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往返(杂文)
前几年,电表挂在凌空而立的电线杆上面,每个月,矿上的人来收取电费,都要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半空,检查电表,核对用户用电情况,其后再针对用户的用电度数收取相应的电费。电表是人家上去查的,自己家到底用了多少度电,那谁晓得啊?最后还不是人家说多少就多少,要多少钱咱就给人家多少钱么?内心就算有天大的疑虑,我们也是无从证实的。有时候明明很节俭,晚上看电视都舍不得开灯,晚上做完饭厨房立马熄灯……可就是这样一来二去,到头来一个月还得十几块钱,一度电四分七,试问一下这样节俭的人家,一个月怎么会用十几块钱的电呢?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找不到证据,何况我们只是个小老百姓,无凭无据的,怎么核对实际用电情况?自然而然,吃罪不起的还是我们老百姓。
随着社会的日益发展,矿上也有了新的举措,实行了很多新的政策,决定给每家每户安装新式电表。一个大箱子上面有十二个小电表,看起来,以后老百姓能方便了,对自己用电情况也会了如指掌,自己掌控,更不用再疑虑重重了。
这样的好消息,作为百姓的我们怎么能不由衷地感到喜悦呢?我们日盼夜盼,盼望着早日推陈出新。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一天,可是矿上的电工一上来,张口就说了换电表是有条件的,前提是要交260元的押金,很多人不明白这是为何,所以内心极其不容易接受,心里很是愤愤难平——为啥安装电表还要交押金?难道……真可谓众说纷纭。老百姓们嘛,难免会有各种猜测,但是,人家说了,不就是区区260块钱吗?交了押金,以后还会退回来的,放心吧。大家想了想,眼下不交押金,那些电工就无法给矿上的用户安装电表,这也是按照程序来的,用老话说,就是上峰的命令,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吧!顿时,三个一群几个一伙的交头接耳,说着各自的看法,可话说回来,就是说出大天来,有用吗?没用!拒交押金,直接影响到家庭用电,一切都变得不方便。所以,权衡利弊,思忖再三,各家各户只能摸着腰包,乖乖地,把那260元的押金交齐了。电工头大笔一挥,开了个收据(以后可凭收据取回押金)。过了一段时间,电表总算是顺利安装上了。安上之后,各家三十元钱买了张磁卡,又另外花钱买了电,回去把卡插到点表里,买了多少电,就会一次性输入电表,显示里面有多少电,如果电用完了,再拿钱给磁卡充值,再输入……刚开始看起来,我们的确方便了不少。
不是有一句话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今年,矿上又开始对自建房(外来用户以及在本矿的临时工修建的房子)进行了大面积拆迁,正式工居住的排房,也在这计划的三年内或者更短时间。
这次拆迁,说是为了危房改造和棚户区改造,要临时的还有户口不在本地的住户自己去找住房,如果用户积极配合,矿上承诺补贴各家各户两千元,另外还有四百元的搬家费;如果拒不搬出自建房,配合拆迁工作,矿上就要强行拆迁。那样的话,吃亏的是住户自己,顽抗到底也是无用地挣扎。最后肯定是竹篮打一场空,休想拿到矿上给予的一分钱补贴……我父母的家也在此列。他们找不到住房也没有经济实力去租住那些高档房子,最后只能回老家。
矿上的临时户搬出住房,还要留人在此随时等待专人前来登记拆迁事宜,逾期不候。
搬出住房到拆迁登记,足足等了二十天,登记过后短短几天时间,一座座房屋被摧毁,顷刻间倒塌,化为废墟,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就算老百姓心里十万个不情愿,那又怎样呢?还不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接下来按理说矿上应该给每家拆迁户发放应享有的补贴了吧!?
还记得那天,我和我爸一大早没吃饭,就拿着身份证和房产证,急匆匆地坐了车去了多营公司的房产。
到了房产办公室,一个男人双手夹着烟,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我和我爸,你们是来干啥的?我说:“我们是自建户,想问一下那个拆迁补贴是不是在这里领取?”
“我们这里不管这个,你们还是去XX房产去办理吧。”那个男人的话音刚落,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了。
我和老爸悻悻地走出公司大门,辗转到车站等车,去了XX房产。
终于到了目的地,但没有找到。真是好事多磨,一波三折啊,我们父女两个逢人便问XX房产在哪里,经过了多方打听,才找到那个地方。
我和老爸走进办公室,发现很多人在登记,一间办公室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争先恐后,势不可挡。
我们把房产证交给了那个管事的,他说把手机号留下备用,补贴发放,另行通知!
