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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玉花姐(散文)


作者:杨献平 进士,7341.58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809发表时间:2013-10-15 20:11:02

大姨家煮的米饭(小米粥或再加点玉米粒、土豆、豆角、南瓜、红薯、栗子、花生等做成的粥食)很好吃,诀窍之一是熬得时间长,烧开后,再小火持续一会儿,各种谷物就都绽开了,汁液溢出,比八宝粥还好喝。相反,母亲做饭总很仓促,一个是忙,再一个是缺乏耐心,尝尝能咬动就行了,再不加火,舀出来就吃,大姨妈说了多次,母亲就是改不了这习惯。我上学后,大姨家虽然比我们村距离小学还远三分之二的路程,但我还是愿意去,蹭吃蹭喝蹭睡觉。晚上,和还没结婚的三表哥四表哥睡在新房子的大土炕上。四表哥大我7岁,还孩子脾气,经常和我闹。三表哥就大声劝阻说,别老惹献平吱哇乱叫好不好!
   玉花姐倒是不惹我,因为是闺女家,动得少,静的多,看的多,说的少。按照出生次序,玉花姐是大姨家五个孩子中的老小(事实上,下面还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弟弟,出生后过继给姨夫没儿子的兄弟,就不算大姨家庭成员了。)第一次对玉花姐有印象,是一个秋天,我的左手腕肿起老高,很多天不消,母亲和父亲带着我跑了好多家医院,看了好多医生都没治好。到大姨家,大姨唉声叹气一阵,捧着我的手腕看,忽然看到一点黑的,用缝衣针一挑,拔出一根4厘米长的荆木棍(和父母亲上山割柴时摔倒扎进去的,自此痊愈)。
   大姨和母亲正在惊叹,说我受了多少罪,别的医生咋抓住我手腕使劲搓捏,说孩子疼得咋受呢?正说着,一个身穿红上衣,梳着马尾辫的大女孩子走到院子里,把手腕上的荆篮子放在地上,刚进门,母亲就对我说,那是你玉花姐,我看了看,母亲说玉花比你大6岁,得叫姐姐。我叫了,玉花姐从鼻子里嗯出一声,眨着眼睛看了看我,就转身出了门槛。再一次去,刚进院子,就看到玉花姐蹲在灶火前烧火,挺高的身条蜷成螺丝状,面朝着不住冒烟的灶膛,一口口吹火。走到近前,玉花姐没发现,乍一看到我,眼神慌张了一下。
   母亲一直问我,你大姨家比咱家远,你放学不回咱家跑你大姨家干啥?我说大姨家的米饭煮的好吃。母亲嗯了一声,说,那倒是。我说,你能不能也像大姨那样做饭给我吃。母亲说,吃个饭,有啥讲究呢?熟了就行了。再一年正月,我们家要盖新房子,找好多人帮忙。大姨就让玉花姐来帮忙做饭,中午一般是面条加麻糖,早上和下午是米饭。帮忙的人都说,这米饭好喝。母亲说,是俺姐姐的玉花做的。帮忙的人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要是每天都是玉花做米饭,俺天天来帮忙。
