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短篇小说)
从杭州回到洛市的冬天,已经快要尽头了,年就要来临。自感心情郁闷的莎,无由地阵阵寂寞。父母亲都急于年事的忙碌,自己却懒得动,就在这晴朗的早晨坐上了去城里的班车。
快要二十挂二的莎,感情还是个空白。说不清喜欢什么人,也说不清被谁喜欢。可不论怎么说,心头总有怅怅地失落,看什么都没有劲头,给人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空洞感。
车拥挤得象是插满了包谷棒子的仓储,吸烟的乡下人一点也不在乎车上的女人和孩子,自顾自地喷吐着呛人的烟雾。
这已经是莎回家来第三次下城里了。第一次是母亲陪同着去看牙医。那几个前门牙缝隙太宽,一个姑娘家实在有碍观瞻。母亲说去城里看看是否能修理修理。母亲还说,再不把你的牙弄好,怕是见一个吓着一个,见一个走一个了!莎说,娶媳妇又不是娶牙!
第二次是自己独自去的。那一次,病人实在是多,等到给她处理结束的时候,回家的班车早已经走了。在这个城市里,莎没有亲戚,也没有同学,更没有朋友。莎准备着晚上到网吧去熬个通宵聊天或是游戏,反正,回家后也没地方上网,家里在乡下,农村人哪有电脑呢。但莎没想到的是牙医居然给她登记了宾馆。莎从没有住过宾馆。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去了。牙医说既然你回不去了,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过一个夜晚不是很安全,就去住一回宾馆。牙医还开玩笑说,也许我这次会把病人变成家人。莎发现牙医的笑有些不怀好意。牙医坐着,莎就一个劲地玩她的手机。
牙医讨了个没趣,就站起来准备走,莎丝毫没有留人的意思。
牙医笑着说,你晚上注意安全。
牙医走了,莎自己傻傻地一笑,又呆呆地坐下来。她想错了,一个男人想结果一个女孩子何其容易。如果是那样的话,梅一定不会走的,可他却走了!这是出乎自己意料的。
莎想到自己为什么就来了呢,这宾馆的房费一晚上近二百呢!自己为什么要占有牙医的钱又不想让他在这呢!
牙医是有名字的,名字叫什么,哦,好象也是单字,叫梅。她当时还暗暗笑,一个男人叫个女人的名字。但莎就是喜欢用牙医这个名字代表梅,这梅真有她家乡眉山的韵味。
她一个特别没劲,看了会电视,就早早地睡了。宾馆有空调,比自己家里暖和了许多。梅晚上打了几次电话,她都说自己很好。
还好,梅没有强行留下来,要不自己就保不住了。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用她的钱住这个房间却不想他在。他知道梅并没有家。一个人的。
次日梅又请莎吃饭,都是他付的账。
她告诉梅晚上母亲打了电话,她撒谎说是在同学家里。当她告诉梅这些话时,她脸红了。梅说,会撒谎的人才是最聪明的!莎笑了一下,却没说话。
梅的话并不多,但很亲和。
在今天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同床并不是什么奇怪的现象,太平常了。可莎却不这样想,她要的是另一种,是什么呢,她还不明白。她懂得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关于性方面的问题,对莎来说绝非什么新奇之物,即使没有经历,看过的也就大略知道一二。如今的电视电影镜头都是大尺度地演绎,不明白内涵的怕只有三岁孩童。
别过梅,莎回到乡下老家,梅的影子时时闪现在脑海里。莎想,或许梅在那个晚上是想要点什么的。那个晚上,莎脱掉自己的衣服,还仔细地摸了自己的胸部,那两个悬挂在上身的肉团已经非常地饱满,现在还坚实地藏在自己的心里没有开放过。莎的脸通红,她想如果有一个人能走进去,那就是属于他了。但她想不会是梅吧!如果梅想要,她会不会给?
家里很冷,同学结婚,亲戚的孩子结婚,她都去了,可莎的心依然怅怅地若有所失,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是自己即将去城里要戴的牙呢?还是等待即将到来的新年,而过了年,自己又要去杭州。一年会是很快的,茫茫然然地一年一年从自己的世界溜走,将来是什么呢?
其实莎还是蛮可爱的,杭州三年,江南的湿润水分把她滋养得秀气而生动,城市的鲜艳更是染色了莎的眼睛。在这个山城里莎不说话别人一准会把她当作了江南姑娘了。莎很秀美。
洛市的街道挤满了准备过年的人。快过小年了,医院里,病人还是多得像在开会。
莎曾在杭州看过自己的牙,可那里修复牙太贵了,得好几千。没想着回到家乡还可以弄,而且价钱还可以。只是自己打工挣一点钱真不容易,一个月才千把块。一年下来,挣的钱所剩无几,也不知钱都弄了啥!
