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在河边逗留(散文诗外四章)
【在河边逗留】
1
水流是辽阔的。
河流也必将辽阔,它和视线一同延展,靠近初始,靠近星辰。
它抵达的,可能是数次的呼吸。
千百羊只以云朵的形式,穿河而过。这是一条穿越城市的河流,在博尔塔拉这个绿色的草原上吮吸露珠。
河是博尔塔拉河。
它有水的名字和水的身体。
如果有谁,丢失了一只羔羊,抑或迷失了牧羊犬,就请问询那些未被触摸的石头。
被河流一遍遍冲刷的石粉走进一个又一个身体。
而我们,很多时候要找的,不过是一群词语。
2
精河是一条远方的河。
但我,一个异乡人,却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靠近。
有时候在纸页里寻找,有时又在用牙齿挖掘一条河流的柔软。
除了寻找,我还能做什么?
除了迷恋,我还是我。
我不是中心,也不是边缘,只是奔跑的存在。
在精河的视野之中,我只是一缕任意的目光,随一枚枸杞逗留。
【早睡的村庄】
早睡是一种状态。
我见过的芭蕉,屋角尚小的柳树以及院子里的桃树,都在太阳落下时早早地睡了。而在清晨,它们起得比谁都晚,等露水高过屋顶。早睡的村庄一片安宁。
日落之后,所有的小村被睡眠重重围困。
太阳已经无需挂在天上。鸡们也躲在圈里细声地低语、歌唱。也许,它们是在等待呢。等待转瞬即逝的风,带走叶子,带走种子。也带走第一声鸡鸣。
还是早早地睡吧。
在纸上漫游,如今值得赞誉、抒写的事情已经不多……
【雨水经过村庄】
雨水经过村庄。雨水经过池塘。漫过塘埂。到达种满庄稼的田地。
庄稼游泳,偶尔淹没,偶尔呛一口,收成大减。
雨水推倒土墙,推倒屋顶。许多树根裸露在外,洪浊的水,经过公路,带走泥土。鸟群无处落脚,停在电线上。
雨水停止。河流静止。随雨水流入庄稼地里的鱼群,开始肥美。收割庄稼,顺手捞起一条,中午就有一锅鲜美的汤。
雨水经过的村庄,草丛重新茂盛。被雨水浸泡后变得丰满、湿润的稻草。重新抖落到稻床,晾晒。这是耕牛真各个冬季的食料。
雨水经过的村庄,池塘饱满,泥土松软。父亲母亲的脚印,那么明显。刻在心里,伴着我走好远好远。
【看见有风走过】
随手把大风关在窗外。刮乱秋天毛发的风,拽着秋尾巴的风。
眼看一些雨水就要来临。晚报上说明天可能有雪。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只是风不断。警报从遥远的地方传到遥远的地方。我在风里抚摸风吹过。我在灯下看着灯光,更远的灯光,另外的灯光。
还有冬天取暖的煤,也没有了。
眼看就要来了,还没有准备。风果然是很好的信使。
随随便便的一场秋风,就给人太多的讯息。
【风的叙述】
阳光总在风雨后。干干爽爽的风无处不在。在各个角落冷眼看着花草,树林和河流、人群,然后开始瞌睡。
干爽爽的风偶尔湿漉漉的。在梅雨季节,把霉味带得到处都是。
新娘的盖头被偷偷掀起,又不经意地放下。风是恶作剧的制造者。引起的欢笑和唢呐声一直响到新郎声。间或的新娘的哭声被风带到了婆家。
打捞光阴的老人常常聚在一起。晒太阳,谈的都还是穿开裆裤年代的事情。那些久远的事仿佛让他们又年轻了一回。这是在冬天。在春天,或者稍后一些的夏天,他们中的一些人终于被一阵风带走,远离。剩下的,又开始怀念。
庄稼一茬茬被风送进粮仓。饱满的粮食。炊烟都升得格外地高。麦地里,风的跳跃,就是一波一波的浪。卷着裤管的乡亲,挥动的镰刀,伸得老远老远。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头,面对丰硕的麦子。疲劳早就忘在柴房里了。脸上的汗水被风吹走。留下的,只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