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蠢货》（长篇小说）第七、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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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你要找谁？先登记一下！”
　　馒头刚要进门，就被小区保安拦住，回头一看，乐了，原来是曾经在他们工厂当保安的孙麻子，就说：“老孙，啥时候来这里的啊！”，馒头把车子靠在一边，掏出烟来。
　　“哦，老朱啊，这么晚了，你要找谁呀？”孙麻子接过烟。
　　“我要找宝锋有点事！”馒头摁一下打火机，两人点上烟。
　　“咋？谁犯事了？”孙麻子看看他车上带着酒和烟，他看看馒头媳妇和二囤两口子，远处的霓虹在那张马脸上闪烁，他神秘地一笑。
　　“操，你往哪里想呢，我是有别的事找他老婆。”馒头咳嗽一下，笑着说。
　　“操，找人办事还送这个啊！”他一把拉过馒头放低声音，“这东西太占空了，没处放，再说了人家储藏室的好烟好酒积攒的海海的喝不了抽不完的，还稀罕你这个一百多块钱的酒？”孙麻子吸一口烟，喷出一串圈圈。
　　“那你说送啥？不会是送金银首饰吧？”二囤又要上犟，他“咳”一声没好气往地上吐一口痰。
　　孙麻子看了看他，“这位兄弟是不是不在天底下过，现在送礼谁还送这个？这东西还招风，看见院子里这旮旮旯旯的摄像头了没？”孙麻子指划指划说，“找他办事的都是两手空空进去，出来之后事情办成了！”他看看二囤，“知道为什么吗？”
　　“敢情宝锋是个好人，不用送礼就能办事啊！”二囤挠挠头舒心的笑了！
　　孙麻子一撇嘴冷笑了一下，白色烟雾从嘴巴涌出糊住了他那张马脸，他一挺身子，另一只脚在地上敲着鼓点。
　　“算了算了，老朱，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先把车子放在这里，要不派一个人上去看看在家不，是二单元三楼东，我可是记着他们两口子开车走了，不让你们去看看省得你说我骗你！”孙麻子有些不耐烦。
　　正在说这话，汽车喇叭响了，“来了，这就是宝锋的车子，闭着眼睛我就知道是他，你就在门口截住他！”孙麻子嘱咐馒头一句，一闪身子跑进了值班室。
　　车子向门口一拐，雪亮的车灯照在站着的四个人身上，宝锋从窗子里一探头，看见了馒头。
　　“叔，你在这里干啥？”说着走下车子，馒头他们走上来说：“正要找你呢！”馒头弯着腰搓搓手，显得不好意思。
　　“走走，有啥事咱家里说！”宝锋把车子停在楼道门口，她媳妇从车上下来咋呼着大家上楼。
　　馒头媳妇和二囤媳妇要从摩托车上解绳子，宝锋媳妇跑过跑来摁住说：“婶子，你别动，千万别动，再动不让你们上楼了，能办的事情不拿东西也办，不能办的，拿多少东西也不行！”三个人拉拉扯扯互不相让。
　　“婶子，你侄媳妇说得对，庄里乡亲的还是外人吗，有啥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宝锋从上楼梯倒回来说。
　　馒头媳妇坚持搬，宝锋只好说：“婶子，到底是啥事？”馒头媳妇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没事，没事，孩子不愿意去，不去不就得了！这么点儿小事星期一上学我和他们班主任说说就行了，大老远跑来，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宝锋媳妇当时就表态。
　　说话的功夫，馒头和二囤解下了车上的箱子，宝锋一看生气了，夺过箱子又把它放在摩托车上，边捆边对馒头和二囤说：“说不要就不要，以后有事打个电话就行，天不早了，黑灯瞎火的，我也不让你们上楼了，后天让两个孩子去上学就行了！”
　　就这样，让两个女人折腾了一天都没有解开的结让宝锋媳妇一句话给打开了。
　　二囤说：“这些东西咋办？我看还不如给他退回去，这么贵的东西咱消费不起啊！”
　　馒头一听是个理儿，一行四人上车就到了“清风明月”超市。
　　超市老板韩大疤瘌胖老婆黑妖一听，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厚厚的脂粉仿佛就要从脸上剥落下来，“退货可以，不过已经上税了，没办法扣了的税只好从你们身上再扣回来！”
　　二囤上了犟，差点儿和黑妖打起来，馒头拉他一把，两个女人一嘀咕，也合算，扣就扣点儿，比全部送出强多了，花几个小钱办了个大事。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感觉路灯格外亮，橘红色的光芒丝丝拉拉的流淌下来，道路两旁的霓虹灯眨巴着眼睛。一丝清风划过夜空，树影婆娑，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馒头望望天空，星星不见了，道路两旁的梧桐摇曳起来，又一阵大风裹挟着路面的尘土飞扬起来。