不知为什么,莎自见到这个牙医梅后有一种像老朋友的感觉。她什么都告诉他,尽管她不愿意梅留在宾馆里,但并不妨碍她想见到梅。起码梅在她的世界里是新的,她厌倦家里,姐姐出嫁后,家里只有她和父亲母亲,一年里她大都在外地。在外想回家,回家了又不快乐。外面没有自己的落脚点,家里也不是自己理想的天地。莎渴望有一个自己独立思考和工作的地方,但现在这似乎不很现实,年末的杭州没有自己一寸之地,年里的家给自己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存之所呢?可一个农村姑娘不在农村生活又到哪里生根发芽呢?
牙终于回来了!梅发来短信的时候,莎真想马上就去城里,可一天仅有的两趟班车早已经返回,要下去,得等到次日。乡下没有出租车,出行很不方便。这讨厌的山里!什么时候才能飞出去呢?莎做梦都想在外面的世界醉生梦死!外面太美!她觉得做一个农村的女人真是严重悲惨!结婚生孩子后就再也没有了生命里的美,家、孩子、男人、土地成了一女人一生永远的锁链!姐姐就是,自从结婚后,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一个人在家要料理地里的庄稼,照看孩子。从前那个漂亮的姐姐如今就像是一个中年大妈。即使想浪漫地去出轨,也不会有一个有情调的男人看上的。莎有些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
这个冬天,气候出奇地好,一片雪花也没有,一滴雨也没有落下,地里的麦苗快要渴干了!
莎不知道为什么梅至今没有成家?一个医生,难道没有姑娘喜欢他,似乎不可能。但梅说他快三十五六了,这样的男人在小城市真的是很难再有合适的对象!也许是梅错过了机会。梅并不缺钱的,也许梅的眼光太高,他看不上别的女孩子,也许是别的女孩子眼气更高瞅不上梅。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但莎不清楚。
病人还是那么多,莎磨磨蹭蹭地来到医院,却发现病人仍然像排队买紧俏商品一样拥了一屋子。梅看到她走进来,眉头舒展了一下,很快乐的样子。她给了梅一个微笑。
病人都有些不耐烦,她不好意思去插楔。梅也忙得不可开交,一个接着一个地看。她就耐心地坐下来等候,莎想,等看完了这些人的牙,也该下班了。看来梅很累,她的牙那就等到下午吧!反正她也不想早点回去。
下班时间已经到,病人还有两个没处理完,梅的手仍然停不下来,治疗机依然处于运转状态。
终于看完最后一个年轻男人的牙,莎已经不忍心让梅为她戴牙,下午也可以的。莎说,下午吧,我感觉你很累的。
梅说,确实有些累了!那就下午吧!
梅说我们还是出去吃吧,莎说,我请客!
梅说还是我请客吧,你挣些钱不容易哦!虽然我挣钱也不容易,但我的工作还是比你轻松,起码有自由在。
莎一笑,说,真不好意思的。
莎吃的很开心,梅说,下午戴牙后你还回去吗?
莎说,要回去的,不然妈妈要骂的。
梅说,哦!
他可能有些失望。莎想。
莎没说话。梅说,下午还是很忙的,有好些已经约好的,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先给你把牙弄好。
莎有些不想早点回去,她想与梅多呆些时间,也许回去了又是许多病人的。但莎没有说。
医院里很暖和,梅的科室里有几千瓦的电炉子,她就坐在电炉子旁,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但孩子们已经早早地来到了,都是些需要大量时间的孩子。莎说,你先给这些孩子们做吧,我不急。
梅说,真的。确实这些孩子们每个人都得最少四十分钟。那可得委屈你等了!
莎说,我不急的!你快快干吧!
