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笑小说】七月如火
和女儿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心忐忑,不知道柱子见了我们的女儿会怎么样。
同时,我还想不明白,是谁害了美丽它们呢?
美丽是一条狗,一条我的笨女儿最喜爱的狗。
那年,我守在家中的老宅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可心境却没能像天际的云卷云舒那样悠闲。
开春的时候,好姐妹刘云说,你在家闲得无聊,不如送你一条小狗养着吧。
后来我看到小狗的时候却很失望。它太难看了。短尾巴就像乞丐最瘦小的指头,眼角还粘着眼屎。至于颜色,我简直无法定义它是灰还是黑。
可是女儿,却把它宝贝得不得了。她拿出了她珍藏了许久的饼干盒子给她做窝。还给他起了个让我肉麻的名字---美丽。
感觉到了女儿的孤单,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只好随着她也亲亲地叫它美丽。
有了美丽的陪伴,女儿不再天天问我:“妈妈,我跟谁玩?我玩什么?”
生了这么个有点笨的女儿,我很伤感。婆婆和丈夫当初都让我把这个有先天心脏病的孩子仍掉。可我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呢。苦巴苦熬的女儿终于过了三周岁。医生说这样基本上是危险期过去了。于是,我就很满足,也暂时忘记了曾经四处借钱为她换心脏的苦楚。
好在美丽似乎很崇拜女儿。很快,它能领会小主人的一切指令了。
每天看着她们两个愉快的玩耍。我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在我下田地的时候,它也是寸步不离地守侯着女儿。美丽开始渐渐替代着我陪伴女儿的位置。
美丽长的很快,似乎是转瞬间窜成了一条高大粗壮的大灰狗了。我说,什么美丽,你看它简直就像一条大灰狼。女儿不依,跺着小脚:“妈妈!不许你这样说她,她多善良呀!你怎么可以想到大灰狼呢?”我只好投降,好好!就还是叫美丽吧。
不经意间,美丽的肚子大了起来。
一个夜晚,喝醉酒的小辉不知道怎么的就摸到了我的窗下,他不知道美丽就躺在那里。
怀了孕的美丽脾气很不好,因此咬伤了脾气也不好的小辉。他们两个撕打在了一起。人和狗的嚎叫刺破了宁静的夜空。
也刺伤了我和女儿的心。女儿哭着说:“美丽变坏了。她怎么可以真咬人呢。”
从此,村里的人开始对我也有了微词。
我甚至听到她们几个毫不避讳我说的刺耳的话。
“别看她漂亮,生了个先天心脏病。这不,男人不要她了,直接出去就没回来。她当然不安生喽,整天打扮得招蜂引蝶呢!谁知道她那些给女儿看病的钱都是从哪里拿来的呢!”
我很生气。这都是美丽给我惹得祸。
我用链子栓上了它。
失去了自由的美丽似乎也很伤心,它绝食了。
我三番五次把食物端给它,可它始终拉长着一张狼脸,连看都不看。一时心急它肚子里的宝宝,我只好哄它,抚摩它,把食物送到了它的嘴边。它竟然倔强得很,趁我不注意的空,用嘴拱了好些泥土在食槽里。
气恨地煽了它两巴掌,我还是放开了它。
转眼,它不计前嫌又欢快地围着我们跳上窜下跳了。“注意你的宝宝!笨蛋!”我的喝斥也没有能阻止它重获自由的兴奋。不时讨好地拱拱我的腿脚。
美丽生了三个颜色不一的小狗崽。可把女儿高兴坏了。
随着狗崽的生长,我们一家的笑声增添了好多。
再下田地的时候,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惹来妯娌们好一阵窃笑。
玉田嫂子快言快语:“红梅呀,这么些保镖,你夜里睡觉可塌实了呀。你家柱子在外打工更塌实了。哈哈哈...”
转眼进入了八月,柱子打电话来说要我过去,只是不能带女儿,要让她留在姥姥家。
我打定主意不听他的,不管他的态度,我和女儿不离不弃。
女儿听说要去找爸爸,也说和美丽它们一起去。看她的样子,也是决定和美丽它们不离不弃。
在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美丽它们的时候,美丽它们却走了。走得很安静。
我夜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天亮的时候就看到他们静静地躺在那里。都死了。它们四周还散落着好些碎肉。
这样也好,省了不少我即将要和女儿沟通的麻烦
我趁女儿还没起床,悄悄把他们埋了。
女儿问起,我只能说,送姥姥家了。火车上不让带狗狗,要不,警察就不让上火车,我们就没法去找爸爸。
但我实在不能确定丈夫见了女儿后的态度,因为他一直说女儿是他的灾星。
火车上,我想得很辛苦,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而生活却是这样一直让我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