　　“不好，要下雨了！”二囤媳妇咋呼。
　　馒头和二囤一加油门，车子向前一窜，“嗷”的一声飞奔起来，两个老婆坐在车上直喊：“慢点儿，慢点儿！”
　　刚进家门，一道闪电把天空照得贼亮贼亮，一条蜷着的毒蛇在头顶的天空一挺身子，张开血盘大口撕裂厚厚的阴霾，“咔嚓”一声颤雷炸开一道口子，雨水“哗啦啦”倾泻下来。
　　玉娟还在走火入魔般的边舞划边唱歌，电视里音量开得很大，馒头大喊：“玉娟，快拔下电源和线，没听见打雷吗？”
　　又一道明晃晃的闪电，紧跟着“咔嚓”一声，雨水更大了，一道道闪电，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水竞赛起来，黑夜突然热闹了，雨水从檐下滚落下来，敲得铝盆当当作响，电灯熄灭了，馒头媳妇摸索着找来手电，往沙发上一坐，“哎哟！我那娘，玉娟，你这个死孩子闺女，为你这点事叫我和你爸好一阵忙活！”馒头媳妇摸摸脸上的尘土，到厨房洗手洗脸。
　　“明天老老实实去上学，哎哟！没想到宝锋媳妇真不孬，挺好说话的！宝锋这孩子也挺好！”馒头媳妇边洗脸边夸赞宝锋和他媳妇。
　　8
　　周一早晨，吴婵娟在门口向教室内扫了几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一会儿语文科代表白钰莹进门口高喊：“朱玉娟，老师叫你到办公室！”
　　玉娟一阵心慌，教室内有十几个人座位空着，那些人已经同意上职业学校了，所以就没来，这让她心里十分忐忑。
　　她来到办公室门口，见门子开着，一紧张竟然忘了喊报告就进去了。
　　吴婵娟正在看作业抬头一看玉娟一甩笔厉声问：“你怎么进来的？不喊报告就进来这么随便吗？你这种蠢货真是没教养！”吴婵娟站起来一挥手，“出去，给我出去重新喊报告进来！”
　　玉娟退出去正要喊报告，外语老师进门“哐当”一下把门子关上了。
　　“报告！”她喊，里面没人应。
　　“报告！”她提高嗓门使劲喊，老师没有接话，她憋着气息想再一次喊报告，可是张开嘴巴却喊不出声音。
　　“吴老师，咱们班分流了几个？”外语老师在里面问吴婵娟问。
　　“接到电话的基本同意了，我到教室看了看他们没来，看来基本定了，就是朱玉娟那个蠢货的家长不同意，这不今天又来了，你说她这样的在这里念股子啥劲呢！”吴婵娟边照着镜子描眉边说。最近，她对自己的容貌越来越有信心了，全县名师评选，全镇初选她终于战胜三个对手进军全县参赛资格，时来运转，让她非常开心。这时候，上课的预备铃响了，吴婵娟夹着备课在门口的穿衣镜前站立，看着镜子里那一头刚刚拉直的飘逸的玫瑰紫紫长发和小蛮身材一搭配，更显得妩媚妖娆，顿时一团红雾在眼前升起，让她信心大增，她轻飘飘的正要走，突然发现玉娟还在门口站着，这才想起刚才把她赶出去，脸色一沉：“玉娟，你怎么回事啊？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数吗？唱了几首破歌就觉得了不起啦？咋有脸来呢？”她把课本背在身后，“你看你长得人五人六的，智力咋和相貌不一致呢？你说你在这里有啥用呢？”
　　一会儿，课代表来叫吴老师上课，吴老师喜笑颜开，把课本和备课交给白钰莹。
　　“交同样的钱，吃一样的饭，一样的年龄你妈咋出产你这样的货！你看看人家白钰莹，学习学习好，人品人品好，你呢？蠢货！要不是副校长的面子非把你弄回去不可！”吴老师用手指狠狠点了一下玉娟的额头，玉娟不吱声，低着头就像一块木头。
　　朱玉娟没有被分流出去本来就让吴老师十分恼火，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更让她大发雷霆。
　　美术老师王大千早就见识过玉娟在本子上的画画，他认为玉娟在画画方面是个天才，在美术教室上课的时候，就想让玉娟现身说法，谈谈画画的心得，就让玉娟回教室拿她的画的本子，这让玉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重视，在课堂上，玉娟结合她的画谈怎样构图，怎样想象，怎样抓人物的特点等等。朱玉娟在美术课上出尽了风头，让那些被吴老师宠爱惯了的同学愤愤不平，尤其是白钰莹，她好几次举手想向美术老师抗议，可是美术老师愣是装作没看见，这对她的自尊心是个非常重大的打击，最可气的是美术老师竟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在文化课这方面优势明显，在其他方面一样是缺陷，所以，不管你在哪方面有长处都应当受到尊重！朱玉娟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不仅歌儿唱得好，画画也相当不错，这两点你们谁能比得了？”，白钰莹等人本想向老师大声说玉娟是蠢货！可是听老师这么一说就没敢举手。
　　下课回教室，白钰莹咋呼：“我的钱让人偷了，我的钱让人偷了！我放在抽屉里的，上课之前还在，谁偷去了！”。
