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我把月亮送给你
溪水缓缓,溪底的五彩石散发着炫目的色彩。那么的有诱惑力。好像不跳下去捡一两块就活不下去了一般。
申酉站在溪边,望着那波澜不惊的水,溪水那么悠闲,带着层淡金色的光芒,无限慵懒。申酉微微蹙眉,忽而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但是细想却又想不起一点什么了。
“酉叔,你在看什么?”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走了过来,长发垂腰。眉眼间皆是聪慧之色。
申酉对着女子笑了一下,道:“琉璃,你准备了什么拿手好菜啊?”
琉璃笑道:“酉叔,这次流年大聚会上,你可是东道主。吃喝玩乐,都包在你身上呢。”
申酉笑道:“这是自然。不过你可以锦上添花的啊!”
琉璃挑眉笑道:“那个,我是没有拿手菜的了。不过,我拿手讲鬼故事。等下,夜黑风高,我们围着篝火而坐时,我可滔滔不绝的讲上三个钟头呢。保管所有人都会有意外的收获。”
申酉听了,做出一个头疼的样子,道:“琉璃,你就饶了我吧。我最怕那种听了一个头两个大的鬼故事了。即使没有鬼的恐怖故事,也能叫我头疼呢。”
琉璃拍手笑道:“堂堂申酉叔竟然会这样胆小。”
申酉道:“哪里是胆小的缘故,只是每听到那种故事,我就会头皮发麻。然后浑身不自在。”
琉璃坏笑道:“哎呀,酉叔,难道这是那个眷恋给你带来的后遗症?”
“眷恋?”申酉道:“眷恋是谁?”
琉璃笑,摊开手道:“酉叔你都不认识眷恋的话,我哪里会认识?”说罢,不等申酉回答,转身离开。几步就窜入了那围成一堆闹着正欢的人群中。
斜阳洒下多情的余晖,拥抱所能拥抱的一切。所有人都已经吃饱喝足。他们在溪边的石头上,或盘腿,或站立或半躺。静静的望着那轮落日渐渐沉隐。
人生难得一知己。虽然没不是相逢酒千杯意犹少。但因为都是因一个爱好而相识,都是隔着网络而认识的熟悉的陌生人。所以,这样难得的一次聚会,自然是相见甚欢。虽未不醉不归,却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于是,月亮为灯,然后席地而坐。把酒言欢。言笑宴宴,直至月亮西沉。才在各自的睡袋中香甜而眠。
繁星陪着那因满足生活而唱歌的虫,无声的溪水带着那星的倒影依旧是慵懒的流着。申酉临水而坐,看山看水看天。目光最后停留在天边的一颗疏星上。所有的星都挤在空中,只有那一颗星斜浮在天边,发出一点儿光芒。
“你是否在想我?”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申酉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那是水中。那溪水中站在一个女子。星光下,看不清女子的眉眼。只看得到那垂在脸边的头发。
“你是眷恋?”申酉明知眼前人就是眷恋,却依旧问了一句。
“是。”女子应了一声,然后朝申酉走来。明明女子在走动,那溪水却是依旧没有一点声音。
申酉道:“眷恋,你不是?”
那女子答道:“是的。我已经死了。我早上在水底找到了我的骨骸。真干净。那些鱼真贪吃。不过那样也好。不然被水浸泡着一定十分难看。”
申酉头皮一麻,他后退了几步,道:“你来这做什么?”
“找你啊!”眷恋答得十分干脆。
看着眷恋越来越近,申酉只觉得浑身都是冷飕飕的。他一边后退一边道:“你找我做什么?”
眷恋道:“申酉大哥,你忘记了吗?我爱你。”
“你简直是阴魂不散。”申酉呵斥着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对你没有一丝好感。”
眷恋不急不慢的道:“申酉大哥,我爱你,而你讨厌我。爱你,是我的事,讨厌我,是你的事。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尽管讨厌我,而我尽管爱你,”
申酉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已经走到溪边的眷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声欢乐。她在岸上坐了下去,双脚浸在水中。她道:“申酉大哥,我做鬼已经坐了三十年,真累。”
“三十年。”申酉吃惊的道:“你不是一个月之前坠海的吗?包括几天在内,也只有三十一天,何来的三十年?”
眷恋望着申酉,温柔的道:“申酉大哥,你对我终究不薄。”
申酉解释道:“眷恋,你别想得太多。我之所以记得,只是因为今天我听到龙卷风与琉璃说的话。”
“龙卷风,琉璃?”她微微蹙眉,随即展开眉头,笑道:“是了,就是那个愣头小子与脾气不小的女孩。”
申酉道:“我原本是不信有轮回的。但是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想有鬼的话,也就有轮回了。为什么你不去轮回?”
