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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雅韵】今夜月儿圆(散文)


作者:树阴凉儿 举人,3299.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826发表时间:2013-09-20 23:32:52

街灯亮起来,璀璨的灯光,一条长龙似的延伸而去。我走出美发厅的时候,外边已经是一派繁华。一阵微凉的风吹过脸颊,顺直的头发飘动起来。嗯,很不错。我心里这样想到,刚刚给头发做了一次营养,那理发师还悄悄塞给我一把红枣,嘴里的甜甜的味道,还真实地存在着。
   我抬头朝天空望去,一轮皎洁的明月早已爬过树梢。看着这月儿,心里不由一动,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八月十五月儿明,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样想着,眼睛已经渐渐湿润了……
   记不得是哪个中秋节,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我走出大队部的时候,大大的月亮就这么慷慨地把它的光芒洒给大地。我身穿乳白色的针织上衣,秋风已渐凉,我不由打了一个小小冷战。从头到脚蒙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手上还沾满着玉米叶子的锈迹,看不出原色。我去大队部领取一个什么证。刚才在大队部的外屋里,还看到了我的数学老师。才几年功夫,他就变得那样的衰老。瘦小的他,俨然是个饱经风霜老农民的样子。当我看到他时,他也在注视着我。我不由笑了起来,亲切地称他老师,他倒显得有些拘谨。生活真的很残酷,转瞬间,那个课堂上神采飞扬的老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冲动的选择,下了海,却没学会游泳,没有成为人上人,自己更加的不如人。简单地跟老师打过招呼以后,心里却是一阵心酸。当年我那样的崇拜与他,而今也这样了……其实每个人都很平凡,也许在当初小小的我的眼里,他是高大的,而岁月,短短的几年,便使他如此落魄。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跟我说话的语气里,再也没有当年课堂上的凛然大气。其实我很想对他说:“老师,我祝您中秋节快乐!”可我的害羞心理,还是让话到嘴边却终没说出口。因为我没看到他快乐的样子,那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因而我,满心的敬意,变成了匆匆一句问候,便逃也似地离开……
   弟弟的同学出事了,不明原因的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还在地里劳动。那种强度很大的农活,当我们把一亩地的玉米秸用镐头三下五除二地消灭掉,回到家时,娘早已把十五的包子蒸熟了。看到我们汗津津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那种赞许是很少有的,因为她和父亲的能干,使得我们几个孩子很少有发挥的余地。而那天的成果着实让娘满意了!“洗洗脸,一会吃包子啊,累坏了吧!”其实我感觉已经很疲劳了,嘴里还硬挺着说:“没事,小事一桩!”那语气里完全是一副打胜仗的气势。其实,在此之前,我们哪里独自干过活呢!这种体力活得使出全身的力气,就我那身板,跟谁说,谁也不相信我能干那活儿。可是,就是看似羸弱的我带着弟弟妹妹,愣是解决了那块地。中午吃包子的时候,感觉那包子比任何时候都香,过节了,娘舍得往包子里多放肉,而更重要的是,我们真的饿了,干了半天的活儿……
   下午我们跟着父母下地拾掇谷子。那谷子地一眼望不到头,我们用镐头把它们弄倒,再拉回场院里。谷子堆成山,待到闲着的时候再把它们的谷穗割下来碾压成粮食。每年这种劳动周而复始地进行着,我记忆中八月十五的白天就是在这样一种忙碌的状态下度过。要说有所期待的话,要等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那供桌的月饼、水果、包子成了我们向往的美食。一家人,坐在一起,品尝了自制的月饼,吃着自产的梨和苹果,这中秋节也就有了温馨的味道。
   想当年,这八月中秋节过得很朴素很平凡,而留下的记忆却很牢固。因为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个节日,平常吃不到带荤腥的东西,于是那顿猪肉冬瓜、或是鸡蛋韭菜馅儿的包子,就成了我们当时最享受的美食。小小的年纪,饭量却大得惊人。一个人吃个四、五个大馅包子不成问题。过十五盼的就是这些。简单的农村生活,普通的农家日子,与现在节日的丰富内涵本不搭边。也许月亮中的桂花树和树下的玉兔以及吴刚、嫦娥的故事引起过我无限的遐想之外,所记住的也只有吃了。
