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大地上的事情(散文诗组章)
【犁地】
“不仅要观日出和黎明,如果可能,还要瞻仰大自然本身!”
刚刚开春,村子里的垂柳正在往外冒芽的时候,父亲也舒展了一个冬天的筋骨,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一步步向柴房里的犁铧走去——
手中还拿着一块湿抹布和一截不长的牛的缰绳。看着柴房里摆得整齐的农具,父亲像是偶遇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额头的皱纹顿时松了许多,轻轻抚摸、擦拭着即将要用的犁铧,宛如对待一件毕生爱惜的收藏品和珍藏的工艺品。
一支烟从有到无的过程中,父亲已经再一次熟悉了沉睡一个冬季的犁铧,把它扛到了晒谷场上,之后拿着缰绳去了牛栏,牵出了几乎和我同龄的老牛,悠闲地朝着田垄走去。
走在田埂上,卷起的裤管,忽高忽低;还有父亲手中的烟,忽明忽灭。一个新的季节就这么开始了。
【播种】
在冬天,想到播种和播种的人,是因为满地的大雪。
那些均匀撒在地上的雪粒,宛如一粒粒种籽走进了内心;更以雪水的形式走进了土地深处。
在羁旅之人遥远的村落,些许炊烟在茫茫雪野跟着相亲的脚步,抵达原野和田地。
播种的人,燃起的旱烟飘过擦拭一新的犁铧。瑞雪,是播种的一个开端。
正如,有些微笑不一定表现在脸上。播种者的一举一动,带动着朝阳以及星辰。
【撒种】
“为什么人在泥土里扎了根之后,不能援例向天空伸展呢?”
种子在下地之前,要在温水中泡多久呢?等到出芽,等到新芽足够长……
哪一种物事想要与泥土亲密接触,而不需要葆有足够的敬畏?像种子,在泥土中生长之前,它用温水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
“解决生命的一些问题,不但要在理论上,而且要在实践中。”
种子对泥土的敬畏,更是一种生命的态度,是一种实践。
在塑料薄膜之下,在泥土的包裹里,撒下的种子正在一天天地长成秧苗——
【插秧】
“你在失望中,或者对人生采取默然态度时,抓起脚下一把泥土来,就用这颜色来粉刷你的房子吧!”
在足够长的时间里,种子终于以秧苗的形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当在某天清晨或正午,掀开薄膜,那绿油油地一块块条田,是生命怎样的一种坚韧呵。
当它们被一一插在指定的地方,过活一季——
它们在想什么呢?那些长在水田里的禾苗,经过日晒、雨淋、风吹,间或还有虫咬。
在一个个夜里,它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或许还会驱赶蚊虫。而那些插秧的女人们,不断地往后退的时候,已经有了一排排长在田地的稻禾等着成熟、结穗。
日子长了,插秧的女人们也都一个个长成了一株株水稻,在迎风舞蹈。
【浇水】
在操持庄稼的伙计里,还有什么比浇水和喷药还要辛苦呢?
干旱的季节,哪里会有储水,池塘里、小塥中,仅存的水被引灌。经过无数的水渠、小沟,最终流进田地的水里,谁能知道融进了多少汗滴。
夏夜,星光闪烁。在暗夜的空旷里,很远就可以听到抽水泵的声音,并向更远的地方传去。
用脚试着田里的水渐渐多了,都流进了那些干旱的裂缝,一颗心慢慢放下来了。
槐树或柳树下,用塑料皮简单地铺成一个睡铺。这就是看水人的栖息地,临渠而眠,地为席,天为床。在此,睡上一宿——蚊子又算得了什么呢?累了一天,睡觉累都打不醒,何况蚊子?它咬就咬去吧……
夏日的水边、树旁,正是蚊子多的地方。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白天的活计都干不完,眼看着田地的稻苗就快干死了,而晚上是多么适合浇灌啊!
——不用耽误时间。一觉睡醒,该干啥就去干啥了。
【秋收过后】
妈妈打电话说家里的晚稻割完了。
眼前,顿时闪出了一片田地,稻子整齐地码在仅有的三四亩田里。等待阳光晒干最后的水份。
那些稻子,将被父亲和哥哥一担担挑到稻床,来来回回几十趟。汗也从衣襟往下淌。
秋收后的田地无比空旷。到处都是散发着泥土清香的气息。麻雀很多,它们的粮食很多。
那些遗留在稻田的稻穗,或者未饱满的瘪稻,都是食物。
如果时间拉回多年前,或者空间拉近几千公里,或许我正在提着篮筐在捡拾稻穗。或者和母亲一样,挥着镰刀,撒汗如雨,深厚是一排被放倒的稻子。将会填满粮仓。
从收割到进仓的整个过程,都是琐碎劳累的。我的家人,要几度披星戴月才能完成?他们的腰,手臂,腿会酸痛多少个日日夜夜?
这些都被母亲电话中的一句话概括了。“家里的晚稻割完了。”万里之外的我,心酸能减轻他们多少的酸痛呢?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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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