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她不是我的云,我也不是她的天空(小说)
刘云被撤职了,上南方做生意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怎么想平静,都不能真正地平静下来。
一
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刚刚师范毕业,分配到松林镇小学当教师的时候,正巧刘云也刚刚毕业分配到这所学校,和我成了同事。
正值青春年少,刘云又长得很漂亮,我们俩都是单身,我暗中对她有了好感。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家庭条件不好,怕她不同意,而只能暗暗地想象着和她在一起的美好。而且,我也不知道刘云对我是一个什么感觉。
有好几回我都梦着和刘云恋爱了,醒来后回忆起那梦中的美景,我都是先美滋滋的然后就黯然了。
不得不承认,除了一肚子的诗书文字以外,我这个穷小子和刘云存在着距离。
我人不敢轻举妄动,心却一直在刘云身上驿动。若说我是在暗恋和单相思,也不太准确,只是,我还琢磨不透刘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了不弄得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我只能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了。
二
我和刘云在学校教师队伍里,年纪都小,属于未来的骨干力量。学校领导鼓励我们考函授提高学历层次,我们当然都非常高兴这机会的垂临。
能通过函授的机会提高自己的学识是我所希望的,而我另一个小心思是,能够通过这个机会跟刘云多多接触,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从松林镇出发去市里考试那天,我和刘云结伴上了去市里的公共汽车,坐在一个座位上。透过车窗,看到天空晴朗得一丝云彩都没有,偷偷地看了看身边的刘云,我就想,高高的那朵儿美丽云彩,终于落到了我的身边。这奇思一出来,我的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了,真美。刘云发现我嘴角上扬,问我:“你笑什么呢?”我老套地回答道:“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啊。”刘云则歪着头露了露两个酒窝,之后才说:“呆雁一只。”她的脸离我的脸是那么地近,我都明白地感觉得到她的呼吸,拨弄得我是又局促又快乐的。
平时觉得漫长的路程,这次却觉得是那么地短,短到我都没有跟刘云同座位坐够,车就到站了。
三
我和刘云出了汽车站,找到考场附近的一个招待所,登记住宿。
碰巧的是,我和刘云的房间是隔壁,她咳嗽我都听得到。每次咳嗽声传来,我的心都咚咚地跳。
考试的前夕,我正在房间里看书,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刘云。
她说:“我想借你的书,划一下重点题。”
我把书递给她后,她朝我的房间里看了好几眼,才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她回房间去了,我才想起来刚才是否应该让她进来坐坐。
次日早晨,我过去敲门,打算拿回我的书。
刘云房间的门没锁,她喊我进去。
经过允许了的我,大步流星地就推门进屋了,可是,我立刻发现刘云竟然还在被窝儿里呢。
猜想她可能只穿着薄短的睡衣,冒失的我,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了。
刘云却一点儿尴尬都没有,还大大方方地让我坐到她身边去。
曾听说:一个女人,对她信任的男人,她会因为不担心被骚扰而不设防;一个女人对她想要的喜欢的男人,也会很随便地守株待兔。所以,我想可能是她相信我不会骚扰她,也可能是守株待兔。
郎有情,不知妾有没有意,我始终都没敢坐过去。
刘云躺在被窝里,温柔地跟我说:“咱俩押题吧。”
我马上答应了。
我坐在她斜对面靠墙的一张简易桌子前,跟她开始研究起考试题目题目来。
她喉咙里发出的那轻敲细瓷般的声音,以及她嫩藕般的胳膊和葱白似得的手互相配合着在我眼前翻动书本,紧张多于兴奋,搅合得我心神不宁,根本集中不起来注意力研究什么题目,我只是心不在焉地哼啊哈地听刘云进行所谓的分析罢了。
刘云发现了我的漫不经心了,就张开那红樱桃般的小嘴儿,甜甜地喊我:“离那么远,听不清楚吧,你坐到床边来吧。”
想想男女授受不亲的老话,怕坐过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赶紧强把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按回了原位,然后,假装抬起腕表看了看,说:“快到考试时间了,还没吃早饭,你抓紧起床收拾吧,我也回房间整理一下。”说完我起身离开房间,都没听她在身后说了什么。
这么近距离地独处,啥故事也没发生。
不知道是我不解风情地笨了,还是我坚持对了。
也许有人会说,这我就不懂了,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不主动呢?可惜了。当然主动不是侵犯,是表白。又都没有对象无可厚非啊。
