮咛，林眼光瞬间失了颜色，话音一转，微笑着拉下马净的手，“我没事，就刚刚在想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想称霸这片天地一段时间呢，你打断了我的宏伟计划！”顺势在马净的手臂上就是两巴掌。
欢快的语调，温和的微笑是马净所希翼的，但眼底闪过的黯淡之光也没有逃过马净的眼睛，外加，还有些血丝的眼睛、微微发红的眼眶绝对是哭过的象征。种种迹象都显露着在她马净离开的这段时候必定有事发生，而且还是件大事。
“就你还想抢我地盘，活得不耐烦了，是吧。”马净敲了敲林的额头。“包厢不忙了？”
“嗯，目前应该没事了，菜都上完了”。林有气无力的应道。
马净走到电脑前，打开输菜单的主页，将刚刚没完成的单子补上。林就这样看着马净的侧面出神，心想，这样朝夕相处的老大是那样的朝气，工作的特殊性培养了她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但怎么就偏偏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但那两条烟到底去哪了林百思不得其解，早上还好好的在着，下班将烟柜锁好是检查再三了的，傍晚一直忙到现在除了马净和自己谁也没有亲自去碰过，脑海中难以接受的想法不断冒出，一边是自己最敬重教自己最多的好老师，一边是铁一般的事实，换谁谁也不能接受啊。
马净将后续工作完成后，将椅子移至林身旁，握起林的手放在自己的两手之间，平静地开口，“说吧，到底什么事？”
或许是被马净的动作吓着了，或许是被她的声音吓着了，林本能的向后推了推，而然马净紧握的手没有让她得逞。以前，这双手一直是林无聊时的玩具，它胖胖的，滑滑的，软软的，指尖上、指缝间轻薄的茧并不影响它的质感，林总是很喜欢把玩。然而天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的想逃脱它。
林心虚的低下头，无力地摆了摆。
“我是你老大，有什么事我不能罩着你，说吧，别害怕”。马净意识里坚信林绝对有事瞒着她，并且这事和她有关。林一双无神的眼从她回来就一直瞟向她，却又迅速避开。
这一声“老大”叫碎了林的心。林再也坚持不住，扑向马净，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肩膀，口中一直喃喃着“老大，老大……”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珠小珠落玉盘。路过的服务员被这一场景定住了脚，再也迈不开步伐。马净只能轻轻地抚摸着林一起一伏地背部，想着该如何再次开口。
此时，陈默打开房门，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她定了定神，换上工作时惯有的严谨神色，声音坚定不容忽视：“林，你去看看你今晚负责的包厢，出来这么久了，万一客人有事找服务员怎么办！”继而转向马净，“你进来一趟”，只身转入了办公室。
马净拍了拍林，“把眼泪擦干快去看看吧，我进去一趟”。
“老大”，林下意识地抓住马净，却只是抓到了衣角。
马净看着她，眼神不似之前那么困惑，摸了摸林的头，“没事，快去吧”，转身旋开经理室的门，低声呐喃：“相信我”。
门无情的隔开林与马净，却为马净与陈默打开了康庄大道。
“食品安全监督局的人走了？”陈默漫不经心地开口。
“嗯，都送走了，下季度的评选我相信我们还是会在榜单上的”。马净拉开座椅，顺势坐下。
“那就好”陈默继续埋头眼前的一堆文件中。
陈默心不在焉地批阅着文件，一个字也未曾看进去，马净的心随窗纱时而飘起时而沉落，彼此缄口不语，透过窗看着淡淡的夜色，几颗银星开始闪闪眨眼，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着，但谁也无心打扰这片刻宁静。
许久，马净拉回思绪，直截了当的问道：“什么事说吧？”
或许是想证明心中疑虑是假，或许是本着公事秉公办理，陈默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开的口，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是这样的，这几天你上交的财务报表大体都没问题，但数量上好像和实际不太符，这事你也没跟我提过，现在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马净听后紧锁的眉头越发紧贴，绕了半天原来是这事儿，林忆的不断啼哭、陈默的缄默不言都显示出对自己的不信任，呵，她的友谊之树动摇了。
马净盯着陈默，沉默片刻后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们的宣言吗？”
陈默意想不到马净会这样问道，惊讶之余轻声答道：“嗯，是之前你看过的一本书里写的，之后我们给稍微地改动了下”。
“我们虽然住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我们住在同一个国家；我们有着不同的口音，但是我们说着同一种语言；我和你性格很不像，但是我们永远是一家人”，马净和陈默低吟着，不期而遇的撞上对方的眼睛，却不躲闪，渐渐彼此会心一笑。
马净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好像一切都没变，但变化在一点点进行着，像四季的交替，只是没有太过注意。陈默无意识地不断磨蹭着双手。随着时间的迁移，所以一切都在改变，她们的生活在变，她们对彼此的感觉在变，不再似曾经那般心照不宣，不再似曾经那般义无反顾的信任。是什么在改变着一切，又是什么将她们之间这份纯真友谊慢慢吞噬。还好还记得她们之间的宣言，还好马净不似她这般糊涂，还好一切开始预兆着像好的方向发展。
秒针滴答滴答一步步地走着，走得林心中异常烦躁。回包厢转了一圈，那些老板礼尚往来觥筹交错，看似无不欢乐。坐在吧椅上，看着马净消失的地方出神，那扇门自马净进去到现在近半小时了未曾开启过，不知道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里面的人心理素质强于一般人，里面异常安静。