眷恋微笑道:“因为我舍不得你啊!”
申酉头大,真是想要拔腿就走。但是想到在不远处睡的香甜的好友们。就只得硬着头皮道:“眷恋,你说你做了三十年的鬼,这是怎么回事?”
眷恋侧脸,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地上一年,地府一日。生前我虽然未犯杀罪,但很多却是因我的缘故而死。魂魄一离开肉体,我便被牛头马面押至阎罗面前。阎罗根据我生平的所作所为,罚我受五百年的炙冰泉的苦。”说到这,眷恋叹了口气,望着申酉道:“那炙冰泉半个小时是火的焚烧,半个小时是冰的寒冷。而魂魄在里面,焚烧时,不会死。只会承受着那焚烧的痛苦。冰冻时,是彻骨的寒。没有解脱。除飞被罚者自愿魂飞魄散。”
申酉别转脸,道:“这是你自作自受。”
眷恋笑道:“是,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默默承受着。”
申酉道:“那为何你现在能出现在这里?”
眷恋抬眼,望着那空中的繁星道:“昨日,观音来到了地府。她对着十八层洒下了甘露。于是,所有人的罪孽都被消除。包括那些承受了千万年惩罚的人都得以重生了。”说着,眷恋又望着申酉,道:“申酉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炙冰泉的旁边是剐心台。那上面有一个男子,每日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然后自己用刀将那颗心一刀一刀切碎。每切一刀,他就会痛苦的留下泪。但是,他不得不每日重复着。他同我说,他已经在那儿呆了几百年。”
申酉道:“他犯了什么罪?”
眷恋笑,笑声是清脆的。她道:“花心罪。那个男子叫西门庆。”
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申酉还是冷不住路出一个笑容。他道:“那么,他也得救了?”
眷恋道:“是。”
申酉道:“你们可有什么交集?”
眷恋笑道:“噢,不,申酉大哥。我不喜欢那种英俊的男子。我喜欢如你一样,忠贞的男子。”
申酉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恼,他道:“眷恋,既然你幸运的获得了自由,那么你就该喝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奔向新生活,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眷恋用手掬起一捧手,洒在脸上,道:“申酉大哥,我爱你。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的。我是为了爱你才存在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那我眷恋就不会存在的。”
申酉真是头大,他道:“人觉不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的。人是为了自己而存在的。不仅仅是人,哪怕是一本书一个果子。它们的存在都并非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比如那些花。它们展开花瓣,哪里是为了给别人花香花容。它们展开花瓣,那是因为它们想开花。就如同花谢。你以为那是因为秋天来了吗?不,不是的。那是因为它们想要凋谢。所以才会枯萎的。”
眷恋笑望着申酉,她道:“申酉大哥,你说话真有意思。”
申酉叹了口气,道:“是,眷恋,我不瞒你。我一直不曾忘记你。我永远记得你。直至我死。但是,那绝不是爱情。那只是因为内疚。因为你的死多多少少是为了我。如他人所言,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眷恋依旧是笑。她道:“申酉大哥,内疚,有时候也会化为爱情的。男子不如同女子。男子对女子的爱大多是有怜惜而产生的。而女子对男子的爱,则大多是由崇拜而引起的。所以,只要你把心中对我的内疚慢慢扩大,那么总有一天,你就会对我说那个“爱”字。”
申酉忍无可忍,呵斥道:“眷恋,请你自重。”
眷恋笑,她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申酉道:“眷恋,或许你说得对。但是我申酉绝不是那样的人。我爱的女人,必定朴实如菊,品性如梅。相夫教子,永不知疲倦。”
眷恋还是笑,她道:“这一切都我能做到。”
申酉笑道:“你能做到有什么用。我不爱你。”
眷恋也笑道:“你不爱我又怎样,我爱你。”
申酉无语。
眷恋道:“申酉大哥,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今日见到你,真是十分开心。”
申酉还未回答,眷恋就消失了。
申酉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走到溪边。低头细看。水泛着点微光。无任何的异样。忽然的,脸上一凉,随即听到那欢快的笑声。
申酉很是吃了一惊,一把推去,却是空无一物。
“眷恋,你出来。”
申酉呵斥着,却没有听到回答。
“龙卷风,你去查查猎豹的行踪。”申酉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对那站在身边男子说着。
龙卷风道:“师傅,那猎豹不是已经离开大陆了吗?”
申酉淡淡地道:“眷恋回来了,我猜猎豹一定会找到她的。”
“眷恋?”龙卷风尖叫一声,道:“她不是死了吗?”
