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生把柱子约到了西大沟。黑夜里柱子感到很奇怪，就问：“啥事呀，还把我扯到这？”
　　 祥生笑了，笑的挺不自然的，就说：“有点事。”
　　 “那也用不着整这来呀，说吧。”
　　 “我也别怪弯抹角了，直说吧，这次征兵，你让我呗。”
　　 “咋呢？”
　　 “你当几年兵还是回来，我就能回城。”
　　 “我想当兵呀。”
　　 “明年你还有机会的。”
　　 “咋让？”
　　 “你就说你不想当了。”
　　 “我都报名了呀。”
　　 “我知道，你就是不去了。”
　　 “那好吗？身体都检查完了。”
　　 “嗯，这样行不？”
　　 “你说。”
　　 “我给你补偿。”
　　 “哈，咋补呢？”
　　 “今年的工分都给你。”
　　 “什么？给我？”
　　 “是的，给你。”
　　 柱子脸色难看了：“我瞧不起你。咋能这么办呢？”说完就走。
　　 祥生一把拽住他：“不行是不是？”
　　 “不行。”柱子大步地走了，连头都没有回。
　　 祥生骂了一句：“兔崽子，给脸不要脸，是不？”
　　 今年征兵就要一个名额。祥生报了，柱子也报了。体检都合格了，就差政审了。祥生担心审不过柱子，想了好几天，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没想到柱子还不买他的账。
　　 “兔崽子，走着瞧。”
　　 回到青年点，祥生钻进被窝也没睡着，想下一步怎么办。想着想着，他又穿上了衣服，拎把镰刀直奔柱子家。
　　 他翻墙落院，悄悄地来到鸡窝。睡熟的鸡，被惊醒，咕咕地叫着，声音虽不大，但在深更半夜里，还是很明显的。祥生用镰刀勾开鸡圈门，伸手就捏住了一只鸡脖子，拽出来，双手一拧，鸡就不声响了，随着就去拧第二只，还是一样地拧。三只鸡都被他拧死了。祥生得意地笑了，又翻墙回了。钻进被窝，不一会就呼呼地睡着了。
　　 柱子看着血污惨状的死鸡，很心疼。他明白是谁干的。就来找祥生。
　　 柱子把祥生叫到青年点外，很气愤：“有你这样的吗？鸡着你惹你了？下那样的黑手。”
　　 “啥？咋了？”祥生的脸上是得意，是不以为然，但没有承认。
　　 柱子气呼呼地说：“这样的人，还能当兵？别埋呔咱们的军队了。”
　　 “嘿嘿。”祥生不说什么，就是坏笑。
　　 “我告你去。”
　　 祥生感觉自己做到了效果，得意地大笑起来。
　　 政审后，在确定谁被征用时，张书记说：“祥生没爹没妈的，不容易，让他去吧。”
　　 武装部的人没说啥，在祥生的名字下画了一个圈，表示定下来了。
　　 柱子爹说啥也不让柱子去大队，柱子爹说：“别再惹他了，没爹没妈的也没教养，啥坏事干不出来？咱当兵走了就算了。不理他。”
　　 柱子的气没消，坐在院里，看着鸡窝，嘴在骂。
　　 张书记推门走进来了。柱子爹赶紧迎上前去，他知道书记来报喜来了。边给书记搬凳，边让柱子倒水。
　　 “别忙了，说几句就走。柱子他爹，商量件事。”
　　 “说，说，说。”
　　 “今年征兵的名额太少，我寻思今年就让祥生走吧，柱子---。”
　　 “什么？”张书记的话还没说完，柱子就抢过话头：“这样的人也能当兵？”
　　 “咋了？”
　　 柱子一五一十地把祥生找他，让他“让”，还有拧死鸡的事一口气地都说了出来。
　　 “还有这事？太不像话了。”
　　 “这样的人也能当兵？”
　　 “不能，绝对不能。”
　　 柱子当兵走了，祥生没有走成。没有当上兵的祥生天天醉酒熏熏。
　　 春节，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只有祥生没地方去，一个人守在青年点，还是天天地喝。
　　 阴历二十八的晚上，已经喝多的祥生去供销社买酒，回青年点的路上，走进了队里的粪坑，掉了进去，人事不知。
　　 半夜去队里给牲口添料的柱子爹。路过发现了，犹豫了好长时间，柱子爹还是把祥生背回了自己家。
　　 柱子妈举着煤油灯给祥生擦伤口。柱子爹坐在一旁哀声叹气。
　　 天亮的时候，祥生醒了。醒了的祥生啥也没说，呜呜地哭了，哭得很伤心，很动情。直到把柱子妈也给哭哭了。
　　 这个年，祥生是在柱子家过的。