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专栏★戚寞】九月(三首)
◆九月
在一地阳光下慢跑的九月,羞涩转过脸
她用漫山遍野青翠的植物说话
用轻轻吹拂的风儿唱歌
和九月相遇的一棵桂花树
以月光为笔,又将整齐并且清香的诗行
写它满葳蕤的枝头
一行大雁穿过九月,以最庄重之列队
对大地投去最深情的注目礼
田野上耕作的人们步伐更匆匆
我们看到谷粒挺起胸膛,掏出
土地怀中坚实的金黄及香甜
而一朵棉花,以最朴实的手法炸裂在阳光下
洁白的云朵,恰好来自大地之心
◆迎中秋,待月夜
且让我在一张白纸上,铺开想象
且让一轮皎皎满月,游走在一棵棵
肃立而又沉静的苍天大树之上
且让我搬来门外的老院子,且让我漫步
一树树青翠的树叶在清风里诉说,又窃窃私语
且让我缓慢的的步子,正重合了地面上
从树枝丫中露出的游动月光
行走的身子,恰好又重合了一地树枝丫
落下的影子
且让我借来这片天空的开阔与静籁
漫天繁星皆命运恩赐,闪烁于消逝岁月的
每一角落。每一个角落都有等待和期盼
都有思念的桂树开花,葳蕤的爱恋
从青丝到白发,缠绕命运忧伤的一生
请敞开胸怀深情的歌声,八百里洞庭
比不上这个夜晚的深邃。请让我们拾捡起这个夜晚
连着漫天桂花的清香,——这漫漫岁月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请让我们和着一滴泪水来收藏并尘封。一轮满月
盛不尽一生祝福,且让一生所有热爱都在体魄中奔走并照耀
皎皎辉芒,正是心怀中另一轮椭圆形月亮
恰好重合静静天空之上的那一轮满月……
◆初秋
被群雁衔回来的秋天,心坎上
还烙着去岁大地孤寂的影子
它木槿花一般的紫色孤独
在秋风里缓慢摇曳,又被过往的雁群
扩大,再缩小
坐在一排老平房后的老人照旧不语
一棵挺立的参天大树,代替他缄封太多语言
——除了那凝视对面房屋的眼神偶尔转动
并落下些许哀伤之外,他几乎是静止的
像一块被悲怆人生磨去所有棱角的石头
他几乎已把一生所有忧伤的泪水都紧锁起来
——几十年前因痢疾死去的十三岁的大儿子
今夏突发急病死去的四十二岁的小儿子
命运无常的风暴,早已在一夜夜间
剥走他生命里一丝丝的火热与青翠
对了,还有他心脏里潜伏的起搏器
更多时候他的心脏几乎是被代替着跳动
他低头,像一棵被冷霜侵袭过的植物
唯有秋日阳光宠爱,暖暖秋风慰藉
参天大树代他偶尔倾诉内心愁苦……
(2013-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