   娘常常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就把面发好了。第二天早饭过后,那菜板便当当一顿响,馅做成了。娘的刀功是很棒的。那韭菜切得极细极碎,那冬瓜片薄得如同一张白纸。在父亲擀皮儿,娘包的过程里,那带小巧玲珑折子的包子瞬间摆满整个盖帘儿。风箱忽达忽达响起来,那红红的火苗舔出灶膛外,锅盖上的雾气袅袅升起,弥漫了整个外间屋。父亲烧火,娘会不时摸着扣在锅盖上的大盆,等到有了包子熟的味了,风箱就此打住,火停了,包子熟了。
   该揭锅了。于是灶台边便有了几个小脑袋围上来看。娘端过一个盛水的碗,放在锅边,抬手迅疾地把锅盖打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你在看那包子,个儿比刚入锅时大了一倍,白白胖胖。肉馅的会有褐色的浓汁从包子口中溢出。那素馅韭菜的会有碧玉般的鸡蛋花冒出来。那样子绝对会引起你的食欲。娘嘴里不断地吹着气,伸出手去用极快的速度,伸向那一个个包子。在娘伸手揭包子的空档,我会从娘背后悄悄把手伸向盛包子的盖帘儿,拿起一个就要吃。娘赶忙往我手上一拍,“干嘛这么心急吃,祖宗还没吃那!等你爸爸上完坟回来再吃!”八月十五,得给祖宗上坟,得携带包子上坟烧纸,这任务都是一家之主来完成。我哪里听得进去,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这孩子,不听话,还有没有规矩啊!”又是一声呵斥。我心里只想着吃,哪里还够得上祖宗!包子眼看到了嘴边,忽而手一松,那包子赫然掉在地上。“你看看,不听我话,怎么样?祖宗不让你吃吧!”娘的口气里有了底气。咦?怪了,我拿的包子好好的,怎么就掉地上了呢?莫非真有祖宗显灵,嫌弃我冒犯神灵,惩罚我?我望着地上的包子,头脑里飞速地转着,无奈地捡起已沾上尘土的包子,揭去皮,便急不可耐地给报销了。一个包子已经入了肚,接着我拿过第二个。也许是刚才让母亲戳到了短处,心总有些发虚,包子刚拿到手,只听“啪嗒”,包子又掉地上了!我弯下身拣包子的时候,娘又说了:“不拿祖宗当回事,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这世上果真有神灵?一向不信神的我也不得不相信了。此后,我真的长了记性,等父亲上坟回来再吃。从祖宗那儿流传下来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八月十五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是幸福的,因为一家子在一起过中秋节。这种幸福在当时并没感觉出来,因为太过平常。平常的日月,到了后来却成了经常回忆的幸福场景。尽管当时的生活艰苦,而那种温馨是成年之后的我们极为向往的。
   在我们一个个如出笼的小鸟飞出去的时候,父母也老了。弟弟一家常年在外,中秋节不回家,那么属于父母的中秋节是孤单的,冷清的。而父亲去世后,娘的中秋节该是怎样的?我想娘应该是孤独的。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已泪眼潸然。
   父亲走了,对娘是个很大的打击。也许没有哪一个再像父亲那样的对待她。他们一辈子都在争吵,而每一次都是父亲依从与她而告终。当她天天埋怨的人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才知道那种埋怨里,有多少属于她的幸福。她几乎不习惯跟随任何哪个儿女,因为容忍她所有缺陷的人离他而去。而别人不是不管她,而是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父亲那样面面俱到。
   中秋节前,我回家了。当我走进院子里的时候,一连几声的喊娘,没人应声。我停下车子,走进屋内,炕上放着足有两捧的大红枣。那种红透了的枣儿。我伸手抓过,塞在嘴里嚼着。屋子的摆设井然有序,屋外的窗台上晒着为数不多花生。台阶下钻出的玉米苗已经结了果实,玉米苞已经发了白。院子里,那株柿子树极为旺盛,碧绿的柿子挂满了枝头,把枝头压成了弯弯的弧线。看见这棵树,我就想起父亲。因为栽种这棵柿子树,娘和父亲还打过一次架。父亲很想有棵柿子树,而娘却固执地不让种。为此两个人争执起来,倔强的父亲认了死理非要种。盛怒之下的父亲动手打了娘,这下娘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这件事惊动了我们。当娘跟我们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直是泪流满面,而父亲却是苦不堪言。作为女儿,我该向谁?最终我为父亲说了一句话:“既然爸爸愿意种柿子树,就让他种呗!何苦要惹爸爸不高兴。”此时的父亲表现得如同孩子般无辜,“我就这么一个心愿,她还不满足我。你是不知道,为这棵树,你娘跟我拼命折腾。”而娘毕竟受了委屈的,为此她去了儿子家住了一段时间,才平复了这口气。如今,这柿子树已长得叶茂根深,硕果累累,父亲却永远不在了,在的就是眼前这棵树。幸亏父亲还给我们留下了个念想。我每次回家,都要在柿子树前伫立许久,父亲生前的一幕幕便清晰地浮现于眼前……