   那一次,玉花姐在我们帮了至少一个月的忙,晚上和母亲睡在一起。有一次,我对母亲说,要是玉花姐是我的姐姐该多好?母亲看了我一眼,说,玉花本来就是你姐姐啊!我说我说的意思是,玉花姐要是我的亲姐姐,那就好了。母亲看了看我,嗳了一声,没说话,扭头去做别的事情了。新房子盖起,搬进来,我还是放学喜欢往大姨家跑,在那里吃住,和四表哥躺在炕上你抓我一下,我捅你一下,闹的累了就呼呼大睡。即使冬天,我也会背着书包,踩着满河沟的白冰凌,跑到大姨家去。
   玉花姐还在做饭,似乎没上过一天学。有时候和她一起去抬水,河里结的冰凌有两尺厚,我抬一头,玉花姐一抬头,姐弟俩在冰上挪着走。夏天,我放学蹿奔到大姨家,有时候看见玉花姐在屋侧的田里挖野菜,其中灰灰菜是最好吃的,少放点油炒菜,或者直接洗净熬在米饭里,都很好吃,香香的,甜甜的,满嘴的嫩味儿。有一次,我放学急慌慌地回到自己家,一进门,见母亲正在给玉花姐线挦面(山西、内蒙和宁夏一带称挦脸,即用面粉敷面,再用缝衣线反复弹)。玉花姐也算瓜子脸,但眼睛和嘴巴不大好看,走起路来头也有点歪。
   我放下书包,给玉花姐打了招呼,就到院子里去了。刚迈出门槛,听母亲说,你这个毛尾(yi)太长了,剪点儿吧。玉花姐嗯了一声,算是同意。紧接着传来拿剪刀的响声,后来是玉花姐一声尖叫。我蹦到屋里,只见玉花姐捂着额头,几大滴红得像桑葚的鲜血从指缝噗嗒嗒地滴在黄土屋地上。母亲一边埋怨自己不小心,一边抓了一把面粉,惊慌而又笨拙地按在玉花姐的伤口上。后来,大姨妈对母亲说,幸好没留下疤痕,要不然,那难看得咋找婆家呢。
   大姨妈说母亲干啥事都毛糙,图快,说话也没个方式,往往出了力还落不下个好儿。大姨说这话不是生气,是教育母亲明白这个道理。姥姥和姥爷去世的早,大姨和大舅、二舅就是家长,母亲和小姨也把他们当爹娘来对待(孝敬)。母亲也不生气,咧着嘴笑。大姨再絮叨,母亲赶紧截住话头说,俺下回再不多管恁的事了,恁闺女恁自己去管。再去大姨家,玉花姐不是上山捋洋槐叶子喂猪,就是到地里薅草。我问大姨妈为啥不让玉花姐上学?大姨说咋不让,是她自己不上。我想不通玉花姐为啥不上学,就问玉花姐,玉花姐说,上学有啥用呢?不上学还能帮恁大姨干点活儿,上学了谁来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呢?一边大姨听了,笑着说,恁玉花姐长这么大,俺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事实上也是,玉花姐很少开口说话,有时候问个事儿,几遍都不抬头嗯一声。
   每年秋天卸柿子(易破损,需轻摘轻放),总有一些不能卖钱的,软成一团酱的软柿子,玉花姐收集起来,和粗糠搅拌后,一个人坐在房顶上,迎着北风,用手捏成一个个的窝头。不用几天,糠柿子窝头风干,玉花姐把它们放在一起,用苇席盖住。我爱吃甜的,每次到大姨家,沿着梯子爬上房顶,坐在暖日照耀的石板上,狠劲儿吞咽喇嗓子的糠柿子窝头。玉花姐在上院看到,放下手中活计,也爬上来,从苇席下面拿出几个长着白霜的柿牛子(即秋时用刀子削去表皮,晾干后糖粉溢出的干柿子),放在我手里,一句话不说,就下了梯子。再一年冬天,大表嫂第三个孩子又流产了,大姨着急,母亲也叹气。姊妹俩说,这(大表哥和大表嫂)都结婚好几年了,怀一个流一个,啥时候才能有孩子呢?