看来我们还要多跑几趟咯。
领取补贴是在快一个月之后,但是之前承诺的四百元搬家费至今都没有拿到一分钱……
想着这个,忽然就想起了几月前弟弟临走时,把电表磁卡和收据交给了我,嘱咐我去把押金退了,事实上这件事情我也耽搁了很久。
前几天,我家正好没电了,准备到升华务中心买电去。随手拿了磁卡和收据,打算把这两件事情一并办理了,也给自己省去了很多时间。
到了购电中心询问了一阵,营业员告诉我退押金事宜要去二楼办。我进了办公室,看到一个面容和蔼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说明了来意,在她的指引下,去了对面的办公室,我把磁卡和收据交给了一个男人,他在收据上面写了字(意思就是磁卡已收回)。我问下一步咋办?他说还要我去找对面那个女的,原来是要进行核查用电是否有欠费,检查完毕,她大笔一挥,也在收据上写了“未欠任何费用,押金可退”的字样,然后她又做了签字。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押金终于可以退回了,我正要开口,她却抢先说话了:“你拿着这个去大井招待所二楼办理退款手续。”天啊,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怎么退个押金还要这么费尽周折呀?万般无奈下,怀着落寞的心情离开了升华务中心。
第二天我和老爸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就去车站等车,可是等了四十分钟未见一辆通往大井的公车。要说步行,也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关键是我爸有病,双腿发软不能长期步行,我看那情况要等公车来,估计也得中午了吧,没办法,只好打了一辆出租,把我们送去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我按照升华务中心地指示直接去了二楼,结果二楼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些手续不在这里办理,说打电话帮我们问一下,退押金在几号办公室办理,最后,我们下了一楼,去了103室。
透过门那道窄窄的缝隙,一个人正拿着收据询问,才知道他也是来退押金的。我随手敲了敲虚掩的门,进去看到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端坐在电脑前,看到我们三个人一起进去,我把收据递给他,说是来退押金的。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拿起收据对着半空看了又看,好像看不清收据上面的字迹似的怕被我们蒙骗,或许这也可以理解为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吧!看了半天,随后才给开了一张“退款单”,告诉我们去二楼,找另外一个人签字。结果我们四处碰壁,二楼到一楼,一楼到二楼,再由二楼到一楼……如此的往返数趟,累得气喘吁吁,可最后都没有找到专管签字的那个人。最后下到了一楼,有个人说:“签字的那个人早晨来了又走了,今天可能不来了,等明天再来吧。”我们顿时无语,只好失望而归。
回家路上,朋友问我去干啥,我把退押金的经过告诉了他,他说:“因为200多块钱,不值的来回跑。”我反问;“这是二百几百的事情吗?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吗?不,不是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这是自己的权益,也是矿上对百姓的承诺。也许,对某些有钱人来说,260元人民币或许就像人家的手纸,但是对于一个收入无几的农民来说,对离家在外打工的妈妈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钱的问题,不是多与少的问题,还有原则和尊严以及百姓的维权意识吧!”他沉默了一下又说:“你一个人去,指定不给退。”我笑着说“这里如果没人管,不给退,我就去……”
第三天我依旧和老爸起了个大早,依旧是吃饭后就去车站等车,于第二天不同的是这次等车只用了十几分钟,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可能真的是来来回回地跑累了,心里还想着今天是否顺利呢?我问老爸:“你说今天能不能顺利地取回押金啊?”我爸说:“应该能吧。”“现在就是这,和老百姓要钱时,大笔一挥,一张收据完事;退钱时,推三阻四,手续繁多,还得手续齐全,跑够趟数才行,不是说百姓利益无小事吗——”我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愤然,发了一通牢骚。我爸冲我笑笑:“现在都是这样的,谁叫咱们是平头百姓呢!呵呵呵……”
到了招待所,远远的看到上次退押金的那个人站在门外,两手插兜,来回踱步徘徊着,他和我们说签字的人今天在,但是签字之后还要盖章,盖章的人今天不在,他准备明天再来。我们看着他失望的向远处走去,背影渐渐模糊。我和老爸说先进去看看,说不定盖章的人已经回来了呢。既然来了就要看过了再走,免得白跑一趟,那样可不值了。我们上了二楼,找到了签字的人,我们双方都签了字,经过他的指引,找到了专管盖章的那个人,听说他同时也是管财务的,那个人看过了退款款单,直接把260元的押金退给了我们,这次终于没有空手而回,我们的心也终于在这多次往返之间松了一口气。
办事难一直是老百姓心中的症结,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事却要经过那么多繁复的手续,经过那么多来回踢球、推诿的人?事,最终还是要解决的,为什么不能在第一时间为百姓解决,而要将办事者繁复折腾数次甚至数十次才给予办理?是因为那些公仆真的实在是太忙?还是有其他不能说出口的缘故?其实,作为百姓,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们只是希望,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那些自诩为公仆的人能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做出真正符合公仆身份的事。百姓,永远都是真实的百姓,只希望,公仆也能够是真实的公仆,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那种挣扎,不仅仅是在表象上的,更多的是在内心,那种纠结、煎熬、焦急、等待甚至是无助到自己低下身来,抱头痛哭,或许有些人觉得这个太夸张了,其实不然,这样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昨天有个朋友说,前段时间,他花了五千元钱让人处理事情,结果很久没有处理好,奔波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结果,直到昨天晚上,他和我说,现在松口气了,倒也搞定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开心还是难过……呵呵,哎——
这只是冰山一角嘛!一个小小的角,问好香香,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