申酉看了龙卷风一眼,道:“是,所以她同我说她现在是个鬼。”
龙卷风听了,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他连忙道:“那她还说了什么没有?”
申酉停下了敲打键盘上的手,瞅着龙卷风道:“她说那边太寂寞了。所以想请我做个主。把你许给她。让我替你们办个冥婚。”
“师傅。”龙卷风尖叫着,大声地道:“你不会是同意她了吧?”
申酉道:“我哪里能不同意。如果当初不是你认识她。哪里会有后来的事情。”
龙卷风争辩道:“我只是认识了她。把她卷进生活中的是师傅你。你可不要忘了。谁都知道那个眷恋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申酉道:“龙卷风,那是她的事。爱呀恨呀,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才不敢兴趣。”
龙卷风道:“师傅,那个,眷恋不会真的是想要一场冥婚吧?”
申酉道:“这自然是真的。”
龙卷风哭丧着个脸,道:“师傅,你可别吓我。你明明知道我胆小,受不的吓的。”
申酉骂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无半两钱重鬼不成?”
龙卷风道:“又不是打架。重量有什么用?”说着,龙卷风拉着申酉的衣角,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师傅啊,你不知道鬼有多么吓人,多么恐怖呢。据说她们身上是黏答答的,而且个个都是长舌头,凸眼睛。”
申酉骂道:“那是吊死鬼。”
龙卷风接着哭道:“淹死鬼就更不得了了。全身发涨,更恐怖。”
申酉望着真被吓坏了的龙卷风笑道:“你说这些,就不怕被眷恋听到?”
龙卷风听了,大叫一声。整个人就跳了起来。然后一头撞了出去。
申酉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电话响起。申酉接通。听了几句,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道:“我马上赶过来。”
赶到公安局时,刑警大队长王清正在大门口走来走去。申酉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王清一看到申酉立刻道:“这个案子真的是没有一点头绪。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申酉道:“你们判断是凶杀还是情杀?”
王清道:“都有可能。”
申酉道:“没有排除的可能吗?”
王清道:“无法排除。”
申酉道:“那我们先去看看死者。”
王清道:“那你可做好心里准备。”
申酉笑道:“我虽然不是法医不是刑警。但是死的人却见了不少呢。我可是你这儿的常客。”
王清也笑道:“做个准备总是好的。你要知道这个死者身上没有一寸好皮肤了。全身都是裁纸刀的划痕。法医说起码有上万条划痕。说深又不深,说浅也不浅。反正就是没一条划痕都能够流血。”
申酉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是什么人报的案?”
王清跟了上去,道:“死者的妻子。”
申酉道:“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王清道:“极好。据我们的走访调查,他们夫妻十分恩爱,虽结婚十年,却每年都会度蜜月。”
申酉道:“可有子女?”
王清道:“一对龙凤胎。十分聪明。虽只有十岁,却已经是重点中学的初一学生了。”
申酉道:“死者是做什么的?”
王清道:“美娇衾。”
“美娇衾?”申酉道:“什么意思?”
王清道:“意思是从事特殊服务的男子。”
申酉一怔,然后道:“他妻子可知道?”
王清有些尴尬地道:“他妻子也是从事那种特殊服务的。”
申酉半日不能言语。
王清道:“我也是一头的雷声。这还不算什么。他们的子女都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
见到了尸体之后,即使是见惯了的申酉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果真是没有了一块好皮,除了眼睛。那嘴唇也是有密密麻麻的划痕。那些划痕十分精细,没有哪两条是重叠的。
站在一旁的法医道:“死者的死因是流血过多。”
申酉道:“据你们的推断,凶手是否为女性。”
法医道:“目前的推断是这样的。”
申酉点头道:“的却,只有女性才有这么好的耐心以及拿捏的那么准。若是一个男子,哪怕再细心,也绝不可能没有一条重叠的划痕。也不会每一条划痕都只是割破皮肤和表层肌肉。
申酉道:“可检查到了安眠药或者镇定剂的成分?”
法医道:“没有。据我们的解剖。可以断定死者是活活被划成这个鬼样子的。”
申酉道:“不可能。”
法医道:“我们也这么认为。可是事实是如此。”
申酉道:“若无镇定剂或者安眠药,即使捆住了死者。也不肯能能顺利的在死者身上划出这么多伤痕。即使能,死者也不可能不挣扎。”
法医道:“你说的我们也想到了。但是没有证据。死者是午夜十二点死的。他的妻子是凌晨三点报的案。若是有安眠或者镇定剂。我们不可能检验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