老实说,当时我家的情况简直可以用悲惨来形容,我很自卑,觉得配不上刘云,我不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且,尽管我喜欢刘云,但看她那样对待我,觉得有些不自重。我潜意识里跟大多数甚至所有男人的心理一样:喜欢风骚的女人,但,如果结婚当妻子,却绝对对这类女人嗤之以鼻、敬而远之。也就是说,希望只有自己的女人本分而别人的女人都风骚无限。
四
函授考试我通过了,刘云没有通过。
毕业后,我调到市里一所中学当教师。不久,听说刘云也调市里来了。
根据她以前在被窝里对我那态度,以为跟她能有点什么,可是,人家却不是奔我来的,她嫁给了一个管文教的副市长的儿子。
以为她攀上高枝儿了,可我却听说副市长的儿子不久前强奸幼女曾判过几年徒刑,不知道是少年犯还是怎么回事儿,出来后,那小子在工商局上班。太多的情况我没搞太清楚,反正刘云嫁给他了。
刘云嫁入“豪门”,却没有坐享其成地当什么阔太太,而是很精明能干地干着本行。
后来,陆续她担任了市里一所师范学校的主任、副校长、校长。
觉得她真是挺厉害的,所以,已经结婚了的我,有时仍觉得我俩没结缘还真可惜了点儿。
五
本来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了,可是,刘云当主任的时候,我岳母正是那所学校的老师。
有一次,老婆给我买了一件衣服,不知怎么就捎到师范学校去了。
我那时工作的中学和师范学校隔壁,岳母让我过去试衣服我就去了。
进了门,没想到刘云正巧也在。
见我试衣服,她笑着跟我打着招呼人也过来围前围后的,一会儿拽衣角儿,一会儿抻衣领儿,忙活得可欢了。把我岳母看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出话来。刘云却跟没事儿人似的夸我:“真有衣服架儿,还像当年那么帅气。”
不知情的人见了那情形,都得以为刘云是我老婆。
夹在热情过头的刘云和我呆立的岳母之间,我手足无措。
不知道丈母娘会不会向她女儿打我的小报告,只是后来,有一次接着个关于衣服的话茬儿,老婆就不怀好意地对我说:“听说你那叫刘云的老乡,帮你试衣服很精心的,对你挺够意思哈。”
我知道老婆这话是弦外有音儿的,便找个理由岔过去了。好在我老婆不是纠缠不休的女人,不然,尽管我跟刘云什么故事也没再发生,就是个偶然见了,打个招呼的,可我的麻烦还是少不了。
六
后来,听说刘云的丈夫对她越来越不买账,又在外面拈花惹草地犯了旧病。
刘云却当上了师范学校的校长,接着就有传闻说刘云和后上来的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关系挺暧昧了。她之前的校长一步步升任了教育局长。刚开始,她和局长挺好。后来,和副市长好了以后,对局长就爱答不理了。局长很不满意,想拿下她,又怕副市长不高兴,就策动师范学校的老师群起反对她。
那次,已经从中学调入市委组织部干部组的我,恰好被安排跟一个副部长去考核刘云。
心想,跟她有一回被窝研究题的事以及抻一回衣领的事,我应该要求回避,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提出来因为跟刘云特别熟悉而要回避的请求。
我记得很清楚,在考核时,刘云的优秀票和不称职票各占一半。部长找她谈话,我作记录,她不好意思,还哭了。
考核后,实际上是市教育局把刘云的校长职务顺理成章地拿下了,形式上却是组织部拿的,这就是所谓借刀杀人也。
当时我没觉得她的哭很复杂,后来有一次我的朋友也是刘云的同学情吃饭,到场后我才知道有刘云。我们先去的,她晚一会儿到的。只见她兴冲冲地进屋,一看到我在,却转身就走了。大家莫名其妙,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看到我,有恨意,可能还有不好意思的因素。那次考核她,我在场让她难为情了。考核的时候,没给多统计几张优秀票啥的。不是我对她贼心不死,毕竟老乡,能帮就帮帮。那时我也知道争斗得挺激烈,有心也不敢。想想这些,我非常后悔自己不该参加那次考核,我感觉挺愧疚的。
刘云的确是很精明能干的人,是虚荣心太重害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她最精明的是利用自己的姿色,所以,她精明过了,最后跌很惨。
就吃请临阵脱逃这件事情来说,谁都不傻,肯定知道有事。尽管不知道和谁有事。冲这一点看,她就不成熟。
其实,觉得我跟刘云后来的瓜葛,都是上帝这样安排的,目的是让我看清楚她的人品和致命弱点,而不让我后悔没跟她走下去。
七
刘云撤职后就留薪停职,又离了婚。
之后,听说去广州做生意了。
这是我所听到的关于刘云的最新消息。
尽管没有了联系,以后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但我还衷心祝福刘云能好起来。
——————————————————————
不认真读写手的原文,是写不出来如此好的编者按的。谢谢。
南山老师好!对于您的肯定让我真的很欣慰,很感激。其实我每边写一篇按语都要读几遍文章的,就怕读不懂作者的文章内涵。有你的鼓励我会更加认真仔细的。谢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品质,所以,我敬佩。
欣赏南山老师引人眼球文笔独特的篇章!祝每天开心写作快乐!————————————————————————————————
得到你的按语是快乐的。希望以后还能多劳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