   当时,我和玉花姐也在旁边,母亲看看我,对玉花姐说,你带上献平到院子外玩去。玉花姐没吭声,拉了我的胳膊,看也不看我,就朝外走。因为用的劲儿大,把我拉了个趔趄,大姨说,不能轻点拉孩子?玉花姐停住,眼神怯怯看了一眼大姨。到院子,光秃的梧桐树上有一窝喜鹊在叽喳。对面马路上,偶尔跑过几辆汽车。站着沉默了好久,玉花姐忽然说,山上有酸枣,咱去吃好不?我嘴巴一酸,满嘴口水。玉花姐在前面,撅着屁股往房后山岭爬,我也不甘落后。
   冬天的山岭上,茅草枯黄,酸枣树丛远近都是,一些风干的酸枣红艳艳地挂在脆弱的枝茎上。玉花姐摘了一大把,我也装了两布兜。姐弟俩找了个背风的圪崂儿,坐在茅草堆上,一边噙着酸枣,一边看着山下的村庄。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玉花姐到底多大了,可能是太熟悉的缘故,总觉得玉花姐像是一个老闺女,或者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子。——干坐了一会儿,玉花姐说,你长大想娶个啥样的媳妇子?我看了看玉花姐。玉花姐看着我。我支吾了一阵子,想了想说:就找铜锁媳妇那样子的。她说,哪个铜锁媳妇儿?我说,就电视上那个铜锁媳妇儿(实际上是《篱笆?女人和狗》中铜锁媳妇扮演着杜宁林)。玉花姐摇摇头,一脸茫然,眼睛缓慢转动,似乎在努力想。
   我又往嘴里喂了一个酸枣,忽然想,玉花姐没上过学,不识字,大姨家也没买电视机(八十年代后期,只有极少数人家买了黑白电视机),看不到那电视剧。就对玉花姐说了电视剧中铜锁媳妇的模样和性格。玉花姐听了,看着对面马路上的一辆啪啪乱响的拖拉机,说,那倒不赖嗳,能管住汉们的就是有本事的(媳妇儿)。我扭头看看玉花姐,笑笑说,铜锁媳妇适合我,玉花姐说,咋适合?我说我这个人比较调皮捣蛋,有个厉害的媳妇管住,就会安分守己过日子。玉花姐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草尖上掠过的一块石头,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有点怪,还有点快。我脸红了一下,扭头看着玉花姐说,你想找个啥女婿唻?玉花姐收脸也红了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一边走一边说,俺咋知道唻?
   再一年冬天,大姨带了个一个个子不高,身板儿跟门窗一样,脸有些长的小伙子来到我们家。说这就是玉花姐的女婿,递了手巾(类似于订婚,即未婚男女确定婚配关系的一种简单仪式)了,领过来让小姨看看。其实,那小伙子母亲早就认识,是大姨和母亲娘家村的。那小伙子不在跟前时,母亲小声对大姨说,这小伙子能吃苦,一年打工也能挣不少钱,是个好人。大姨说,就图了个好人,还是个独苗(意为可以继承父母的全部财产),家里不少房子,老公公当了一二十年会计,手里也有(钱)。
   这不过是一个礼道,闺女订婚了,要嫁人了,带着女婿到直系亲戚家转转,算是一个交待。其实,关于玉花姐的婚事,大姨和母亲和舅舅和小姨早就商议过了,因为挨得近,男方家庭及人品等等一清二楚,之所以确定下来,也是觉得各方面都比较般配,合乎大人的心意。这时候,我才知道,玉花姐就要出嫁了,锣鼓花轿,折腾闹腾之后,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心里也很高兴,主要因素是,我和弟弟又可以参加一场婚礼,大吃大喝一顿了。
   春节前4天,我放假在家,一大早换上新衣服,跟着母亲带着弟弟一起去到大姨家。那天,大姨家也有很多人,帮忙做饭的、送闺女(即有闺女出嫁时,亲戚、同族人去送,到男方家吃喝一顿再回来)的,一堆一堆。四表哥说,咱兄弟们就数你、王平(表弟)和聚平小了,扛门帘(就是去男方家时扛着新门帘,男方家要给红包,一般由女方最小的弟弟承担)的活儿就是你们的了。我高兴得一滩糊涂,抱着红色门帘站在卡车跟前,急着让玉花姐离开娘家。可只见人忙里忙外,折腾了大半天,玉花姐才穿着一身红绸棉衣棉裤,盖着一方红头巾,被人簇拥着从家里出来。
   这可能是玉花姐一生最风光和受人尊敬的时候了,但从大姨家到婆家后,玉花姐就再也不是以前的黄花大闺女了,也很少在娘家出现了。有了第一个孩子,虽然只有五里路,玉花姐也很少回来看大姨和姨夫。只有到节日,才带着孩子,买些东西回来看看,但待不了半天,就又回婆家了。大姨对母亲说,这闺女脑子就是不灵光,不像别人家闺女那样跟娘亲得像疙瘩蛋(形容黏在一起,难分难舍)。说完,哀叹一声,好像很不满意。母亲说,玉花就那样个人,姐你别那样想。小姨也说,你就生了那样儿个人,有啥法儿呢?
