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了
　　
　　 水仿佛深了
　　 连头都无法触及水底
　　 两块鞋底浮上水面
　　 谁也不知道水上走过人
　　 水真地太深了
　　 像一条被风吹得鼓鼓的裤腿
　　 因为没有人知道水下是我
　　 我把脑袋泡在黑色的染池里凝听
　　 谁知道我在听什么声音
　　 鱼儿恋爱，还是草虫繁殖，还是另外一些古老的咒语
　　 总之，水已经很深很深了
　　
　　
　　 开花
　　
　　 绳结开花
　　 白蝴蝶的微笑在头上
　　 小女孩的秋千架
　　 连着太阳的温暖
　　 把我摇到小时候
　　 摇到我不记得爱情的时候
　　 不记得你手掌那粗糙的螺旋
　　 老人斑和白发苍苍
　　 原来花朵的颜色很淡漠
　　 黄昏穿在它身上使他们更显苍老
　　 云朵在编织花圈
　　 女孩子举着前行
　　 三步一停，九步一跪
　　 送葬的队伍里，每个头上都别一朵白花
　　
　　
　　 土
　　
　　 土，转瞬就成了墙
　　 有女儿墙凹下去，有烽火台站起来
　　 这不是长城，也不是山海关
　　 转瞬又坍塌下去
　　 这是我们的城市
　　 没日没夜的扬起尘土
　　 然后撒水，和好稀泥
　　 铜皮铁骨
　　 看不清石头和烧结的泥土
　　 玻璃幕墙熠熠闪光
　　 女娲用土捏成了我们
　　 我们却拿土掩埋了自己腐朽的骸骨
　　 土说：“我死了以后
　　 请不要在我身上使用石膏和水泥。”
　　 这小小请求被规划局一锤子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