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长篇】第十二章

　　天一亮，清晨的凉风早已有了秋天的蕴色。树叶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枝上，路上多了许多湿泥裹脚的农民匆忙的小跑着，瞧他们头上草帽，瞧他们踩在干地上的泥脚印，瞧那刚打上的稻谷引来了许多的麻雀，这便是丰收忙活的季节，每家每户都进入了紧促而又高兴的状态。
　　余万有却偷偷的从家里溜了出来，手上拿着一跟用灰布包扎严实的铁棍筒，满脑子的怒气走向后村的方向。先是把余志春叫了出来。余志春虽然还是沉睡在床窝里，迷糊的听到余万有说要去揍余金杰，不知是哪儿来的劲，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迫不及待般的穿上了衣服，就连米粥也来不及的吃就随着余万有走了出门。
　　“等下你就去把余金杰叫出来，一样是那红砖房里。你别说我要揍他，不然他是不敢出来的，就说我们有事商量。”余万有气愤的说道。
　　“好，这小子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我也得给他来上几拳。”余志春举起拳头跃跃欲试的说着。
　　“到时候你就别掺手了，来十个余金杰我也不放在眼里，就那个小白脸，两个打一个还不被人笑死。”余万有说道。
　　“那好吧。”余志春点了点头，便转弯走向了另一条小路，那是通往余金杰家的路。
　　余万有则径直的走向了红砖房的方向，那握着铁棍的手正酝酿般的握紧着。想到刘燕昨夜里和余金杰单独回家的可能画面，牙齿咬到一个极限快要崩塌的地步。
　　红砖房内一股浓浓的霉苔味扑面而来，算来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余万有很少有的心情竟观赏起这座没有建完的房屋。不过这的确值得他来观赏，这对比自己家的那间又暗又臭的老木房子，显得格外的新意别样。只要在红墙上刮上一层平实的水泥，在屋子里布置起新的木桌子木凳子，还有那间做睡房的里间，买一台电视机，在一张又新又大的木床，垫上夏天睡的草席或是竹席，铺上冬天盖的厚棉花底和棉被。还有后面的灶房，当然是不用烧那熏人的柴火了，心爱的女主人换上煤球，忙活一家人的早饭。“那一定是个温暖的家。”余万有长呼出一口气，微笑的自语着。
　　很快，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出一看，余志春领着余金杰走了进来。
　　“万有，找我什么事？”余金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而困倦地问道。
　　余万有背对着余金杰，双手环抱地冷笑了一声，心里骂着：“王八蛋，什么事？”然后他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任傻子也能看的出是一抹的怒气。余万有没有多说什么，余金杰也没有多看什么，余万有的手举起了铁棍，余金杰的眼睁大的看着那举起的铁棍。这是无法收住的一挥，这是无法躲闪的一棍。快速而又重力的挥打在挡起的手臂上，白嫩瞬间变化成紫红，然后黑青。
　　“啊！”余金杰痛的大喊了一声，不解而又愤怒的骂道：“你有病啊，你什么意思？”
　　“他是要打死你，明白吗？”站在一旁不远的余志春扯着嗓子骂道。
　　余金杰正疼痛的捂住左手臂，而又被余志春的话弄的一头雾水，却又想到了是什么，最后他确定下来了，眼见余万有又要打来，忙说道：“万有，万有，你要做什么？为了昨晚刘燕和我一起回家的事？那你就误会了，那娘们就是个骚货啊，我根本就没答应她过，她却死缠着我。我也跟她说了，万有喜欢你，你是万有的。”
　　“去你妈的狗屁，真当老子没文化好骗是吗？老子是瞎子是聋子？你他妈的狗生的，泡我的女人，聊的开心吗？好玩吗？我弄死你。”余万有怒气冲冲的骂道。扯住余金杰的衣领便是往地上一扔，余金杰本是无力软绵绵的，就像是一件衣服一样被甩在了地上。
　　“好玩吗？好玩吗？我操你妈，你祖宗，泡我的女人，亏我把你当兄弟看，畜生，狗生的，猪养的，你爹是个屁，生了你这个鼻屎。”余万有坐在余金杰的肚子上，使劲的在那白嫩清秀的脸上挥扇着。
　　“哈哈，万有，打重一点，把他的小白脸给打肿了，让他以后怎么风流。”余志春站在一旁十分的想凑上几掌，颇为心急的喊着。
　　余金杰毫无还手之力的求饶着，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贯穿在嘴巴里，连接到耳朵上。由于挥扇的力度和从未半刻的停歇，余金杰的求饶只能是不清楚的嗡嗡响着。
　　直到余万有的手酸了，准备用另一手继续挥扇着。余金杰忙大声的求饶道：“我的好兄弟啊，今天是怎么了？我发誓，我从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们都是玩的很好的好兄弟，我以后绝不会和刘燕说话了，看都不会看，你就饶了我吧。”
