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柳暗花明

　　王玉磊坐进咪丽的车子，咪丽开着车子，笑着问道：“见着了。”
　　“见着了，”王玉磊望着黑蒙蒙的窗外，“还找到了王建斌。”
　　“他在哪？”咪丽敏感地一脚把刹车踩死了。
　　“就在我哥他们的研究所里，现在太迟了，等天亮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咪丽一打方向盘，又向研究所开去。“现在，就要找到他。”
　　王玉磊已经习惯了咪丽风风火火的性格，也没有再反对，做警察的就是有这么一个特权，只要自己认为有必要，可以随时传唤别人，管你是在做梦还是在做操。
　　这次，王玉磊是随着咪丽从研究所的大门进去的。门卫只瞟了一眼咪丽的警官证，就把王建华的详细住址告诉了他们。
　　两人来到三楼，咪丽就噼噼啪啪地打起门来，敲打了好一阵，里面才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半夜三更的，谁呀？”
　　“警察。”咪丽干脆地喊道。
　　过了一小会，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警察，你们找谁？”
　　“王建斌。”咪丽亮出警官证，说道。
　　“敲错门了，对面。”那人也不看她的证，不耐烦地说着，便迈腿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又闪出一个素面女子，故作惊慌地望着两人。
　　咪丽一笑，说了声“对不起”便转身去敲对面的房门，那家人也早已被吵醒了，立即开了门。
　　“王建斌是住在这里吗？”咪丽挥了挥警官证问道。
　　“是我弟弟，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还未等咪丽回答，王建斌已经从屋里出来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王玉磊，亲热地叫道：“磊哥，是你呀。”
　　三人兴冲冲地坐进车里，咪丽对王建斌说道：“对不起呀，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把你叫出来。”
　　王玉磊正听着王建斌细述离开东方花园后的经历，猛地听到咪丽这么插上一句，心头奇怪，不知道她口中的“情况紧急”指的是什么。
　　“没事，我也不知道磊哥为这事满世界地找我为他作证。不然，我早就站出来了。”王建斌轻松地笑笑。
　　车子开进洱海市公安局，公安局的大门旁并排悬挂着三块牌子，分别是洱海市公安局，洱海市国家安全局和洱海市边防支队。
　　洱海市公安局白局长有一张酷似香港演员郑则仕的脸庞，肉坨的脸上镶嵌着两颗眼珠，厚唇上边堆起的肉团就是鼻子了，却意外地看不到鼻梁的踪迹，好像那团肉鼻头是凭空粘上去的。这张脸因为多肉的缘故，并不使人感到丑陋，反而给人一种喜感。总体来说，这张脸的基调还是慈善多于阴险。
　　一看到王玉磊，他的那两颗眼珠立即熠熠生辉，睡意全无，并且主动地、准确地把两只支香烟同时甩到坐在两米之外的王玉磊和王建斌的手里。王玉磊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想不到这位胖胖的局长竟然也有这么漂亮的手段，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一位是……”
　　“白局，这位是王建斌，就是王玉磊要找的证人。”咪丽在一旁答道。
　　“哈哈哈，好啊。”白局长大笑着说道，“我就是喜欢你们从内地跑过来的通缉犯，不论是被冤枉的还是罪有应得的，我都喜欢，因为你们够聪明，和你们玩起来够味。咪丽你也不闲着了，在这个案子上既然我们已经开了个坏头，就一本道的越疽代苞的彻底地代一下，你现在就给王建斌去做一份证人笔录，给那边传真过去。”
　　等咪丽和王建斌离开后，白局长坐到王玉磊的对面，和蔼地说道：“王玉磊，你的基本材料我都看过了，咪丽也详细地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向我做了汇报，并且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想必这个计划你也清楚。现在，你的身份仍然是通缉犯，你是从事过警务的人，应该知道我们这么做，冒着什么样的风险。因此，我要听听你的心里话。”
　　王玉磊对白局的担心，自然是理解的。这个计划要是搞砸了，或者自己一去不回头，借机溜了，白局和咪丽的公安生涯就基本结束了；即使成功了，领导的心情要是不好，还可以追究他们违纪的责任，总之，对他们来说，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但他们却敢于冒险，将个人的得失置之度外，让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通缉犯去完成这样的一个任务，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王玉磊的心中忽地涌上一股感激之情，他要感谢上苍，在他被逼离开方袁后，又让他遇到了两位这样的警察。他要感谢咪丽和白局，感谢他们的信任，感谢他们的知遇之恩。