   娘从地里回来了。她推着一个小推车,车里面装着豆角、南瓜、葱、嫩玉米、茄子、老了皮的吊瓜……这些都是让我捎回去的东西。看着母亲在忙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娘一个人在家里很孤单。可当让她在哪一家住的时候,她又舍不得地里种的那点菜。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我不能规划她的未来。我只能看着,挂牵着……
   九月历来就是我的吉祥月。我的儿子、我的生日都在九月,也是这个月,有属于我们的教师节、传统的中秋节。这个九月我有了太多的感动。我与我的儿子有了十八年的形影不离,这是我一生值得珍惜的财富,他给了我太多了的感动与惊喜。我因为他而快乐着,幸福着……
   假期里,儿子在打工,我盼着儿子回家。他父亲的一句不让儿子回来,没把我气晕了。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儿子务必回家!我想你!”当看到以往白面书生的儿子被阳光晒黑变得更加粗犷时,我不禁眼睛湿润了!我的儿子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我的儿子将不会再完全属于我,他有他的一番天地,他的生日我不能陪他度过。这样想的时候,我的泪早已控制不住……我的儿子懂事孝顺,他用他的言行感动着我,关于他的每个感人细节我都深记于心。作为母亲,我不合格,而他作为儿子给我太多,这种幸福不是人人拥有。而苍天赐我,我深感幸运。中秋节,他不在我身边。在这个月圆之日,我想我的儿子如何度过属于他的中秋节。
   一直没能把我整个心思全部投入于网络,因为我一直对此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我把上网学点真东西,作为我的上网宗旨。我没想到从网络中获得真正的友谊。当荧屏中传来朋友真正的问候,发自内心的心语时,当那遥远的声音真切地在我耳畔响起的时候,当生日贺卡如雪片般纷纷寄来的时候,当那些热切的祝福声盈满话框时,我的的确确感到了网络情感的真实。感谢你们,我的朋友!因为文字,使我们相识;因为文字,我们缔结成天长地久的友谊。这使我惊喜万分!我的生日,一个并不起眼的日子,秋季里过于忙碌,只有母亲记的日子,在网络中得到了朋友们的真切关怀,那一天值得我难忘!就是那个日子,儿子给我送来祝福,娘提醒我不要忘了自己生日。还是那个日子,乐痴姐亲自为我写贺词,还有来自兄弟姐妹们的真挚祝福。仍是那个日子,正值教师节,大清晨的一个花朵般的女孩亲手送上她亲自制作的贺卡,上面稚嫩地写着:祝老师节日快乐!那天我的每一节音乐课都有学生送上的小小礼物和祝福。他们让我第一次有了真正当老师的自豪感。
   我教书,没有奢求桃李满天下。在我生日的前一天,当光彩照人的新娘在站在我面前,给我送上喜糖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原来我的学生携同她的丈夫专门在我经过的路口等我。我看着这一对幸福的小夫妻,有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我发自内心的祝福!这是我的学生,当初我教过六年的学生。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的她,每回考试谁超过就气嘟嘟的她,初中三年几乎荒废的她,上完本科又考研的她,顺利考上公务员的她,一直滔滔不绝说着她的成长经历、她的工作、她的婚姻……那话语里满是感激,她说她的语文成绩优秀多亏我的功劳。这种惊喜,冲淡了我平时教学中发的那些牢骚。此时我才体会到,我的那一份份付出,是有回报的,也是值得骄傲与自豪的。