　　她这一吆喝，其他同学议论开了。
　　“肯定是玉娟偷去了！就她回来一次！”乌鸦嘴鲁霞咬了一口苹果还没咽下去就撇着嘴巴急着下结论。
　　“嗯！就是，听说她小学的三年级的时候捡了穆峥嵘的本子不给人家，她可稀罕别人的东西了！”花喜鹊郭倩倩添油加醋。
　　“玉娟还不会走的时候就好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我奶奶说的！”和玉娟同村的朱紫涵把嘴巴里的瓜子皮吐在地上，“可别看玉娟那样啊！可沧（沧州贼，意思鬼机灵）了”。
　　他们正在“喳喳”的议论着，玉娟从美术老师那里回来了，还没进门，乌鸦嘴鲁霞就质问上了：“玉娟，白钰莹的钱是不是你偷去了？交出来！不然就翻你的口袋！”说着伸手就要向她裤兜里掏。
　　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吴婵娟，她也认定同学们的反应有道理，这样的孩子受到别人的冷落，报复心肯定很强，于是在办公室再三审问，玉娟反复说没有拿白钰莹的钱，吴婵娟脸子一沉：“道理给你讲得再清楚不过了，拿了人家的钱就应该给人家！”她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玉娟，拿了人家的东西不要紧，交出来就行了！”她站起来把门子关上。
　　“屋里没有别的老师，实话告诉我，钱是不是你偷的！”吴婵娟采取攻心战术。
　　玉娟还是极力否认。
　　“玉娟，只要你交出来，我保证不会和白钰莹说是你偷的，也不会在班上说，明白了吗？”她又和颜悦色的进一步引诱，可是玉娟还是极力否认。
　　吴婵娟生气了，一把拉过玉娟，让她脱下褂子，翻了翻，没有，又摸摸她的裤兜，还是没有。怪了？吴婵娟想了想，把门子插上。
　　“把衣服给我全脱了！”吴婵娟命令。
　　玉娟号淘大哭。
　　玉娟这一哭，吴婵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哭什么哭，看来你这种蠢货不用点儿绝法子，你是不会承认的！给我脱下来！”。
　　玉娟哭哭啼啼只好脱得只剩下了乳罩和小短裤，吴婵娟一看，心里一惊：这孩子不光模样长得好，身材还这么妖娆，皮肤白皙，双腿修长，脖颈细长，尤其是胸部就像两枚含苞待放的花朵。
　　吴婵娟没有从玉娟身上发现什么，就认定她已经把钱转移了，最有可能的是到超市花了，于是亲自到学校超市调查，她把玉娟放在超市门口等着，自己跑进超市，拉着超市服务员小金到门口说：“小金，这个孩子来买东西了没有，就是这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
　　小金看了看玉娟，摇摇头说：“没来过！”
　　“你再仔细想一想，学生多了可能看不过来。”
　　小金还是摇摇头否定。
　　“你店里不是有监控吗调出来看看！”
　　小金对吴婵娟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就问：“吴老师，出什么事了？这么兴师动众的。”
　　“看见没，就是我让你看的这个姑娘，她偷了人家的钱，到你这里花了，还不承认，一百块钱呢，不是个小数目啊！”
　　小金调出近一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告诉她：“吴老师，买东西的多，你先自己看看吧！”
　　里面根本没有玉娟的影子，吴婵娟还是不死心，慢放快放的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她等待的结果，倒是在一名学生的身后发现了白钰莹，她正把一包食品藏进自己的口袋，之后和那位学生大摇大摆的走出超市，吴婵娟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关闭录像，说：“小金，没事，没事，一百块钱得买好多东西呢，买了她往哪儿放呢！弄错了！”
　　玉娟还在超市门口站着，吴婵娟叫她回去。
　　下课后，白钰莹跑来告诉吴婵娟，说是钱找到了，上数学课时，打开课本一看，一百元钞票叠得整整齐齐夹在里面，是自己忘记放在里面了。
　　“你站住！”白钰莹刚要走，吴婵娟忽然想起在超市看的录像，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最终没有问，她怕这一问影响她的学习，白钰莹可是她的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每次考试都是九十分以上，班内的平均分还指望着她呢！明年晋级还要靠她来提高考核成绩呢！白钰莹是她的得意门生，组织能力很强，她在班内的影响力甚至超过班长慕松，要是把她打击了，能影响一大片呢！这样一想心中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