忽然一个身影立在眼前，久挥不散。林回过神时着实吓了一跳。
“怎么样？老大”
马净轻抚着林的脸，看着微肿的眼睛，心莫名的悸动了下，“都说没事啦，趁老大不在又偷懒？小心我不让你出师！”口气轻佻，手由轻抚转为敲头。
复而绕过林，向吧台内部走去，打开最里面的抽屉貌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林看着这样的马净，不禁为方才的怀疑感到脸红，然而马净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没有对她心生芥蒂，越发难受。
马净手持一张折叠整齐的菜单纸，再次走向林时停住了脚步。
“老大”，林再次含泪望着马净，窗外的风再次吹动窗纱，一片白色雪花飘落进来，落在地面上，消失了，随之细细的水滴清脆地击打在窗户上，迅速化开，一滴一滴，顺势而下，越打越发激烈。
下雪了，雨夹雪。
马净看着林，眼中是无限的温柔，脸上带着无声地笑，“不要在偷懒了，我会偷查的”。再次走向刚刚出来的地方。
看来终究还是放不下，这段友谊经历了这般猜疑，想必日后会更加坚定，风雨不摇。
“这几天有事给忘了没给你，这是那两条烟的下落”，说罢将那章菜单背面递给了陈默，“王总前天晚上请客来拿了一条，李总要去了六包，昨天中午王总又拿去两包，泰峰典当蔡总要了两包，王总交代过只要签字可准许，还有一些酒水上面都有记载，王总说私自会还，所以没有记在账上，你自己细看吧”，“我先出去了”
“马净,……”
停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头，“记着，欠我一顿饭”，随后是门碰门框闷闷的实木板声。
“好的”，一丝孩子般的无邪笑容在陈默脸上荡漾开。

11 起风了

　　不知道是不是快到年底的缘故，这几天越发的忙绿。吃饭的、订餐的、结婚的……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林端着早已不冒白气的水杯大口灌着，一点形象也没有。胡乱用手擦拭从嘴角溢出的白开水，转头看向时钟，又快三点半了。唉，还没下班又要准备上班，林心中暗暗不断叫苦，已不知道是第几次起誓了：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林忆，在此发誓，以后去下馆子，不管店铺多大，一视同仁，定吃完立马拍屁股走人，即使聊天也另择佳处，绝不压榨饭店员工，不顾员工死活，拖之不让其下班，若为此誓，额，看情况再定后果。嘻嘻，万一以后我想走，我的自由不由我掌控我不是亏大了，林眼球滴溜溜地转着，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咦，老大，什么风这么早就把你吹来了，上班点还没到呢”。马净有气无力地从电梯走出来。
“还不是我老妈，又把我抓去操持老本行，结束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就直接过来了呗” ，“话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家吗？不会……”
“唉，还不就是嘛，那群人一个多小时前就吃完了，到现在也不结账，还聊得其乐无穷，害我们这群人只能干瞪着”，单手支起无比沉重的头，有气无力道:“你说，我是没什么事，但也不用这么轮流轰炸着我吧，一点私人空间也不给我，哼哼。”
“你这丫头，这样吧，等这几天忙过了，我去跟阿默说看可不可以批你半天假，让你休息休息”。马净有些心痛地看着耷拉着脑袋累得两眼发直的林。
“真的啊？”眼睛顿时发出万般光辉，不断地摇晃着马净。马净作无奈状点点头，眼中满是宠爱。
“太好了，老大，我终于可以解放了，哈哈哈……”
“哎，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得等阿莫汇报到上面，通过了你才可以休息。毕竟你是知道的，寒暑工没有假期。”
“没事，没事，这种事即使没通过，听着也高兴。谢谢你老大，来，亲一个”，作势就像马净扑去。
“咦，对了，你刚刚说你又去相亲了？”马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林压回座位。
“嗯”这回换马净郁闷了。
“又不行？”
马净无奈地摇着头。
“这不行啊，老大。你都二十五六了，到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以后咋办啦……”
“停”，马净即使捂住林的嘴，“我来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躲避我老妈的轰炸，怎么这会儿换你了。”
“我是为你好，替你着急”林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我的好妹妹，我懂，放心，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的”这种事本来马净是从不在意的，但自从隔壁王叔家比自己还小两岁女儿嫁了后今年还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老妈就整天不知疲倦的在她耳边叨咕，开始号召七大姑八大姨给她物色最佳丈夫，再也不相信她那套“缘分到了自然会开花”一说。
“唉，我的好姐夫啊，你到底身在何处”林一本正经半喜半忧地叫道。
“死丫头，算你跑得快，让我逮到你就死定了”马净站在原处娇嗔道。
“老大，这么凶当心你的缘分花长在铁树上”林匍匐在拐角的墙壁上，露出半个脑袋，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布满整层楼。
“你给我站住！我要将你大卸八块！”一声怒吼足以充斥整间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