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眼镜上的蚂蚁(杂文)
兴许是久时的雨,它也有些躁了,有些烦了,独自地窜行在孤独的路上,找寻着一片可以让自己宁静下来的地方。它不知倦的爬行着,终于倦在我的眼镜上,许是累了,在我澄净的镜片上睡了。也许这便是它要找寻着的地方。
它或许从远方而来,对它那幼小的身体而言,该是经历了多少磨难呀?我禁不住想要叫醒它。问问它那细小的脚上的每一处伤的经历,问问它蜷缩起来的梦中残留着多少痛的过往?终于,我还是叫醒了它,虽然我可以看出它的不情愿。
它告诉我,它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可对我而言,这个地方便是我曾经触手可及、屠杀它无数兄弟姐妹的所在。也许它是第一次走出来,也许它还没有体会过痛苦。它告诉我。哪里有它的兄弟姐妹,亲人朋友。它们是快乐的,我可以感受得到它语言中的快乐,神采中的飞扬。可是,就是在这快乐中,我的脊背一阵发冷,我是多么痛恨我的过去的杀戮。而它依旧用它那快乐的语调感染者我。我是多么的惭愧!
后来,它好像有些害怕。然而,我觉得它并不是在害怕我。可是它确实很害怕,它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哦,久时的雨。我开始想到了我烦躁的心情。那就是的雨也许毁了它的家,也许让它迷失了?所以它才会蜷卧于我的眼镜上。可它又为何蜷缩于我的眼镜上呢?我轻声地问它。
可它也许是真的累了,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起初,我以为它死了。这可是多麽的不幸啊!那种于生命底里的执拗是多麽的可贵啊!终于,它的触角稍稍动了一下,只一下,我便是那么的开心和惊讶。然而,我知道,此刻我不能激动,因为我的每一次急促的呼吸,对它而言,对它那幼小的身体而言,都极有可能是再一次的灭顶之灾。我回转头,拍着胸口,慢慢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那时间,仿佛空气都是多余的。
然后,我笑了,长久以来,我是不能坐定的,哪怕只是一刻钟。却只是现在,是它、是它带给我一片宁静。我转回去,看着它,静静地看着它,它醒了。是休息好了?还是这个浮躁的社会搅扰了它?亦或是我的心跳?它开始慢慢地爬动了,灵动的触角探查着周遭的一切,我屏住呼吸,定着,不让它发现我的焦躁。难道,难道,它想到了我就是那个曾经杀死它无数兄弟姐妹的刽子手。我猜不到,它愈来愈显得焦急了,动作也加快了,在镜片上、镜框上游走着。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拿起眼镜,不让它顺着桌子离开。我想是我的私心开始发作了。我恨透了自己,却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来,眼镜掉到了地上,待我捡起的时候,它已经走了,也许我再也看不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