　　“万有，不要管他的话，继续打。”余志春不解气的喊道。
　　“别，别啊，我这里有二块钱，是好兄弟的话就拿去，好吃好玩。我真是把你当成我的兄弟啊。”余金杰劝声的求饶道。
　　余万有听到有二块钱，犹豫了一会，便伸手从余金杰指的口袋里掏出了二块钱。站起了身狠狠地说道：“看在你这份心意，今天就放了你，要是再有下次的话，我非得弄死你。”
　　“知道了，我的好兄弟。不会再有下次了。”余金杰老老实实的点着头附应着。
　　余万有也没多看余金杰这幅狼狈模样，而是笑呵呵的向余志春示意着走。如果他能突然回头看看余金杰此刻的表情的话，那他是绝不会笑呵呵的走开的。
　　红砖房里只剩下余金杰一人了，脸上还是一阵阵的火刺麻痛。他阴狠狠的爬起了身，狠狠地喃喃着：“余万有你他妈的算个老几，居然打老子，这一次我真是要弄死你了，你的女人是个什么狗骚娘们，家里穷的连锅子都买不起，真以为我会喜欢上？既然你这样对我，那就别怪我对你狠了。”
　　秋风是这样的让人锁眉，又是这样的让人欢快。从一条小泥路上，美丽的少女欢快的行走着，她哼着优美的歌调，那细腻的嗓音、挥舞的手指、柔飘的披发。那样悦耳、那样迷幻、那样飘香。没有烈日的炎色，仅凭那黄金色的稻香，走着这轻松的步调。
　　同是同一条的小泥路上，余金杰早早的蹲在一处被秋风所包裹的石头角旁。这样看去，少年的秀发任风吹的不修边幅，单薄的白色长袖衬衣又是那样的紧贴着身子，活像块瘦瘪的搓衣板，仿佛是秋风在石头岸上用搓衣板洗着衣服。
　　这一条小泥路位于余村较偏僻的西边，除了平时放牛的孩童，是很少有人走到这儿的。因此，这个地方同汪家村的草坡一样，成为年轻的男女们的约会地。不远处的少女放缓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地弯着身子，使得脸部面着地边，那乌黑的秀发就显得更加纤柔了。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嘿，怎么还不好意思吗？”余金杰招呼着走向前去。
　　“没有啊。”少女微笑着回答，在秋风的拂绕下，那羞红的脸蛋是那么的醉人和激荡。
　　“可我怎么感觉你同上次那天晚上不同了，你变得害羞了，你今天穿得真漂亮啊。”余金杰挑逗着而赞美的说道。
　　“一样啊，哪有漂亮哦。”少女此刻抬起了楚楚秋水的眼睛，满是柔情的看着眼前俊气的少年。
　　“哪个地方都漂亮。”说着余金杰熟练般的轻搂住少女的细腰，春意得志的笑着说：“你这个小姑娘，你说，我是怎么入了你的道了，就这么短短的几天而已，我就这样着了魔似的爱上了你。我现在满脑子的乱，我吃饭没有心思，走路老是摔跤，睡觉更是睡不着，我是怎么了，我脑子里竟全是你的样子，天啊，你是织女吗？竟然如此的思念。”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你真是太残忍了。”少女责怨的嘟起了嘴，与其说责怨倒不如心疼。她接着以这样“责怨”的口气训道：“你这个傻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那样呢？再怎样你也该吃饭啊，走路就得更加小心了，还有要睡觉啊。瞧你的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就像是僵尸一样，饿死了累死了也是活该。”
　　“如果你真心想要拯救我，治愈我，那么请你闭上你的眼睛好吗？”余金杰微笑地说道。
　　少女停顿了一会，但还是照做了。雪亮的大眼睛缓缓地闭上，露出来的睫毛看起来是那样的清纯呐。
　　风来了，吹着散乱的黑发。余金杰的眼睛被吹散的黑发遮挡着，少女的嫩唇沾上许些纤柔的细发。就这样的天色，没有太阳，但很明亮，没有冷凉，但有拂风。一张苍白脸下的嘴唇吻了过去，所停靠的是一张铺满粉红色鲜花的唇齿，舌与舌之间展开了初次晦涩的见面。这个世界还能剩下什么？是的，就剩下这样的空白了，空白是什么？是激荡的情感，是放纵的青春。
　　有鸡鸭的声音，有鸡鸭粪的臭味。木屋里，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更加的暗昏无光。屋子里似乎还多了一股浓浓的泥巴味，这是稻田里的味道。余万有在外面和余志春吃消完了两块钱，便无所事事的溜回了家，以前像是隐身般的，现在则绝对是老鼠般的。然而一旦被蛇的舌尖所感觉到，那么再如何的悄无声息，也还是会被逮住的。
　　“死混子，你死到哪里去了？也知道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外面！”余德才迅捷地走出房门，用那厚厚的嘴唇才能发出的责骂声骂道。
　　余万有无奈的站住了身，任凭着父亲的叫骂。毕竟家里割稻子，自己却丢下父母二人独自溜开了，这颇有叛道弃义的意味。所以余万有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以右耳进左耳出的法则，一直停留到母亲出来解围了才溜进了自己的房屋。
