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茶与酒(杂文)
茶与酒都源于中国,都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承。但茶与酒对中国不同地区的影响程度是不一样的:南方茶重,北方酒浓。
作为地道的东北人,我受酒的影响远远高于茶。生长在普通的市民家庭,我小的时候在家是看不到茶的,不过父亲酒瓶子却从没空过,当然我也偷偷地喝过。酒虽很辣,但很刺激。至于茶,我想那一定是苦的,绝对赶不上糖水。在商店里,我见到用玻璃瓶子装着的茶,像干卷的树叶子一样。我知道它是用来泡水喝的,但怎么也引不起“喝”欲。
上学的时候,我从书上知道老舍写个话剧叫《茶馆》,而且是名著。然而实在不理解喝茶还有专门的“馆”。后来读了毛主席的“饮茶粤海未能忘”的诗句,更不理解喝茶为何叫“饮”,因为我一直以为只有酒才叫“饮”,就是一点点地喝;茶只能像水一样大口地喝。
真正目睹“饮”茶,是“文革”的时候到中原地区出差见到的。尽管那是个非常困难时期,但人们对茶并不吝啬。在那里,大街小巷的茶馆和饭馆一样多。茶桌上,几个人对着一壶沏好的茶,一边呷一边唠,真像饮酒一样。傍晚,三五人聚到一起,在道旁放个小桌喝茶的现象随处可见。回来后我在酒桌上把这些见闻如同故事一样讲给大家,还故意学着那些喝茶人的神态,人们听得津津有味。
真正体味饮茶,还是后来有机会到了江南。那漫山遍野的茶园,那遍布城中的茶肆,那津津乐道的茶客,让你感受到茶在南国的地位。在朋友家做客,酒是有的,当然少不了茶。真别说,饭前酒后,品点热茶,还真挺舒服,尤其是在炎热难当的天气,一边饮着热茶一边搽汗,几乎是一种享受。从南方回来我带了不少茶。
北方人谈茶,怎么也谈不到点子上。不过自从了解点茶后,我就常常拿茶与酒做比较,在比较中品味它们各自的“神韵”。
茶与酒对人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茶提神醒脑、利尿解毒、有助消化,亦是消暑的好帮手。酒舒筋活血、化瘀提热,有助解乏,亦是御寒的好手段。南方人爱茶,以至于早餐叫早茶。北方人乐酒,以至于请吃饭叫请喝酒。这大多与气候有关系。
茶与酒雅俗共赏。茶有贵者,几千元一斤,工薪阶层望而生畏;但茶也有几十块钱一斤的,“粗茶谈饭”,老百姓受用得了。酒有贵者,上万元一瓶,普通人喝不起;但酒也有便宜的,块八角钱一斤,“淡菜水酒”,平常人可以享用。正因为茶与酒雅俗共赏,才有生存空间,才有用武之地,才有强胜的生命力。
茶与酒各有各的优势。茶除了药用和解暑外,还可在生意场上发挥作用。一壶清茶,可以陪两个人或几个人坐下来慢慢谈,谈到多长时间都清醒;谈成谈不成都不尴尬。酒除了药用和驱寒外,还可在社交场上发挥作用。老朋友聚会,新朋友相识,情借酒浓,酒助情深,皆大欢喜。
茶与酒也各有劣势。酒大伤身。茶要无止境地喝,得浪费多少时间,耽搁多少事?茶太清淡,在茶桌上不易打开心扉,所以也难交心,交朋友光靠茶太肤浅。酒太浓烈,在酒桌上不要谈生意,谈生意容易喝多了把生意谈反了。
茶本来是喝的,但南方人竟品起来,茶盅甚至比酒盅小。这也许是喝茶之意不在茶。酒本来是品的,但北方人竟喝了起来,酒盅不赶劲就用碗,开心了一醉方休。这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茶本来是热的,但越热越解渴。酒本来是御寒的,但一大口凉酒下肚,全身顿时热起来。这可能也是“以毒攻毒”的缘故。
北方人喝茶,大都是为了解渴或解酒,但不用小盅,有的爱用大碗,北京就有著名的前门大碗茶。南方人也喝酒,但那纯粹是为了应付场面,且绝对用小盅,而且不互相劝,意在怕别人劝自己。
南方人看北方人大碗大口喝酒如同看斗牛,既想看又“心惊肉跳”。北方人看南方人小口小盅喝茶如同看斗蟋蟀,既有趣又觉得是“隔着靴子挠痒痒”,不够劲。
茶和酒历史久远了,就形成了文化,就蕴涵了精神。茶清淡,从容;酒热烈,火暴。有意思的是,爱喝茶的人并非都谈泊功名。
常有追名逐利者嗜茶。乾隆皇帝就特爱茶,杭州的龙井茶就缘他而起名。历史上许多“贡”字号的茶全是为达官显赫服务的。而爱喝酒的人,却常常淡漠功名。“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的李白就是明证。
随着南北经济和政治的不断融合,茶与酒也不断融洽。酒桌有茶,茶桌也常见酒。当然,茶与酒对人的影响也不断胶着。人需要茶的清醒和精明,也需要酒的热烈和粗犷;需要茶的淡泊与从容,也需要酒的火暴和刚烈。可以说茶与酒都是人生的需要,但决不是需要的人生。
感谢您赐稿流年,愿秋安笔祺!
此文有浓郁的南北方的生活气息,正如编辑所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儿女,在文化背景里,理解茶与酒的柔和热烈。
作者善于思考,将对人生的理解融入文中,欣赏佳作,顺祝写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