   所有感人的记忆,全集聚于九月。我的情感在这九月里变得丰富,心也变得柔软。网络虚拟人不虚,人间自有真情在。你不知道,当电话里姐姐那一声亲切的直呼其名时,我有多高兴;你不知道,当我把所有的泪水都无所顾忌地在姐姐面前流淌的时候,我心里是遇到亲人般的感受;你也许不知道,一声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时,我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你也许不知道,当我冒犯你,你却还记得给我发给祝福的信息的时候,我是多么感激与内疚;你不知道,当我忙碌疏忽了对朋友们的问候,而朋友们写来真诚的祝福的时候,我心里是一种喜悦与甜蜜。网络有你真好!人生有你们真好!今生,与你同行真好!从来不会把情感表达到极致,总想用一种含蓄来界定朋友之间的关系,可是,当一份份温暖接踵而来的时候,我已经激动不已!这个中秋,我以感伤拉开它的序幕,却以欣喜告诉了我结局。其实我真的想告诉你,我的朋友:心里有你,我的表达在默默无言的行动里。我将会把这份沉甸甸的友谊悄悄根植于心底,它将变成我的动力,陪伴我走好我的人生之旅。
   今夜月儿圆,风儿清。望着皎洁的月亮,想起我的亲人,想起我的朋友,想起那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月亮历来是慷慨的,它不管你是贵族还是贫民,不论你是显赫还是困顿,她把她的光芒无私的奉献给人们。在今夜,在此时,我把所有的思念与牵挂全部寄与这轮明月,让月亮捎去我衷心的问候:祝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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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今夜月儿圆”。清辉下,总有几许缕缕思绪,随着月辉慢慢升华。正因为有了“千里明月寄相思”,所以才有了那些“许多积聚于九月的感人的记忆”;正因为有了“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美好期望,所以才有了“寄与那一轮明月的对亲人、对朋友感人心扉的祝福寄语。”一篇由“明月”引起抒发内心真实感觉而打动人心的文字,落笔入题,语言质朴中见生动,有铺垫,有转折,有升华。字里行间写满了记忆中温馨的点滴往事,写满了真挚感人的网络情谊。感谢赐稿雅韵文学!问好作者!佳作倾情推荐!【编辑:雪莹】【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92126】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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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雪莹        2013-09-20 23:38:34
  “今夜月儿圆”,真是一个美好的词语,一如这感人的文字一般,美好而温馨。拜赏妹妹佳作!问好妹妹!祝福一切安好,创作快乐!!!
回复1 楼        文友:树阴凉儿        2013-09-21 21:22:47
  谢谢姐姐精心编辑和精彩按语!祝姐姐中秋快乐,一切安好!
2 楼        文友:香山红叶红        2013-09-21 09:30:01
  饱含真情的文字难诉亲人朋友之间的真情厚意,儿时的温馨回忆道不尽对父母的浓浓深情,问好姐姐!遥祝永远快乐!
心怀坦荡,以诚交友友更亲,畅游文社,以笔抒情情更浓。
回复2 楼        文友:树阴凉儿        2013-09-21 21:24:00
  谢谢妹妹温馨感人的留言!祝福妹妹中秋快乐!写作快乐!
3 楼        文友:乐痴        2013-09-21 10:50:23
  妹妹用饱醮真情的文字,娓娓述说着中秋月圆之时所体会的人间真情,感恩、快乐、幸福、珍惜,种种美好的情愫洋溢在字里行间。中秋节我陪老爸老妈去了外地,此刻看到妹妹美文,充满了温馨和感动,祝福妹妹开心快乐每一天!一路有你真好!
记住美好,忘掉烦忧,开心快乐每一天!
回复3 楼        文友:树阴凉儿        2013-09-21 21:25:13
  谢谢姐姐温馨感人的留言!祝姐姐中秋快乐!写作快乐!
4 楼        文友:幽兰萦梦        2013-09-21 22:29:30
  “今夜月儿圆”遥寄着一份深切的思念之情,文字短,情谊长,字字句句诉衷肠。拜赏妹妹温馨感人的文字!问好!遥祝树阴妹妹永远幸福快乐!
人品若山崇俊杰 情怀如水共清幽
回复4 楼        文友:树阴凉儿        2013-09-21 23:08:36
  谢谢姐姐温馨感人的留言!祝姐姐中秋快乐,写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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