　　不过余德才这次倒是对这比黄鳝还滑溜的儿子有了针对性的策略了，他抿着那张厚厚的嘴唇，将余万有的房门上了锁。余万有听到房门咯咯的响声，奇怪的在床上站了起来，等到声响消失后，紧接着就是父亲的声音了。
　　“这下子看你的腿还往哪里溜，是要飞哩还是钻土。这几天给我老实点，家里这么忙你也溜的下心，人家里同你一样大的人不也是在田里干活，就你是少爷了？这些天你就别想往外跑了，明天起就去田里抱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玩个什么名堂。”
　　“啊，你个神经啊，把门开锁了，关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牲口，又不是神经病，我不出去玩就是了，把门开锁了。”余万有忙跑到门面上，用力扳弄着门说。
　　余德才只是冷哼了几声，便无作答。只是余母劝说了几句，然而这样的劝说就像是棉花往铁板上钻一样，毫无效果，反而招得余德才的一阵责骂。
　　“放我出去，我不乱跑就是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唔！呀！出去！”余万有先是哀饶，然后越叫越来气，直接转为极端的愤怒，就像是一只在山峰顶上自由的傲视群野的老鹰被抓进了鸟笼子里一样，狂暴而使劲的推揣着眼前的阻碍，门和鸟栏。
　　直到黑夜来临，余万有由于身体的疲倦，没有气力的躺在了床上，余德才打开了房门，端着碗饭递给余万有。这时余万有是没有当初的狂暴了，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困笼，这也是别无选择。便死沉着脸接过碗饭，庆幸的是，碗里的菜是油香的韭菜煎蛋。
　　“赶紧吃，吃完早点睡，明天要早点去田里。”余德才哼着气说完，转身走出了房外，就将门锁了起来。
　　那“咯咯”的门声响此时显然对余万有没有了什么反应，他悠闲享受般地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荡荡悠悠地吃着油香的饭菜。
　　同一个黑夜，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小泥路上漫步着，时而情深细语、时而打情骂俏、时而你背我抱。就连一向习惯孤寂的秋风也蠢动着情思，整个天空都弥漫着甜言蜜语的气氛，那枯落的树叶在呼喊着挂在树枝上即将飘落的树叶：“来吧，和我一样，一起来感受大地的温暖，感受泥土的芬芳吧。”那随风飘荡的灰尘在向高空的青云的呼喊着：“你是我的一切，是我追求的爱人，请你放低你的额头，让我的爱吻触到你那美艳的肌肤吧。”
　　“就送到这吧。”美丽的少女站在了河桥边，甜蜜地说道。
　　“我真是舍不得，这一天过得太快了，可不是，幸福快乐就是如此般的短暂，刘燕啊，这最颤动我心灵的名字，这最让我依依不舍的姑娘，让我再吻吻你的脸蛋吧。”余金杰站在刘燕面前，一副极为不舍的哀愁道。
　　少女甜蜜的抬起了脸蛋，依然是紧闭着双眼。在昏暗的薄暮天色下，毫不掩饰这样的柔情，驱散着秋风孤寂和凄凉。一切都在爱情的温度中发酵，一切都在她的世界里发芽。
　　余金杰瞅了瞅这完美的脸蛋，然后他却是将目光放在了那较为丰隆的胸脯上，虽然被衣服所完全包裹着，然而那双苍白的眼神，似乎已经是将少女的每个部位看清。接着他凑近了少女的脸庞，嘴唇并没有吻向少女的脸蛋，而是再次吻入了她那粉红色的嘴唇。
　　刘燕的脸再一次羞红起来，她怕周围会有人经过，因为就在河桥的那一端就是舅妈的家了。刘燕有些挣脱的收回了嘴唇，然而余金杰就像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手一般，任何的情况他都有相应的对策。没过几秒，少女迷幻般的再一次陷入了激荡的世界里。
　　余金杰可没有将所有的心思全意的投放在嘴巴上，他那一双蓄势待发的手掌已然准备好，就在少女已经进入了无所顾及的疯狂吸吻时，余金杰将那双苍白显瘦的手掌放在了少女的胸脯上。
　　刘燕睁开了陶醉的眼睛，急忙退开了身，羞涩的将头低到一个极限。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那是余金杰的呼吸，一股股乱窜的跳动声，那是少女的心跳。
　　此刻刘燕缓缓地抬了头，眼睛因为晕红而产生了雾水般的柔情，她轻轻的说：“我走了，我要回家了。”
　　余金杰没来得及回答，少女便快步地像河桥上走去。余金杰本是怕刘燕生气了，然而美丽的姑娘走到河桥的一半，转过了身挥着手叫道：“你早点回去吧，路上要小心，可别摔跤了。”
　　这时余金杰松了一口大气，轻松的笑了笑，挥着手叫着：“我就这样看着你回家，不然我还是会摔跤的。”
　　少女呵呵的笑了起来，第一次看见她笑的露出了一颗虎牙，这更加的增添了她的娇柔美丽了。然后刘燕转回了身，向家里走去。
　　余金杰即将要得逞般的哼笑了起来，脑海里万千姿态的少女模样推挤着他的脑子，泛生着欲望。使之随之变大，变得汹涌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