　　“白局，我和您虽然刚刚相识，可我看得出来，您，还有咪丽和我的大哥方袁一样，面对罪犯，都有一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和勇气，都有那种扫污清浊，舍我其谁的霸气，一个人的身上一旦有了这种霸气，就会浑身是胆，奋强突固，无谋不成，无坚不摧。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怀孕的妻子惨死在当地黑帮的车轮下，我自己也被陷害通缉，此仇此恨，神人共愤，我王玉磊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复仇雪耻。”
　　白局原以为王玉磊会为自己辩解一番，好赢得自己的信任，不想王玉磊竟然讲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不知道方袁是谁，从王玉磊提到他时的语气和坚毅的神色，他相信方袁一定也是一名令罪犯闻风丧胆的鉄血男儿。这时的王玉磊在他的心里已经悄悄过关了，看来咪丽的眼光的确没有错看这个年轻人。
　　“说得好，一名人民警察，必须好善嫉恶，赤胆忠心；一名好男儿也应有仇必报，恩怨分明，我们过来谈。”白局说着，就把王玉磊拉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王玉磊刚一坐下，就看见桌上架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是一名着警服的男子，面貌有点儿像是白局，却比白局清瘦英俊得多，看来这张照片应该是白局的兄弟。
　　“白局，这张照片是谁，和您挺像。”
　　“什么挺像，这本来就是我。”白局自豪地挥挥肥硕的小手。
　　怎么可能，这照片和真人的差别也太大了，王玉磊满脸疑惑地看着白局。
　　“你不相信，是不是，谁都很难相信，这就是十八个月以前的我呀。”白局抚着照片里的人，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一年前，为了铲除哥财的贩毒团伙，我按计划卧底到他们中间，就在我们和缅甸警方准备收网的时候，一个曾受过我们打击的毒贩突然来会见哥财，就在那个当口，他认出了我。缉毒警察是毒贩的天敌，落在了他们的手里，我已经没打算活着走出来了，可他们没杀我。他们带着我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把我关在那里，每天给我注射海洛因，逼我上瘾后，又停止了注射。他们要看着我在毒瘾的折磨下，痛苦地死去。在我被毒瘾折磨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的时候，咪丽带着人冲进匪巢，把我解救出来。哥财却奇迹般地又逃脱了。回来后，我就在医院里戒毒，按照常规的戒毒药物的功效，要彻底地清除我身上的毒素，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甚至更长。这意味着，我要在病床上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听了医生的诊断后，坚决反对用这种方法，我需要一种更快捷的方法，一种立竿见影的方法。医生为难的说，现在的确有一种新的方法能够快速清除人体中的毒瘾，就是激素疗法。只是这种治疗方法还处于试验阶段，还没有临床运用。我说，那就拿我当一次试验品吧。这种疗法的效果相当好，不到三个月，我身体对毒品依赖的症状就全部消失了；但是，我的身体也因为长期大量的使用激素，受到刺激，变成了满月脸、水牛背这个样子。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样子，不说了，我们谈正事。”
　　如果说王玉磊第一眼看到白局的时候，还暗自以为白局肥胖臃肿的身材是养尊处优的结果，心里对他还有一丝的鄙视；现在，王玉磊的心里对他除了尊敬就只剩下了敬仰。对他刚才显露出来的，能够同时而又精准地把两只香烟分别打向不同目标的手段，也就不以为奇了。
　　“刚才，我已经通过我们云南边防总队，和你们省厅取得了联系，调查你的情况。按规矩我们是应该直接和你们江岩市公安局联系的，但咪丽说你一直坚称自己是被江岩市公安局陷害的，所以，我们才向你们省厅进行沟通，虽然多绕了一圈，毕竟还是值得的……”
　　“白局。”
　　就在白局给王玉磊介绍情况的时候，咪丽拿着一叠询问笔录匆匆地走进来，她把笔录推到白局的面前，指着其中一段说道：“白局，您看这一段。王建斌不仅能够证明王玉磊已经把赵尤丽被盗的财务归还给了她，同时，对于赵尤丽被杀案也提供了这样的一条取证线索。”
　　王玉磊紧张地看了咪丽一眼，心里想，赵尤丽被害的时候，王建斌已经在洱海市了，他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呢。
　　白局简短地看了一下，说道：“你把他叫过来，我亲自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