   再一年,玉花姐又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女儿,第三年,生了一个儿子。大姨长出了一口气,说,这小可歇心了(不用再操心之意)。母亲说,人家(即玉花姐婆家)三代单传,不生个小子哪能对得起恁老两口呢?有几年冬天,玉花姐叫大姨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大姨有时候住不惯,就跑回来,路过我们家,总要过来看看。母亲说,玉花叫你住你就住呗,回来咋?大姨说,咱在人家家住不惯,还是咱那狗窝好。母亲又问,玉花叫你吃(好吃的食物)不?大姨说,倒是舍得了,女婿也每天买鸡蛋(大姨是坚定的素食主义者)、面包、方便面,变着花样给吃。
   母亲说,那多好啊,知道孝顺,就是好闺女。大姨说,就是不说话,你不给她说她几天都不给你说一句,闷死了!母亲说,她就那样的人,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跟自己闺女还计较个啥嗳?大姨说,自己个闺女没啥计较啊!母亲又问大姨说,玉花还那样不?大姨端碗喝一口开水,擦了下嘴巴,说,这段时间不要紧了。母亲说,那地方以前是人家老付家的祖坟,挪走又盖房子,咋能干净?大姨说,谁知道咋回事,总那样。——我在一旁听着,不知道母亲和大姨打的个啥哑谜。就问,大姨说,你玉花姐每天晚上,睡着睡着就从床上摔到地上,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吐白沫,牙齿咬得格挺挺地(俗语,严丝合缝且紧密之意),咋叫都叫不醒。
   我头皮一阵发麻,站在一边不吭声。母亲又问,玉花的头还疼得厉害吗?大姨说还是那样子,药不断,也没啥效果。有时候疼的脸都变形了,整夜哎呀叫唤。母亲说那让女婿带上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大姨说,去了,也没查出啥毛病。我对大姨说了一种中药合剂——正天丸,据说效果不错。半个月后,大姨对我说,你说那药管用,你玉花姐吃了不咋疼了。再一年回去,问玉花姐头还疼不,大姨说,还疼,吃你说的那药也不管用了。
   2004年春天,姨夫去给大表哥家看门,第二天早上,日出三竿还没起床,大姨去看,喊叫不醒,叫了三表哥,把门板卸了,进去一看,姨夫身首冰凉。那一段时间,大姨和二表哥(早年自缢,有一女,由大姨和姨夫带大)的女儿在一张大床上睡。孙女转眼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婆家在外县某村。这时,我已经在西北多年,每次回去,都要把大姨接到我们家住几天,大姨人固执,住3天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让走也不行,眼不见就跑回自己家了。
   每次去探望妗子(舅舅的媳妇),总要去同村的玉花姐家看看,买点东西,到家里坐一会儿,因为母亲和大姨姐妹情深,玉花姐也对我母亲敬重有加,对我也是当亲弟弟看待。见到玉花姐三个孩子,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尤其是儿子,在学校成绩总是前十名,一般的账目张口就来,人见人夸。村人都说,玉花老实,生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有一次,在街上遇到玉花姐的儿子,我给了十几块钱,让他买吃的。他回去对玉花姐说了,玉花姐又对大姨和我母亲说了,一个劲儿地说我这个舅舅好。
   2006年秋天,弟弟忽然打来电话说,咱大姨出事了!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喊着问弟弟咋回事,啥事?弟弟说,大姨的孙子开着三轮车,拉着大姨、玉花姐、玉花姐的儿子还有两个孙女,去外县,翻车了,大姨人事不省,三个孙女不是腿断就是胳膊折了。最惨的是玉花姐娘俩……我说咋了?玉花姐头被撞开了,脖子刺穿,半张脸都没了,当时就没气了。玉花姐的儿子也当场死亡。我大叫一声,把电话打给母亲,母亲和小姨正在医院陪大姨。母亲哭着说了情况,我说无论如何要救大姨,钱我出!