梅又坐下来。莎还特意给梅倒了杯开水。
莎很耐心地等候。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了,最后一趟班车已经错过了时间。可莎却不好意思让梅来给自己把那几颗做好的烤瓷牙戴在牙床上。她又成了最后一个病人。
梅显得很不好意思,抱歉地对莎说,看,让你等了我一天。
莎说,不要紧,总得有人在最后吧,何况我们已经熟悉。
莎躺在牙科治疗台上,梅的身子就靠在莎的身旁。梅的气息清晰覆盖在莎的周围,他的手很轻,像一个温柔的女人。自己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并不觉得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把自己的嘴张得老大地给一个男人看有什么难为情。对了,梅本身是个牙科医生,他已经习惯了一生都在病人的嘴上动手。莎很仔细地看梅的脸,那上面有些不为人洞察的沧桑之感,他的衣服很干净,他也抽烟,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烟草味。不像爸爸,浑身都有一种难闻的气味。梅的手很纤细,很轻柔的。他的鬓角已经有了几根白发,但是梅还不到四十岁,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莎正在想着梅以前的光阴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孤单寂寞,形影相吊呢?不想梅对她说,好了,起来照照镜子,看美不美?
莎坐起来,走下治疗台,来到墙边的大镜子跟前,仔细地照了照。
莎说,很不错,这手艺挺让人满意的。
莎很快乐。
莎说,我今天请客吧!你辛苦了!都请我吃了几次饭的。
梅说,好啊!那我就一点都不想客气了!
其实莎的包里没有多少钱的,她还真怕吃一次饭花好些钱呢。但现在似乎管不了那么多。
坐在饭店的桌子旁,梅说,你给咱点些菜吧。从没有出去请过客,自己怎么能点出什么菜呢?还是你来吧!莎说。
梅说,那好啊!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菜,我来点。
莎说,你随便点吧!
梅说,那我就真不客气了。梅点了好多菜,都非常好。最重要的是,莎一看那些价格很高,最贵的要48元,她心里不由打鼓!脸有些轻轻地发烧。可梅却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说,今天好好慰劳慰劳自己,就全当是自己请自己吧!
莎一笑,梅的玩笑放松了她的紧张。其实还不是自己包里不充实的缘故,要有多多的钱,这些算什么呢!反正豁出去了!
果然梅点的才菜都格外地好吃,她不由得多吃了好些菜,而梅特意为莎要的果汁她还一口都没喝呢。
吃的真是好,来到吧台准备买单,梅说,账我已经结了,怎么可以叫你结呢?以后你有了时间有了钱天天请我吧!
莎不好意思起来,说好的是我请你的,怎么你已经把账结了?
梅说,我早都想请自己了,就是老没理由,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出来大快朵颐也算是慰劳自己吧!没有你我还老没时间呢!这叫一举两得!
莎十分抱歉地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梅说,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天已经暗下来,回去已经不可能。莎没话可说,她在这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关系。梅说,今次你又回不去了,你住在外面我真的是不放心,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啊!你从家里来,得安全地回去。所以住处必须要安全才是。
梅又去登记了房子,一个商务宾馆,里面有电脑空调彩电一应尽有。莎住在这比较安全。
打开电脑,上网,听歌。房间里什么都有,却显得很空虚。梅不知说什么,原来手机上什么都可以发的话,现在居然说不出来。
时间有些晚了,梅问莎,让我走吗?
莎说,你走吧。
梅说,真的?
莎不说话。
梅却没有离开。可说什么话呢!
彼此都洗了澡。但莎依然把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即使梅和她一起躺在床上。莎很冷的,没有一点激情。她只把自己的嘴唇---似乎很不情愿地送到梅的嘴唇上,且并没有多么长的时间。至于梅试探性去触摸莎,她都紧紧地护卫着自己,更别说梅想走入莎的内心深处。
一个夜晚,就这么过下去么!莎很矛盾!她怕梅强行,尽管她想见梅,却不想让他彻底改变自己。尽管自己曾经有过,但似乎眼前的这个梅并不是自己急于想得到的人,她还不了解他。以前的那次都是自己不懂才闹出的,她说不清那次是喜是悲是伤害了自己还是终于走出了姑娘最后都要走过的路,她说不清楚。她已经想好了,她会坚决地捍卫自己的身体,哪怕梅怎样地强迫,她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如果他强行,哪----莎准备不活了!这实在是个非常沉重的行为!
梅很力量地扳过莎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莎能感觉梅急促的呼吸,她都觉得梅有些按耐不住,他的手,他的嘴,他的坚强有力的身子。可莎无动于衷,甚至连最后的亲吻都变得索然无味。
梅有些失望了,他准备离开房间。他问莎,你想让我走吗?只要你一句话,别后悔了!莎不吭声!梅再说一遍,只要你一句话!
莎说,只要你乖乖的,那就别走了!那时,时间已经是午夜三点。
莎没弄清梅的意图,所以当梅重新躺在莎身旁后,他的行动依然受到强有力的阻碍!梅终于放弃了,也许他累了,他竟然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