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家里养了两条鱼,一条是金鱼,另一条还是金鱼。
由衷是乐园池水更换,小鱼在水里垂死挣扎,心生怜悯。结果是其中的两条从此迁入我家,一住便是五年有余。
别说,野生的东西生命力就是强,每次小侄子来,都会强掐掠夺,总是金黄之处惨白泛泛。总待一周半月,才能自然恢复。这种恐怖行为被我儿子以不准来玩为由而令行禁止。曾经,还以为是细菌感染,多次小心应用抗生素药水小心洗浴。每想至此,如刺在梗,心中默默向鱼界忏悔,自己盲目诊断滥用抗生素之种种“孽行”。
对于养殖,我是一全盲。略显高贵的花草居于我家,平均寿命两年。对于动物(包括鱼),更无甚养殖乐趣。可是这两条鱼,却迥然别异。“既然迎回家,就好好善待,”我和儿子信誓旦旦。每日晒太阳,隔日换水。食物更是花样百出:馒头渣、鸡蛋沫、饼干面包屑、米饭粒……后来发现还挺能喝面条。两三寸一根,哧溜一下,不见踪影。
五年之后,小金鱼似乎长大了一点。闲暇之余,总喜欢到它们的旁边,看着它们游戏玩耍。突然之中,竟怀疑他们是否也认识了我。走近时,从刚开始的扑棱逃窜,到现在的佯装恐惧,略一扁头;换水时,从刚开始的拼命挣扎,到现在只是慵懒的扭动;喂食时,从刚开始先逃离而后聚拢,到现在的正眼观望,从容等待……渐渐地,从它的眼神中,我似乎捕捉到了王者的“养尊处优”。
养是一种过程。
开始是适应。恶劣的环境付与了它强大的生命力、敏锐的洞察力、顽强的拼搏力……它集勇敢、智慧、坚强于一身,故它存在。当它突然转至安逸之所,没有波澜的生活让它无所适从。于是,在矛盾中反省,在纠结中适应。
而后是习惯。终于,它明白了生活原可以这样。于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曾经的所有。把智慧、勇敢、敏锐付之与脑后,暴露于山水,而后氧化、退化、风化。从此,义无反顾的过上了无忧无虑尊贵者的生活。
最后只能处优。思想、能力可以退化,躯体却在增长。它像一个身体充分发育的智障儿,行尸走肉般的移动着。
养的结果是可怕的,或是掌中玩物,或是最低廉的劳动力,亦或是刀之下、俎之上的充饥之肉。
动物尚且如此,那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