   回到老家,我第一时间去看大姨,以前很壮实的一个老人,瘦成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不住哎呀叫喊。几个月后,母亲电话哽咽说,你大姨死了。2008年再一次回去,我和妻子,还有小姨妈,一起去了大姨的坟。小姨和母亲念叨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哀叹说,你大姨卧病四个多月,只字未提玉花姐,好像忘了玉花姐一家,或者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似的。还说,你大姨疼得整夜喊叫,屎尿都不知道,后来背上生疮,全身都开始烂了。
   母亲和小姨流着眼泪,嘴巴一张一撇,眼圈通红,鼻子发囔。我说,大姨就跟俺姥姥一样,从小我哪儿也不愿意去,就愿意去大姨家。大姨隔三差五就到我们家,娘受了委屈,大姨就解劝她,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拿过来给我娘吃。俺娘也总是去看大姨,三天不见,就想得慌,抽个时间去看看大姨。假设大姨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在那场车祸中当场死去,恐怕再活不了四个月。小姨也说,你大姨死得惨,玉花和自己儿子死得更惨。母亲说,玉花一辈子不说话,老实得跟木头一样,小刚(玉花姐的儿子)那么聪明,活生生的娘俩,就这样儿死了啊,唉。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个不爱说话、七八岁就开始给大姨一家人做饭、种地、给我柿牛子吃、问我想找啥样媳妇的玉花姐,总愤怒不解。有一次,向母亲打听了玉花姐的坟,在山上远远看了几次,可至今也没敢去拜谒一回。也不愿见到开车肇事的小表侄,看到就想上去踹他几脚,扇几个巴掌。事发后的第二年,我和妻子儿子再次回到老家,有一晚做梦,竟然梦见了玉花姐,还是从前的模样,胳膊上挎着一支荆条篮子,在长满蒿草的山路上走,后面跟着一个小伙子,蹦蹦跳跳地捉蝴蝶。玉花姐一声不吭,走到我面前,怔了一下,用不见皱纹的细长眼睛看了看我,没说一句话,就又朝前走了,那小伙子蹦跳到近前之后,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叫了声舅舅,又跟在玉花姐身后,蹦跳着,转过一道长着两棵青杨树山岭,倏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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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年少的“我”特别青睐大姨煮的米饭,常常去她家蹭饭,上学后,尽管学校与大姨家较之自家路途遥远,“我”仍旧乐此不疲。玉花姐是大姨的女儿,没有读过一天书,不爱说话,少女时期是家里的好帮手,做得一手好饭,嫁了人仍旧少言寡语。婚后玉花姐育有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漂亮。无奈世事难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一次始料未及的车祸,玉花姐和她聪明的儿子同时丧命,玉花姐死相凄惨,不久大姨也撒手人寰。玉花姐的一生短暂而平淡,没有多少起落,甚至是过于苍白。“我”记着年少时玉花姐对我的好,每每回乡必去探望,木讷的玉花姐也对“我”满是感动,就连她的小儿子都说着“我”的好。以致以后的岁月,“我”常常回忆玉花姐,和那温暖“我”整个曾经的年少时光。文章颇具乡土气息,朴实平淡语句里玉花姐的形象一点点生动,读罢,心里对这个朴实的女子生出无限疼惜。谢谢作者赐稿流年,荐读!【编辑:晓文】 【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1310160013】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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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晓文        2013-10-15 20:13:56
  读杨老师的文章很受益,了解很多当地的乡土风情,也追念那个朴实无华却很温暖的玉花姐!问候杨老师!
恰好你来,恰好我在。
2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3-10-16 21:23:09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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